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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淮斯看到了一座特殊的墳墓,它和其他墳墓都不一樣。
——它在發光,那是只有「死亡」才能看見的光。
暖黃色的,像清晨第一縷陽光。
墓主人的名字是:
傑森·彼得·陶德。
「Asoldier.」
一個未成年的士兵嗎?
赫爾淮斯顧不得召來亡靈冊查看「傑森·彼得·陶德」的一生,他翻手拿出了一把金鏟子,那是和命運三女神的金剪刀同樣的材質,可以斬斷命運截斷牽掛……現在被他變成鏟子用來挖墳了,的確是大材小用了億點點,但它是可以改變形態的,不然他也不會帶著它。
這座墳墓中全是濃郁的死亡氣息,如蛆跗骨,糾纏著一股微弱的生命氣息,如同無情的大火吞噬著垂死掙扎的幼苗。而赫爾淮斯的神力附帶著比這更加濃郁的死亡之力,用別的工具挖開墳墓才能保住這些微弱的生命氣息,沒有什麼工具能比和命運金剪刀同樣材質的鏟子更好。
#多功能#
#愛了愛了#
堂堂冥界冥王,唯一的高位死神,為什麼突然深夜挖墳?
因為埋在地下的這個少年還沒有死!
最重要的是——
這個少年有很高的魔法天賦,聚在他墳墓周圍的淺紅色魔力因子就是證明!
簡直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星,他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赫爾淮斯一邊用金鏟子挖開被死亡氣息侵染的泥土,一邊碎碎念:「我的冥界缺死神,人間有魔法天賦這麼高的少年……人還沒有死,為什麼就埋進土裡了?人類是終於瞎了嗎?」
他來人間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尋找符合他要求的死神人選,雖說死去的靈魂更加好控制,但活著的會比死去的更強。在冥王的允許下,他們可以自由穿梭於冥界和人間,因為他們既是死神,也是活著的人類。而死去的就不行了,無論怎麼進化,他們身上的死亡氣息都會如影隨形,根本無法隱藏,也就不利於在人間長時間行走。
無規矩不成方圓,死去的人就應該待在死人該待的地方,如果沒有限制地任由他們亂跑亂竄,那麼……世界早就炸了。
就像赫爾淮斯,身為冥王,也是這世間唯一的高位死神,更是半個死亡概念,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限制」。他的力量一直都保持在巔峰期,死亡永不磨滅,他就沒有虛弱的時候。但是,他親身來到人間,所能發揮出來的力量不到巔峰期的一半,這就是他的「限制」。
如果以正義聯盟為衡量單位,巔峰期的赫爾淮斯輕輕鬆鬆就能團滅整個正義聯盟,而如今受到「限制」的他只能勉強和正義聯盟□□開。
除非和他對戰的人不是主緯度的存在,否則,只要他在主緯度待一天,「限制」就會存在一天。
連赫爾淮斯都尚且如此,就更不用提他的那些部下了。而以活人的身份成為死神,「限制」會弱很多,最多能發揮兩成的作用。
——這個還活著的少年將成為第一個死神預備役。
事實證明赫爾淮斯還是高興得太早了……
挖開墳墓沒用多長時間,等他掀開棺材蓋看到躺在裡面的少年時,銀髮神明罕見地皺起了眉。
「限制」影響了他,他之前判斷是錯誤的,這個少年並非沒有死去,而是……復活了。
