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割捨》 第一章
readx; 貓蛋小的時候隨著叔叔逃荒逃到這裡的。
七歲的時候叔叔死了，只留下他一人無依無靠的.他就貓一天狗一天的到處尋食，也算是自食其力吧，真就沒被餓死。
為了填飽肚子，貓蛋什麼都吃過。
田裡的老鼠，螞蚱。
葦塘的青蛙，蛤蟆。
林子裡的山菌，野菜。
一概是遇到就不放過。
貓蛋最最喜歡過的就是夏天，哪怕露著屁蛋蛋都能過活。
到處是吃的。
運氣好的時候，那一窩窩鳥蛋啊，可真是饞死個人啊。
貓蛋不喜歡冬天，冬天的時候是貓蛋最慘的時候。
真像是只餓急了的小貓，到處覓食。
但貓蛋不偷，從來都不偷。
你給過貓蛋吃的，貓蛋記著。
你不給，貓蛋也不會向你求。
打從小，貓蛋就是這個脾性。
有時候，你給貓蛋點吃食兒，明天一準你家門口就會多出一捆柴禾。
別看貓蛋小，可貓蛋打小就知道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這些，貓蛋打小就懂。
這年的冬天特別的冷，凍的貓蛋在破棉花堆里都不住的瑟瑟發抖。
貓蛋記的已經把該堵的窟窿都堵好了。
該填的口子都填好了。
怎麼還這麼冷啊。
看來這破廟是住不下去了。
貓蛋一邊哆嗦一邊想。
越冷越餓，越餓越冷。
貓蛋從棉絮堆爬出來，不住的搓手跺腳。
唉；一聲嘆息在身後響起。
多大點的孩子啊，這老天爺也不睜開眼。
貓蛋回過頭；林娘，你咋來了？林娘望著這個才10多歲的小人有些心酸，走，到家去。
我..我不去..你林叔不在，，一半天的回不來。
貓蛋不是不想去。
自從那次林娘因為往貓蛋的懷裡塞了個窩頭被林叔給罵過之後，貓蛋就很少出現在林娘的視線里了。
貓蛋知道，大多數人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貓蛋吶吶；我...我不咋餓。
貓蛋從一堆灰燼里摸索出之前放里的紅薯，林娘看著他手裡那半生不熟黑黢黢的所謂的紅薯，眼眶一紅。
上前一步，拉住貓蛋的小黑手向自家走去。
很多年後，貓蛋也忘不了那一幕。
林娘也是逃難出來的，不是為了能有口活命飯怎麼會嫁給林叔這個老光棍。
林娘不但人長的齊整，心地也善良。
當時見林叔人實誠就留了下來。
跟著林娘進了屋，貓蛋使勁的拽了拽衣襟，好懸沒撕破嘍。
去把你那小髒臉小髒手洗洗去；可不，那小臉跟貓蛋這名字還真配，諢畫的。
洗乾淨的貓蛋還真一臉的眉清目秀。
貓蛋是個耐看孩子。
貓蛋吃著熱乎乎高粱米飯，不時的偷偷瞄一眼坐在炕上的小娟，沒見到對方有鄙夷的神色，這才放心的把最後兩口扒到嘴裡。
娟是林娘家的丫頭，比貓蛋大一歲。
每次見到貓蛋，都會瞪他一眼，所以貓蛋有些怕她，因為林娘，貓蛋從沒回瞪過她。
』吃飽嘍『還有哩；林娘望著貓蛋輕聲說兩天都不會餓貓蛋應聲隨後對著林娘深深的鞠了一躬一溜煙的跑遠了。
林娘望著貓蛋的背影，抹了抹眼角，；這苦命的孩子啊；今天的事別讓你爹知道『嗯我懂娟也在望著貓蛋的背影出神。
夢中的貓蛋被一陣陣鞭炮聲驚醒，噼噼啪啪的。
貓蛋知道，過年了。
貓蛋一早就從很多人的臉上看到了過年的氣氛。
很多的孩子穿上了新衣。
每家都貼上了春聯。
走到哪裡，哪裡都會洋溢著一種歡快的味道。
那一陣陣肉香，貓蛋想躲都躲不掉。
蹲坐在棉絮里的貓蛋在愣愣的出神。
沒有過家。
記不得親人的樣子了。
但貓蛋還是想....想夢裡的那個家。
在夢裡貓蛋也有媽媽。
媽媽甚至會把飯餵到貓蛋的嘴裡。
貓蛋記的做這個夢的時候，是笑著醒的。
