你們知道這是什麼~ 只有她們兩個的話,狹窄的屋塔房也覺得溫暖安寧。秋天爽朗的風輕輕吹著, 可以曬太陽、看日落或者晚上坐在台階上看星星, 那是很美好的。不過她們都知道這只是暫時的,房東很快會來趕人, 而宋書妍也要小心不能被她姨母逮到。
夜晚的星空下,她們一起坐在門外的案子上啃著烤魷魚。
&仁洙的問題解決了嗎?」那天之後,直到徐迎美的父親火化,宋書妍沒再看見那個混蛋。
&便他要怎麼樣,我現在只關心考試。」徐迎美嘴裡咬著魷魚, 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說的也對。」宋書妍托著下巴看著她,「你覺得我們會考好嗎, 之前不是還說有預感什麼的。」
&和我, 能期待的只有學習了,怎麼可能會考不好。」徐迎美向後躺倒,心裡另外裝著件事, 卻沒有對宋書妍說。
宋書妍躺在旁邊, 輕鬆地說:「如果可以一直這樣就好了。對了,那個大叔有沒有聯繫你,補償金的事說了嗎?」
&系了一次, 說公司已經批准了賠償, 我跟他說考試之後再聯繫。」
宋書妍放了心,這樣的話, 只剩下好好考試了……
……
升學考試進行了三天, 比想像中要好過, 走出考場的一刻,宋書妍大大鬆了口氣。
她盤算著,之後12月會發布成績,1、2月要準備大學的招生考試,如果一切順利,那麼3月份就可以脫離苦海。過了19歲生日,存摺里的錢不需要監護人領取,再打幾份工的話,大學註冊費、生活費就有了著落。
憧憬未來生活的宋書妍走進往常的巷子,就算還是髒亂、窮困,她也覺得順眼了許多。
倏地一瞬,她走上坡路的腳步突然頓住,因為對面穿著豹紋條衫的女人正在痛恨地瞪著她。沒錯,這個人是她的姨母,看來,她是特地來堵她的。
宋書妍面無表情地與她對視,雖然看起來平靜,但卻在想著是不是要逃跑。這女人肯定是來找她要錢的,也確實要一起去趟銀行,只是不知道那個卑鄙的男人有沒有將打破頭的事說出去。
&丫頭,可算逮到你了!」如果這次讓人跑了,她就不是金惠子!一把過去揪住宋書妍的頭髮,狠狠錘了幾下,「快點,把存摺拿出來,跟我去銀行取錢!」
在宋書妍成年以前,每月的保險金由監護人負責領取,如果金惠子有存摺的話,宋書妍的日子會過得更慘。所以宋書妍無論挨了多少打,被無數次翻書包,也絕對要把存摺藏好。拿不到全部總比沒有要好,在這種情況下,她的姨母只能認輸,所以每個月總有一次她們兩個要一起去銀行。
她揣著衣兜走在路上,金惠子怕她跑掉始終抓著一隻胳膊,完全沒有提起別的。不知道嗎?看來還知道羞恥,即便說出來,能對誰有好處!
金惠子看宋書妍有意無意地看過來,就知道這臭丫頭在打鬼主意。雖然恨不得毒打她一頓,但現在她需要錢,所以想拿到錢以後再算賬,而且趁著這次機會,一定把存摺搶到手。
兩人進了銀行,在等候區坐了一會兒,櫃檯那裡就喊人了。一個拿出存摺一個掏出印章,每個月取錢都是這樣。
宋書妍死死盯緊女職員的動作,存摺一交回來,就馬上拿走。金惠子瞪了她一眼,她卻無所謂地當面把存摺放進了書包。
&是現金,請拿好。」女職員將一厚疊韓幣放在櫃檯。
金惠子搶先拿走了錢,宋書妍看著她,「你要知道,如果不把我的那份給我,那麼下個月你一分錢都沒有。」
&丫頭,少威脅我,早晚給你點顏色看看!」金惠子嘴裡罵完,卻還是在數錢。
宋書妍知道她有這個習慣,只是每個月都是這些錢,數來數去又不會多一張,心裡不屑地哼著,卻老老實實跟出了銀行。
在街口等了等,金惠子終於數完了。她斜了眼,裝模作樣地準備拿出幾張,嘴裡卻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家?」可能她沒有意識到,問話的時候她並沒有伸出手,而且捏著錢的手指緊了緊,好像並不想給的樣子。
宋書妍低著頭沒說話,看起來正在猶豫。金惠子神情鬆弛下來,她就知道這丫頭無處可去,早晚還是要回來。
就在這時,另外一隻手的錢突然被搶,宋書妍飛快地逃跑了!
