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裡有一股好美味的力量啊!」一個聽起來讓人腦門疼的女高音響了起來,而且這個聲音完全不像是什麼活物發出的,而是跟步步高複讀機差不多,毫無感情與音調。
地面微微地震動了起來,像是有一個極其笨重的物體移動了過來一般。
玲子微微皺著眉,看向了前方。
緩緩的,一個巨大的物體移動了過來。它有著和小雪類似的外貌,黑色的長髮,白色的和服。只是它的和服上面全是血跡,好像是一朵朵盛開的紅梅。
這個雪女的個體大概有四米高,比茨木還要高出一倍來。而且它的面目也因為這樣的巨大化而變得有些扭曲了,一丁點都不可愛。
它嘴角全是各種血肉碎渣,那些乾涸了的血跡上面還黏有不少毛髮。都是黑色的長髮,應該都是被它吃掉的同類的頭髮。
巨大的血腥味伴隨著風雪席捲而來,玲子都有些想吐了。
院子裡的雪女們四散逃走,有些聰明的躲到了晴明的身邊去。有一些慌不擇路想要逃到陰陽寮之外的,都被這一隻一擊冰住了。
它伸出了長長的舌頭,將這些雪女也不解凍,直接嚼碎了吞下。
血肉四濺開來,掉到了雪地之上。
血液還是有一點溫度的,慢慢融化之後就浸入了雪之中。等到血液再度凝固,那些雪就變成了暗黑色。
突然明白了院子裡那些黑雪都是什麼呢,玲子忍不住打了兩個乾嘔。
晴明連忙布下了結界來,順便將那些污物讓大天狗都吹了出去。此時除了他們三人和各自的式神之外,還有六隻其他陰陽師的雪女還在其中。
玲子的小雪則是躲在大天狗的羽翼之下,瑟瑟發抖。她其實已經算是身經百戰,比一般的雪女要強很多了。但是這樣的場面,她卻是從未見過的。
陰陽寮里培育式神雖然也會用同類來升級,但是被吃掉的那些只是能量的集合體,並不是真正的妖怪個體。大概就跟吃顆藥丸一樣,才不會像這般血腥呢。
「小雪別怕,晴明大人和玲子大人對付這隻雪女是沒有問題的。而且還有我和茨木呢,它贏不了的。」大天狗安慰著小雪,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驚恐,而這種情緒,他也是沒有過的。
小雪緊咬著牙關,她拉住了大天狗的腰帶,只能更加靠近他以尋求安全感了。
茨木最先沖了出去,然後是妖刀。大天狗因為護著小雪,所以他就停留在了原地發招。而一目連給衝出去的小夥伴們又加了一個護盾,給了他們雙重的保護。
螢草也沒有跑過去跟著茨木砍人,她對那些血肉似乎也很是厭惡,五官都皺到了一堆。
茨木直接用了地獄之爪,可惜這隻爪子抓在了一層冰晶之上,只有一點雪屑被撓了下來,「怎麼可能!」
這隻雪女確實無比強大,她的冰晶護盾甚至不比一目連的差。
「哈哈,小木木,你連刨冰都不會呢。」螢草在一邊笑了起來,她沒上前去真是太機智了。
「照這樣下去,它可能會成魔。」晴明也從未見過這麼強大的雪女,他很是憂慮。
「妖刀,你上,只攻擊一個地方,哪怕砍破一個小口子也好!」玲子指揮著妖刀,她知道在實戰的時候是跟鬥技不一樣的,有時候需要一點小技巧。
妖刀揮刀就砍了過去,她一口氣砍了二十幾下都沒有停。在陰陽寮的鬥技里考慮到力量均衡還有可看性等因素,規定了她只能看六次。但是實戰就不一樣了,她想砍多少下,就砍多少下,直到力竭為止。
那冰晶護盾終於碎裂開來,破了大概西瓜那麼大一個洞。
「河童,燈籠鬼!」玲子喝道,又將河童召喚了出來。
河童將自己的水球丟進了冰晶之中,然後燈籠鬼砰的爆燃了起來,將那水球頓時煮沸了。
「啊啊啊!」那雪女慘叫了起來,護盾也完全消失了。她跌落在了黑雪之上,渾身冒著不詳的黑氣。
晴明又給它上了一個縛術,這才拉著玲子的手走了過去。
茨木也狠狠地跺著腳,踩了過去。他心裡自然是不服氣的,怎麼可能輸給了一隻雪女啊!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玲子開口問道,在妖界之中,也是很忌諱同類相殘的,更別提這種吃掉同類的事情了。
「你們……,呵呵,人類不也是這麼做的嗎。」黑雪女笑了起來,她的牙齒都是黑色的,還有好些皮肉的殘渣卡在牙縫之中。它說話的時候,也是一股腥風噴涌而出。
