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十一月,雲惟珎需要做的只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冠禮。甚至整個朝堂都非常矚目這場成人儀式,恐怕除了太子冠禮,這是最受重視和非議的冠禮了。朝臣們想通過這場冠禮窺視皇帝對雲惟珎的態度,雲惟珎對朝臣的態度,朝臣之間的聯繫等等、等等,諸多繁雜事務,都匯聚於冠禮,有些把這場盛宴當成交際場所的意思。各家的當家主母,甚至已經提前一個月開始預備禮物,還要相互通氣不要重了別人的,或者太出格。有適齡未嫁女子的主母們更是熱情洋溢,京城的綢緞莊和脂粉店收益都提高了三層。
然而,這些熱鬧都是別人的,作為正主的雲惟珎反而非常清閒。
皇帝陛下已經下旨讓他入了十一月後就不要再接手公務了,朝臣們也相當識趣,不是十萬火急,都不會來打擾他,雲惟珎入仕後難得有了一個清閒的假期。在雲府內,一切事務有管家和郭萍,雲惟珎的任務就是試穿各種禮服。
雲惟珎捧了一卷閒書,臨窗閱讀,身邊是熏籠,飄出淡雅的幽香,窗外的常青樹和山茶花分外讓人喜歡。已經好久沒有過上這麼清閒的日子了,雲惟珎換了個姿勢,右手撐著下巴,繼續看書。
&一聲脆響,把雲惟珎從書中的世界驚醒過來,是郭萍把窗戶關上了。
&日冷肅,少爺怎麼還是愛在窗邊看書。」郭萍小心的埋怨著,示意郭萍往正堂走,等雲惟珎在軟椅上坐定,郭萍一揮掌,炭盆和熏籠就移到了雲惟珎身邊。
&什麼事兒,你最近不是一直忙著嗎?」雲惟珎打趣道,他這個正主倒是比誰都清閒。
&萬梅山莊送禮的人回來了。」郭萍清冷道。
&西門二十歲的生日就是今天,他們怎麼沒留著參加冠禮?」雲惟珎道,既是代表他的,也要等儀式完成再回來吧。
&門莊主並沒有打算舉辦冠禮。」郭萍道。
事實上,西門吹雪也在被老管家橙衣催促、勸誡,他們江湖人,本來也沒有非要舉辦冠禮的意思,但云惟珎這麼個舉世矚目的冠禮出來了,尤其是他和江湖聯繫上了的時候,大家下意識的都會多關注他幾分。只有這個時候他們才會想起來,這個收服江湖勢力眾多的人,還不滿二十。由人及己,在橙衣心裡,他家少主比任何人都尊貴,冠禮自然是不能少了,而且必須盛大。
西門吹雪知道自己的父親沒有去世,卻鬼鬼祟祟的不肯相見,心裡十分惱怒。以他現在所居的環境、條件,不難看出他的父親身家巨富、身份尊貴,可為什麼他不肯相見。西門吹雪已經腦補出了外室子的傷心往事、真愛求而不得之類的故事了。
西門吹雪難得心思敏感一回,打斷了老管家的絮叨,道:「父母俱亡,又無師尊,長輩親人無一人所在,又怎麼舉辦冠禮。」
橙衣讓西門吹雪給噎住了,半響沒有說出話來。
西門吹雪甩袖而走,他過生日的當天,親自設了父母靈位,美其名曰感謝父母生養之恩。
玉羅剎大冬天的從西域趕過來,看著自己靈位運氣,差點掀了牌位。
&主息怒,教主息怒。」橙衣在一旁死死拉住,教主把靈位掀了就跑,他要怎麼辦,怎麼給少主解釋靈位損壞,說是他死了二十年的老父親詐屍了?