&呀,我的……我的錢!這該死的臭丫頭!」金惠子震驚地回神,簡直不能相信遇到了什麼,竟然被個那丫頭給耍了!她大叫著追了出去。
人來人往的街上,宋書妍拼命地跑著,那女人還在追,已經追了有幾條街,喊著各種難聽的話,還說如果被逮到,就揪光她所有頭髮。真是無知又愚蠢,不管是誰聽了都會有力氣接著跑,難道會自己停下來受罪嗎!
她跑了很久,也不知跑到了哪裡,反正身後再沒有人了。這裡好像是個公園……她累得不行,在長椅上坐下,靠著椅背喘氣。
&是在被惡鬼追嗎?」忽然冒出個聲音嚇得宋書妍一個激靈。
她扭過身子,發現是兩邊都可以坐人的椅子。躺在另一邊的,竟然是李東烈?
&怎麼在這兒?」
李東烈坐起來,抓了抓凌亂的頭髮,漫不經心地說:「沒有想到班長還會管閒事,是考完試太閒了?」
宋書妍張了張嘴,懶得和他說話,轉回身自己歇著。考完試的下午,又被人追了一路,現在眼前安靜的街道公園,秋風中金黃的樹葉,讓人看了格外舒心。
她愜意地坐了好一會兒,才背上書包打算回去。感覺這裡離屋塔房很遠,看來要坐車回去了。
李東烈裹著衣服在睡覺,忽然聽見動靜睜開眼睛。「要走嗎?」他坐了起來,但是對方根本當他是空氣沒有搭理的意思。他叫住她,「呀,班長,你有錢嗎?」
宋書妍停下來,謹慎地看著他,「你想幹嘛?」這小子不會是想截錢吧,她身上可有不少現金,被搶的話真是太冤枉了。
&需要點錢,有要用的地方。」李東烈摸著脖子,看起來像是很為難才開的口。
&想要多少?」她一邊問一邊後退,隨時準備逃走。
&萬韓元。」
這錢可以去兩次桑拿房或者吃上一整天的米腸和炒年糕……對普通人不是大錢,可是以宋書妍的情況,即使一分錢也要掰開揉碎來用的處境,實在讓人為難。可是不給的話會不會被搶?她沒力氣再跑很遠,而李東烈一看就很能跑的樣子。
她迅速做了決定,從書包里拿出錢包,遞給他兩萬元。「我是個很窮的人,生活不容易,你要記得還我。」
她說的一板一眼,心裡想著就當做好事買個放心,不然手裡這麼多錢真的會心虛。
李東烈沒想到她真的會借,愣愣地接過,過了會兒才說:「我會還的,還你很多。」
知道要還就好,她倒沒想過要利息什麼的,但是對方是李東烈,真的會還錢嗎?他不是小混混嗎!想到這個,宋書妍迅速背上書包,快步走掉了。
好不容易回到屋塔房,天就快黑了,徐迎美等的都快急瘋了。
&到底去哪兒了,我以為你出事了!」
&路口被那女人抓到,揪了頭髮去銀行取錢。」
&麼,這該死的!他們這些陰魂不散的,為什麼不乾脆都死掉算了!」她生氣地嚷道。
宋書妍瞪大眼睛,徐迎美為什麼這麼激動,反正每個月不都是這樣,比例假還要準時。「好了,我沒事,你這麼生氣幹什麼?」
&肯定又挨打了,這個樣子怎麼讓人放心。」她低著頭默默地說,看起來有些焦慮。
&是不是有什麼事?」
小小的屋子忽然安靜下來,等了很久,徐迎美都沒有說話,直到宋書妍以為她不會說了,她才開了口:「那個大叔說,要帶著我生活,像女兒一樣……」
宋書妍很吃驚,沒想到那個人說會儘量幫忙能做到這個地步。「你覺得他可靠嗎?是不是處於真心?」
&說的很肯切,說家裡也有個考大學的女兒,兩個人可以作伴。」
宋書妍和徐迎美見多了人情冷暖,所以都很會看人。那個大叔是好人,所以即便一起生活也沒什麼好擔心的,而且有人可以依靠,其實是件幸福的事。