醒了的貓蛋哭了好久好久....嘴裡念著媽媽睡著的。
醒來的時候，一碗肉，一碗餃子。
貓蛋是流著淚吃下的。
貓蛋知道誰送來的。
貓蛋心裡有數著哩。
等找機會，沒人的時候，悄悄地把碗送回去。
貓蛋這樣想。
11歲的貓蛋好不容易熬到了開春，四處刨食刨的更歡了。
現在的貓蛋可厲害得很，敢下水了。
也是餓的狠了，咬著牙下去的。
因為貓蛋知道水裡的吃食兒多。
春天的河水冰冷冰冷的，貓蛋打著哆嗦在水裡撲騰。
本來貓蛋很怕水的。
誰知貓蛋天生就是個水裡的行家。
幾個撲騰之後，竟然就會了。
游的像模像樣的。
沒多一會就不覺得冷了。
在貓蛋笨拙動作之下，終於迎來了收穫。
拎著兩尾半斤多沉的魚，貓蛋興高采烈，有了這手，貓蛋就不會挨餓了。
貓蛋凱旋般回到破廟。
支起堆樹枝，烤上魚。
不大會，伴隨滋滋聲中，烤魚的香氣瀰漫在破廟裡。
意猶未盡的貓蛋還想去弄些魚回來，但真的有些累了。
蜷縮在棉絮堆里睡著了。
睡的很香，很甜。
嘴角一翹一翹的。
口水順著嘴角流的好長。
時不時的嘴裡還會呢喃著..媽...你吃...吃啊....魚有時候貓蛋也會去尋個蜂巢回來。
貓蛋弄這個也有一手。
一旦尋到適合的蜂巢。
貓蛋就會搜集足夠的松脂，松枝。
悄悄地吊在蜂巢邊，待濃煙熏跑野蜂，用事先準備好的布袋，手腳麻利的套住蜂巢，用柴刀敲下來。
之後下樹逃之夭夭。
這些動作要一氣呵成，做的不好，或是稍有遲疑，那野蜂的報復可是致命的。
每年這裡都有被蜂群蟄死的。
這兒的蜂子毒性大著呢。
可幸運的是，貓蛋做得很好，沒失過手。
貓蛋的動作快著哩。
貓蛋的力氣大著哩。
也不知是不是常吃這些東西有關。
貓蛋知道蜂房裡外都是寶。
所以每回貓蛋吃的都會很乾淨，連點渣滓都不捨得剩。
可蜂蜜貓蛋捨不得吃，貓蛋有個小罐。
要留著，要攢著，要回報幫過他的人。
貓蛋很少掏鳥窩了，不但費力氣。
往往鳥蛋少得可憐，還不夠塞牙縫的呢。
上上下下的，可不是鬧著玩的，畢竟貓蛋還小。
有次貓蛋掏鳥窩的時候，趕上大鳥回巢，好懸沒被大鳥啄的掉下樹來。
貓蛋今天已經淘了好幾窩了，累的貓蛋坐在樹下直喘粗氣，還好，滿滿的一捧，貓蛋笑了，笑的好開心，額頭上的汗珠被陽光映的閃閃的。
亮亮的。
午後的河水沒那麼涼，游在水裡的貓蛋技術明顯有進步.栓在麻繩上的那兩尾魚在貓蛋的手裡晃啊晃的。
貓蛋今天要辦件大事，要看病人，要把欠人家的情還上。
貓蛋現在的樣子有些滑稽。
一手拿魚，一手拿著個小罐。
那些鳥蛋兜在衣襟里。
沒辦法，只好儘量的用拎魚的手撩起下衣襟。
白花花的肚臍都露了出來。
貓蛋小心翼翼的走，生怕不小心『蛋毀罐亡』。
前天貓蛋才知道林娘生病了，也不知好了沒有。
貓蛋能做的也就這些。
貓蛋想儘量的把自己最好的帶來。
貓蛋進屋是娟給開的門。
屋裡的林叔和前來串門的何嬸正在聊著家常，誰都沒料到貓蛋這是要做啥。
娟從貓蛋手裡接過小罐和魚有些發愣。
貓蛋一手撩著，一手伸進去，小心的把鳥蛋放在林娘身前。
貓蛋看得出林娘的臉色不好，臘黃臘黃的。
林娘拉著貓蛋的手，看到小手上猶有爬樹留下的擦傷，心裡一痛。
被水泡過的傷口更顯清晰貓蛋哪裡知道這每一道口子在林娘眼裡都顯得更深更長都會激發出林娘對貓蛋的那份母愛是啊這樣的孩子誰不喜愛？林娘憐惜的把貓蛋摟到懷裡。
貓蛋有些侷促臉有些紅眼裡有些熱貓蛋離開時候林叔實心實意的留貓蛋吃口再走貓蛋指著自己的肚皮飽著哩邊說邊撲了撲身上的小褂。
跟個小大人一樣離開了林家。
屋裡的幾個人好一陣都沒緩過神來。
顯得特別安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