玉羅剎氣得直翻白眼,咬牙切齒的問道:「阿雪呢?」
&主在劍室閉關。」
玉羅剎努力讓自己忍住,他這個兒子他還是了解的,最愛劍道,要是他跑過去打攪,在生日這個本該高興的日子裡詐屍復活,估計聖人都忍不住。為了本來就岌岌可危的父子關係,玉羅剎還是安分的在萬梅山莊待了一個晚上,只在晚膳的時候偷偷看了西門吹雪一眼,就回西方魔教了。
西門吹雪不知道嗎?他當然知道,他是故意的。自從那次在梅林全力一擊卻無法傷那人分毫,西門吹雪就明白他的父親武功之高,有錢有閒有武力,西門吹雪想不出還有什麼能夠讓他二十年不與自己的兒子相認。沒辦法當面問個清楚,只有這般惡趣味的噁心他了,不要以為冰山就沒有小心思。
這些都是遠在塞北的故事了,雲惟珎現在要操心的是自己的冠禮。
&了,安之呢?」雲惟珎問道。
&計明日午膳時分趕到。」
&讓獵鷹給他送信,能在正日子回來就是,冬日路不好走,讓他不要太趕。」雲惟珎關心道。
&爺放心,他在邊關多年,行軍趕路很有經驗。」郭萍安慰道。
&我家安之還沒有及冠呢,就這麼奔波勞碌,我都不忍心當初讓他出去自立了,還是人在身邊才安心。」雲惟珎感嘆,郭安之的習武天賦好極了,比他聞名天下的哥哥都要好,只是郭安之在軍中效力,名聲在江湖上才不顯。
&會一直陪在少爺身邊。」郭萍平淡的說出這句話,好像和說「今天天氣暖和」一樣平常。
雲惟珎喝了口茶水,假裝沒有聽到,轉移話題的問道:「賓客安排好了嗎?」
雲惟珎什麼時候需要操心賓客了?郭萍也不氣餒,配合道:「都安排好了,大管家很有經驗。」
&雲惟珎突然找不到話題了,剛剛還興致勃勃的想聊一下安之的近況的說。雲惟珎打了個哈欠,道:「看了一上午的書,又困了。」
&少爺先休息吧。」郭萍會意的退了出去。
雲惟珎往軟榻上一躺,摩挲著小毯子,怎麼也睡不著。閉上眼睛,腦子裡的思緒就更紛亂了。
雲惟珎起身,走到內室的小隔間中,這裡供奉著碧溪的牌位。
小隔間的東牆上,掛了一副等身高的畫像,畫中人綠衣碧裙,巧笑嫣然的站在梧桐樹下,眼眸中的笑意都要溢出來了,她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你,讓你也忍不住想跟著她微笑。畫像前的高條桌上正中擺放著「故姊雲氏碧溪之靈位」,還有些供品、香爐。
雲惟珎點了三根香,□□香爐,口中喃喃道:「碧溪姐姐,碧溪姐姐。」
雲惟珎不會武功,為了自己的心思不被旁人偷聽,他從來都不會自言自語,或者找個樹洞,拜「反派死於話多」定律所賜,雲惟珎就是在自己府中隱蔽的密室內,也不會把心思說出口,只能喃呢這碧溪的名字。雲惟珎這般謹慎,也是可憐。
雲惟珎拿了抹布,輕輕的擦拭著供桌和靈位,他接著這樣機械簡單的動作,平復自己的思緒。這些年,他每當壓力大的自己無法紓解的時候,總要來給碧溪上香,因為只要碧溪才是最了解自己的。
再過兩天,他在這個世界就真的成年了,成年人最具有標誌性的還是能為自己的情感和行為負責,但是雲惟珎突然不確定了,他能負這個責嗎?
人世間的感情有千萬種,人們歌頌的親情、愛情和友情,雲惟珎前世,總有許多人過度的看重愛情,好像這就是生命情感的全部,不管性別稍微靠近一點,總能讓人浮想聯翩、腦洞大開。雲惟珎是不想這樣的。
在即將成人的時候,雲惟珎難得剖析起自己的情感來。此生,沒有人在他的生命中扮演過母親的角色,他曾經想當做父親來依靠寄託的是玉羅剎和先帝,事實證明,每一個具有帝王潛質的男人,都不會是一個好父親。父母緣淺,成了雲惟珎此生的寫照。然後他無處寄託的感情就分給了郭萍、郭安之和當今陛下,他們當初是那麼要好,肝膽相照、惺惺相惜,然後這樣的氣氛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變了,郭安之遠走邊關,雖然這是他一直的夢想。
雲惟珎常會自我厭棄,是不是自己的存在破壞了純潔的兄弟情義?很難想像,外人眼中高高在上、功成名就的雲大人,常常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雲惟珎迫切的,迫切的想要一切回到正軌,他想讓郭萍自立,想把自己放逐到江湖上,想去邊關幫助自己從小疼愛的弟弟,可是……
這些蜂擁而來的思緒,在即將成人的時候突然爆發,雲惟珎也始料未及,雲惟珎閉著眼睛深深的呼吸,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雲惟珎當天在小隔間裡來來回回擦拭了供桌牌位不下百次,到了晚間才出來。郭萍在外面急的不行,但云惟珎曾經立過規矩,他在祭奠碧溪的時候,不准打擾。郭萍再擔心,也知道只能讓他自己想清楚。