玲子後退了一點,她真的要吐了,「人類才不會讓妖怪互相殘殺呢,我們培養式神的方法是完全不一樣的!」
「怎麼不一樣了,不都是吃掉嗎,你們只是沒有用這麼直接、血腥的方式而已!」黑雪女大笑著,嘴裡流出了黑色的血液來,「那位大人說的果然沒錯,你們人類啊,就是虛偽又殘忍的生物!」
「那位大人?」晴明上前了一步,他意識到這隻雪女可能是被什麼魔物驅使了,所以一直很留心四周,「是什麼人指使你這麼做的?」
「他沒有指使我,是我自願的。我太弱小了,太弱小了啊!弱小到甚至都不配站在他的身邊!我必須強大起來!」黑雪女咆哮了起來,那些黑色的血變成了黑色雪花,飄散在了空中,「他說了,只要我不斷地吃掉同類,我就可以變得強大了,啊哈哈!」
晴明沒有理會這些噁心的黑雪,而是繼續說道,「那他有沒有告訴過你,如果你直接吃掉同類的話,你會墜入魔道的。到時候你會變成一個沒有感情和自我思想的魔物,只會不斷地摧毀你所看到的一切。」
「不,不會的!那位大人說了,只要我擁有了能站在他身邊的能力,他就可以讓我變成一隻大妖怪。我會成為最強大的雪女,我可以把這個世界都變成一片冰雪之地,哈哈哈!」黑雪女根本沒有看著晴明,她仰望著天空,還有那些不斷飄落的雪花,臉上露出了一種很詭異,但卻又充滿幸福感的笑容來。
「你說的那位大人……,是陰陽師嗎?」玲子想起了遊戲裡的劇情來,她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問了。
玲子問出這句話,晴明倒不是特別驚訝。因為黑雪女居然知道一些培養式神的只是,那就說明她對陰陽寮是有所了解的。一個野怪會知道這些,大概也跟那位大人有關了。
「呵呵,是啊,是啊。」雪女低下了頭來,她終於看向了晴明,「不就是他嗎,我的晴明大人!」
在場所有的人和妖都看向了晴明,露出了震驚的神色來。因為在他們的心中,晴明是一個公正、強大,又有責任心,對大部分妖還很善良的人。他怎麼可能去誘導一個野生的妖怪去吃掉人類的式神呢,這說不通啊。
只有玲子低著頭,她緊緊地揪著自己的衣擺,壓制著自己的內心的情感。
如果換做以前,她肯定很高興,因為黑晴明的劇情,終於出現了。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她已經愛上他了,她哪裡還捨得他經歷那一切未知的事情呢。
而且他還會失憶,他還會忘了自己。他未來的生命之中,自己是完全不存在的。
一想到這一點,她的心中就像是被無數的刀刃刺中了一般,疼痛到根本無法思考了。
「玲子,那不是我!」晴明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但是當他扭過頭看到玲子的表情之後,他卻覺得玲子肯定是在想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了。
「晴明……」玲子深吸了兩口氣,那凜冽而帶著血腥味的空氣讓她清醒了幾分,「她只是胡說而已,你也信嗎?你根本沒有來到這裡,又如何成為她口中的那個大人呢?」
見玲子並沒有相信,晴明這才鬆了口氣,他也覺得剛才自己太不夠冷靜了。他又在黑雪女身上加了一層縛術,這一次就不僅僅是不能讓她行動而已,還會讓她感覺到壓迫感,好讓她可以招供,「就算你現在不告訴我們指使你的人到底是誰,我們也會弄清楚的。」
「是啊,哈哈,到時候還是你自己看吧!」黑雪女一邊吐著血,一邊大笑著。它一點都不怕晴明的陰陽術,反而是一臉享受,「大人啊,我將這些力量,都交還於你吧!」
說罷,它渾身都開始膨脹,在晴明縛術的擠壓下,它那巨大的身體一下子就爆炸了。黑色的血肉,肢體四散開來,噁心得不行。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沒有人去布結界,一目連也沒來得及展開護盾,所有的人都被噴了一身。
「哇!」玲子再也沒能忍住,一口就吐了出來。
晴明連忙抱住了她,但是他卻覺得她的身體有些微熱,那是一種不正常的熱度。將手摸到了她的額頭上,他才發現,她居然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