&不是很好嗎?」宋書妍說,「我們不能一直住在屋塔房,在被趕走以前,你跟著大叔離開比較好?」
&你怎麼辦?其實我們兩個去住小旅店,你的錢還有我的錢加在一起,我們肯定能撐到進大學,到時候……」
&瘋了嗎?補償款也沒有多少,如果花掉,大學註冊費怎麼辦?去到好人家遠離這個貧民窟,還可以躲開裴仁洙。」宋書妍看她還是猶豫,只好說:「我剛才沒告訴你,存摺的錢,還有之前手裡的錢,都被那個女人搶走了。」
徐迎美猛地抬起頭,抓著宋書妍問:「你說的是真的,真的被搶了?」
宋書妍點點頭,皺著眉說:「在銀行門口,她搶了我的包,所以……迎美,別管我,你去吧。我只要回去忍幾個月就好。」她們都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最好,徐迎美只是需要她幫助下定決心。按目前的情況,她們也別無選擇。
那天晚上她們吃過晚飯很早就睡下了,兩個人背對背躺著,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誰也沒再提起關於離開的話題,好像之前說的與平常隨口說的小事一樣,並沒有什麼影響。
又過了一天,甄貴成到屋塔房接徐迎美。宋書妍與她只是互相看了幾眼,並沒說太多話。或許她們知道,這不是真正的分別,只是稍微離得遠一些,過不了多久就會再見。
&叔,迎美,就拜託您了。」
&你放心吧。」
宋書妍看著他們上車,然後車子漸漸離開,直到消失不見。
在車上的徐迎美偏著頭偷偷流了眼淚,因為不想被看見,又很快抹去。而回到屋塔房的宋書妍打起精神收拾行李,因為房東讓她明天必須搬走。
差不多收拾好了,她竟然在房間角落發現了徐迎美留下的信封。裡面有一些錢還有一張紙,上面寫著甄大叔家的地址和電話號碼,還寫了她想上的大學和專業。
&個傻瓜,不是說好要上同一所大學,幹嘛還要寫下來。真是的,給錢幹什麼!」她兀自坐在牆根兒埋怨徐迎美,只是越說她越想哭。
宋書妍呆坐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般地出了門。她不喜歡欠別人,所以該還該的一定要還。
……
徐迎美上台的時候非常沉穩,根本看不出在緊張,精緻的外貌加上得體的肢體語言,看起來專業的可塑性非常強。她的即興演講是關於對新聞行業的看法以及在得到特別貢獻獎時的感言。這樣的自信和氣質,把在場的學生都震住了,宋書妍仔細觀察台上的三個評審,看起來都覺得迎美很不錯,尤其是劉永希前輩,她連連點頭,好像很欣賞的樣子。
至於甄善美,她在上面來了一場話題性訪談,主要針對三位前輩在工作與生活中的事,比如江建泰學長的夢中情人是誰、劉永希前輩有沒有戀人,申東前輩身邊發生過的趣聞等等。不得不說,雖然專業性不強,但是甄善美抓住了觀眾的心裡,也拉近了與前輩們的距離,整個會場由剛才的嚴肅變得輕鬆起來。
第一輪選拔結束,隨後公布了進入第二輪選拔的六名參賽者,因為只是篩選,所以沒有公布各人的成績。第二輪選拔由全校學生作為評審,參賽者必須通過校內廣播傳遞要表達的主題,廣播之後進行大眾投票,得票最多的不僅可以贏得校慶主持的位置,還可以得到獎學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