黑髮的少年安靜地躺在棺材裡,他的外表被仔細打理過,但內里……說實在的,赫爾淮斯想像不出這個孩子在死之前都遭受到了怎樣的痛苦,除了頭骨以外,他的其他骨頭幾乎全碎了。那股微弱的生命氣息從地底湧入他的心臟,也正是這股微弱的生命氣息鎖住了少年最後的生機,將少年從死亡中強行拉了回來。
赫爾淮斯沒有聽見少年的心跳聲,他也沒有呼吸,身體裡的血液停滯不前,但他的確復活了。
而且——
他的靈魂還是淡金色的。
淡金色的靈魂啊……
赫爾淮斯脫下他的黑袍,彎下腰,輕柔地將少年裹進附帶著月亮與狩獵女神祝福的黑袍里。他取下頭頂的金色月桂花環,將有著太陽神阿波羅祝福的月桂花環縮小成一個手鐲,戴在了少年的左手手腕上。
那股微弱的生命氣息不足以讓這個少年徹底復活,即使可以,也需要時間。神明的祝福可以縮短少年徹底復活的時間,也能修復少年的沉重傷勢。
赫爾淮斯從來沒有祝福過誰,而且他是死神,他的祝福恐怕比不上光明神系的月亮與狩獵女神和太陽神。
銀髮神明將黑髮的少年抱進了懷裡,少年淡金色的靈魂足以得到他的尊重,這是一個小英雄,他有這個資格得到冥王的尊重。
被挖開的墳墓頃刻間恢復原狀,赫爾淮斯抱著少年回到了公寓,緯度之地崩碎,寂靜的公墓里再次響起了蟲鳴聲。
*
刻耳柏洛斯簡直驚呆了,它的主人只是出去了一趟,為什麼回來的時候會抱著一個人類?這個人類居然還裹著它主人的黑袍戴著它主人的花環!
冥王在上!
它從來沒有見過主人把這兩樣貼身的東西借給任何人!
……這個人類是誰?!
「他是你以後的同僚。」
赫爾淮斯把少年放進剛鋪好的被褥里,金色的月桂花環亮著淡金色的光芒,那是少年靈魂的顏色。
「刻耳柏洛斯。」銀髮神明很嚴肅地說:「這個少年將是我來到人間所選中的第一個死神,他的靈魂是淡金色,他有資格獲得我的尊重,也有資格獲得你的尊重。」
淡金色的靈魂!
刻耳柏洛斯頓時肅然起敬,全黑的眼睛裡沒有了之前的輕視和憤怒,取而代之的是驚訝和敬意,它恭敬地向冥王垂下頭顱:「遵從您的意志!」
它會給予這個人類應得的尊重和敬意,他到達了許多神明都無法到達的境界。
奶乎乎的小奶狗嚴肅起來反倒顯得尤其可愛,地獄三頭犬的威嚴面子都被它自己改了個徹底。
赫爾淮斯看它可愛得很,於是伸手把它抱起來揉。
刻耳柏洛斯受寵若驚,小尾巴甩成了風車。
一直到半夜,黑髮的少年才有了微弱的呼吸,胸口起伏几不可見。那股微弱的生命氣息如母親慈愛的手,輕柔地、憐惜地滋養著少年傷痕累累的靈魂和身體。
赫爾淮斯終於看清了這股生命氣息是什麼。
它是哥譚的意志。
祂就是哥譚。
哥譚在保護這個少年,像一個母親保護自己的孩子。
赫爾淮斯從未見過一個具象化的城市意志,那實在是太難了,一座城市如何成為活物?一座城市如何擁有自己的意志?
今天他見到了,雖然哥譚意志非常微弱,還達不到具象化的地步,但祂的的確確存在了。
赫爾淮斯感到驚奇,一座城市的意志在保護一個孩子,還是一個已經死去的孩子,為什麼?
銀髮神明問祂:「你為什麼要犧牲自己僅有的力量去保護一個人類?」
能夠讓這個孩子維持勉強復活的狀態已經是哥譚意志的極限了,祂實在是太弱小了,剛剛誕生不久,像一隻剛破殼的雛鳥。
哥譚意志:【他是哥譚之子。】
——是這個孩子的生父親口許諾的。
——傑森·彼得·陶德是哥譚之子。
祂儼然已經將這個少年當做自己的孩子了,作為一個母親,保護自己的孩子又有什麼錯?
祂願意!