雲惟珎睡了一覺,第二天剛起床,天還沒亮,下人就進來稟報:「郭將軍回來了!」
郭萍也掛了將軍的頭銜,但能讓下人們稱為「郭將軍」的,只有郭安之了。
&之!」雲惟珎早飯都顧不得,直接跑出去迎接他,剛走到正堂院子,郭安之就一身鎧甲,凌風沐雪而來。雲惟珎忍不住小跑幾步,想給他一個擁抱,郭安之卻閃了閃,道:「少爺,鎧甲冰冷,還沾了雪,別把你凍壞了。」
雲惟珎這才突然發覺有些冷,他從溫暖的臥室跑出來,身上著的還是單衣,後面追過來的下人給雲惟珎披上披風,雲惟珎也反應過來不急於一時,道:「安之,你先去梳洗吧,等會兒我們好好說話!」
&安之看著雲惟珎的身影拐角看不見,才大步往他的院落里走去。安之去了邊關五年,不是每年都會回來,但他的院子依然在,打掃得十分乾淨,每次府上換新床面被套、窗簾擺設之類的,這個院子也不會被落下。
所以,郭安之回到他的院子,門帘窗簾等都換成了冬日會用的艷麗深色,鑲了毛邊,看著就厚實溫暖。
下人反應也很快,郭安之把鎧甲卸下來,剛飲了一盞熱茶,熱水就備好了。郭安之洗漱出來的時候,雲惟珎已經在他院中的小客廳等他了。
&爺。」郭安之本來披散著一頭濕發,看見雲惟珎過來了,一瞬間內力流轉,髮絲瞬間乾燥,郭安之隨手就把頭髮束了起來。
&吧。」雲惟珎自己坐的是有靠背,墊得軟和的高背椅,他指給郭安之的座位卻是凳子一樣的座位,這不是虐待郭安之,而是他常年軍旅生涯,已經坐不慣雲惟珎那樣的椅子了。
&我說說你今年過得怎麼樣?你上次說十分欣賞的那個姑娘,你們和好了嗎?一轉眼你也快到要行冠禮的時候了,是在邊關辦,還是京中辦?」雲惟珎開口就是一串提問。
郭安之笑著回答,事無巨細,和他分享在邊關的點滴收穫和快活。
&些蠢狍子,總是把頭埋在雪裡,還有兔子,到時候,拔蘿蔔一樣的□□就是。」郭安之講道冬日圍獵的趣事,哈哈大笑。
雲惟珎當然知道他報喜不報憂,西北自然環境惡劣,不會總有好玩兒的事情。雲惟珎也不點破,只問:「這次來能待多久?」
&下允了半個月的假期,但是,少爺,邊關離不得人,我想著等少爺冠禮過了,我就馬上回程。」郭安之現在大部分的心思都分在邊關抗敵上,冬日沒有大規模的異族侵襲,但小股的兵力總有交鋒。
&男兒志在四方,你有擔當,我自然也為你高興。」雲惟珎也不虛留他。「你哥這兩天也不知道在忙個什麼,比我這個正主還忙三分,等他回來揍他一頓,你可別手軟啊。」
郭安之把手指別得啪啪響,道:「早就想和他打一架了。」他們兄弟的武功都是當世絕頂,有這個切磋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到了冠禮正日子的時候,雲惟珎才知道皇帝和郭萍給他準備了怎樣的驚喜,或者說叫驚嚇!
冠禮在雲府舉辦,但是正堂上奉的是先帝的牌位,這樣本來擔任正賓的吳閣老簡直坐立難安,好脾氣的宗正大人也難得黑著一張臉。
雲惟珎現在正穿著采衣,頭帶緇纚,出場亮相,之前他都在東房準備,根本沒有機會看見,現在走到正廳來,才發現賓客都嚴肅得厲害,一看先帝牌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雲惟珎狠狠瞪了眼旁邊捧著托盤的皇帝陛下,先帝的靈位是可以隨便移動的嗎?要請出先帝的靈位,禮部不知道扯了多少皮,他才知道為什麼郭萍忙成那副模樣。
皇帝死豬不怕開水燙,吳閣老也是見多識廣的老妖精,很快就穩定的心緒。等雲惟珎謝過賓客,入東房換了玄裳,吳閣老顫顫巍巍的從皇帝手中的托盤拿起折上巾,給雲惟珎帶上,旁邊的專職禮官高聲唱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雲惟珎再次行禮謝過,又去換了皮弁服,吳閣老給他加上七梁冠,都抖得更厲害了,旁邊的禮官高唱「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雲惟珎有些不明所以,吳閣老這是在抖什麼啊,他本以為是人老了手都會不自然的抖動,但看他啊現在越抖越厲害,雲惟珎忍不住詢問性的看向了皇帝。皇帝捧著托盤,回了他一個堅定自信的微笑,雲惟珎想著一個簡單的冠禮,也不可能出什麼事兒,放心下來。
再次換了爵弁服,雲惟珎才發現他的衣服好像有些不對啊,這是國公的禮服吧?好像又有些不像啊?看著上面描龍繡鳳的,當初雲惟珎在禮部輪值的時候,重點都在科舉上,這種冠禮啊、修福地山陵啊之類的事情,都被雲惟珎歸類成雜事,沒太注意。
等到三加九旒冕的時候,雲惟珎才反應過來,我暈,這是親王的冠禮吧!怪不得吳閣老抖成這個樣子!等吳閣老顫巍巍的把九旒冕給他帶上,剛剛換好正紅色禮服,頭帶袞冕的皇帝陛下就走了過來,站在吳閣老給他讓出來的位置上,道:「奉先帝遺命,賜爾字為元琰,元乃諸公之首,琰具表德,征伐不義,匡扶國朝。」
禮官被皇帝的解釋給鎮住了,等皇帝一眼瞪過來,才後知後覺的唱禮道:「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老無疆,受天之慶。」
雲惟珎簡直覺得自己被坑死了,冠禮傳到現今,衍生出了各種不同的儀式、流程,加冠是所用的五品也各有不同,他才一時沒有注意到不對。現在好了,不用說,這樣一場冠禮,他的身世肯定又要被翻出來說了。當初可是皇家密探給他落實的身份,有理有據,不怕查探,先帝對他好得像親生兒子的時候,朝中大員就已經查過一回了,現在保證又有一大堆蜂擁而至的謠言,雲惟珎想到都覺得心累。
皇帝陛下從內侍大總管鐵山手裡接過一卷聖旨,看著聖旨的規格,雲惟珎就知道事情沒完,他當過一段時間的奉詔,專門起草詔書聖旨的,聖旨什麼品級對應什麼事情,他是清楚的。果然,一聽,先帝被代表了,皇帝認他為義弟,封他做親王了。
皇帝陛下熱情洋溢、滿臉笑容的等著他接旨,雲惟珎能怎麼辦?他只能感激涕零的接過,謝主隆恩。
&禮答謝大宴,於保和殿舉行。」鐵山高聲宣布,然後不等眾人反應,就直接唱道:「陛下起駕,昭謁親王起駕。」
負責唱禮的禮部官員簡直覺得今天自己沒睡醒,看站在他旁邊的吳閣老搖搖欲墜,他人年輕,一把過去扶住老前輩,同病相憐的關切道:「老大人,老大人,您沒事兒吧。」
吳閣老抖著鬍子,張了兩回嘴才找到自己聲音,道:「老夫記得,先帝給陛下起的字是謁禮吧。」
經吳閣老一提醒,大家才都反應過來,關鍵是皇帝有字沒字一個樣,先帝、先皇后已仙逝,誰還有資格叫皇帝陛下的字呢?大家反應過來之後,才在心裡吐槽,雲惟珎不是先帝的兒子,他一定是當今的兒子吧?
坐在龍輦上的雲惟珎,心裡還是被草泥馬奔騰而過的大草原。
皇帝的手在面前晃了晃,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驚喜嗎?還沒反應過來,是不是歡喜傻了?」
雲惟珎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放棄的把自己的頭靠在邊上,有氣無力的揮揮手,表示自己簡直不想說話。
&你看,你不讓我在奉先殿給你辦,你家裡又只有你一個人,家廟都沒有搭起來,我只能這樣折中了。」皇帝一副我已經很克制的樣子道。
&的陛下啊,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雲惟珎心裡簡直悲憤。
&我兄長,聖旨都頒了,賢弟想抗旨嗎?」皇帝臉色嚴肅道,回答他的是一個白眼。皇帝摸了摸鼻子道:「這有什麼不好,我用先帝的名義,那群大臣就是想干涉也干涉不了。」
&行下效,我是怕……」
&怕什麼,我就要讓他們『效』,讓他們明白父皇和我對你的看重,別一天到晚在朕的耳邊說什麼雲惟珎逾制越權、違反祖宗家法,祖宗是朕的祖宗,他們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憑什麼管我的家事!元琰,明發聖旨,把你的身份定下來,才能堵那些人的嘴!你不過是給江湖人士一些閒職,不花朝廷的俸祿,不占他們的名額,一個二個就鬧得要在宮門口跪諫,哼!難不成堂堂天子還讓他們給拿捏了,要跪就跪,要死給朕死遠點兒!」皇帝在龍輦上跳腳道。
&知道陛……兄長對我的愛護,就是真要這樣,封郡王也就是了。我今年才二十歲,至少還有三十年在朝堂上呢,到時候封無可封怎麼辦,君王也該克制,警惕功高震主啊。」雲惟珎是真的不貪圖親王的爵位,二十歲的國家元/首,其中先帝的栽培、看重,占了一半的功勞。
&會震主嗎?」皇帝問道。
&自然不會,可別人以我為榜樣……」
&只管你,旁人和我有什麼想干,元琰,我總怕自己對你不夠好。」我怕自己對你不夠好,對不起你的付出,你不知道,五年前父皇駕崩的時候,我躲在帘子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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