赫爾淮斯又問:「那蝙蝠俠呢?在你眼中,他又是你的什麼人?」
亡靈冊上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記錄了這個少年的一生,十六年的日日夜夜點點滴滴,短暫的十六年即是他的一生。
傑森·彼得·陶德是布魯斯·韋恩的養子,是蝙蝠俠死去的那個羅賓。
他是哥譚之子,那蝙蝠俠呢?
哥譚意志沉默了一會兒,驕傲地說:【他是我的騎士!】
所以,哥譚的黑夜保護他,哥譚的嘆息提醒他,哥譚的罪惡熱愛他。他想要用黑夜隱藏自己,那麼黑夜降臨;他想要這城市走向光明,那麼城市奮力前行;他想要保護這美麗又罪惡的哥譚,那麼哥譚的一切深愛著他。
無論光明,無論黑暗,無論希望,無論罪惡。
【我愛他,就像他深愛我。】
赫爾淮斯嘆息了一聲:「那可真是……沉重的愛啊。」
一座城市的愛,一個罕見的城市意志的愛,壞的好的,兩面都有,因為祂毫無保留。肩負這樣沉重的愛的蝙蝠俠竟然風雨無阻地堅持了這麼久,他的意志之堅定足以承擔哥譚意志對他的愛,他也有足夠的資格配得上一座城市毫無保留的愛。
想想也是很奇妙了,蝙蝠俠保護哥譚,哥譚深愛著黑暗騎士……以及騎士的羅賓。
……這兩種愛應該是不一樣的吧。
哥譚意志沒有拿蝙蝠俠當兒子或者愛人,祂對蝙蝠俠的愛來自於蝙蝠俠對祂的愛,可以說,是蝙蝠俠的意志打動了祂。而祂對傑森·彼得·陶德的愛是母親對兒子的愛,是一種殷切的、純粹的母愛,於是祂將自己僅有的力量全部給了這個死去的少年。
——哥譚意志對傑森·彼得·陶德的愛讓這個少年死而復生了。
銀髮神明由衷地讚美道:「你真了不起。」
作為一個母親,祂很了不起。
尊貴的神後赫拉可不會為了保護她的兒子而捨棄自己全部的力量,不然黛安娜早就沒了,阿瑞斯身上也不是沒有神後的神力保護,但那道神力直到他死的時候都是沉默的。由此可見,比起兒子,明顯是自己更加重要,在沉睡中動用力量,消耗的不僅僅是雙倍的力量,還有生命。
諸神黃昏不可抵擋,不可違逆。
奧林匹斯神系的親緣向來很淡,利益和欲.望才是維繫他們關係的最完美的紐扣。
哥譚意志矜持地接受了他的讚美。
赫爾淮斯把被他揉得暈乎乎的刻耳柏洛斯放在腿上,右手食指點在自己的眉心上,緩緩地抽出了一絲純金色的神力。金色的神力靜靜地懸浮在他的手心上,浩瀚龐大的神力充斥著這間窄小的臥室。
哥譚意志聽到祂面前的神明說:「我可以幫助你完成具象化,但我有一個條件。」
不要小看這一絲神力,它可是赫爾淮斯的本源之力,別說幫哥譚意志具象化了,只要祂能完全消化這一絲神力,祂就能瞬間升格為一個真正的神明。
哥譚意志非常心動,但祂沒有貿然答應,而是問:【條件是什麼?】
赫爾淮斯的眼中多了欣賞之情,能孕育出蝙蝠俠的城市,哪怕只是剛誕生不久,也有足夠的理智和智慧。
他說:「不用擔心,並不是一個讓你為難的條件。你身為城市意志,是無法離開這座城市的,但我可以幫你破除這個限制。」
哥譚意志:【為什麼要幫我?】
「為了我的條件。」赫爾淮斯收回手,繼續抱起刻耳柏洛斯揉,金色的神力漂浮在他們中間,溫暖的光芒照亮了黑髮少年蒼白的臉龐,「我需要哥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