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路轉陸路,到達大其力後曲森洗了六天來第一個澡。說是洗澡,因為傷口不能沾水,也就只有腦袋正經過了下水,身上只是用熱毛巾擦了一下。
曲森這狀態,自己肯定是洗不了澡的。所以吳恩雅給安排了倆兒,一看就沒成年的小姑娘。不過在曲森的強烈抗議下,又換成了兩個小伙兒。
倆小伙年紀不大,明顯是見過世面的。見到曲森身上的傷,一點兒異樣的表情都沒有。
用熱毛巾把好地方給擦了個乾淨,又用棉球沾著生理鹽水,把傷口上的草藥糊糊清理掉。
接著雙氧水、碘伏、酒精手法嫻熟、乾淨利索的完成了清創,撒上藥粉後非常專業的用繃帶裹好了傷處。
換上乾淨的內衣,再套上外面人送進來的休閒裝,一通折騰下來,曲森雖然疲憊的厲害,但整個人從裡到外的透著清爽。
洗澡的地方是大其力的一家,已經算是非常不錯的賓館。曲森洗澡的時候,孫楊他們六個也重新收拾了一下。
換下了叢林作戰服,收起了長槍。一個個穿著保鏢的標配——白襯衫、黑西服,大墨鏡加小耳機。
「行~挺有樣兒啊!」曲森把六個人挨個打量了一下,哈哈笑著評價。
「hunter哥,小姐在樓上房間等您呢。」孫楊一口閩南語說的賊溜。
「行,去見見她,剛好給咱兄弟談談勞務費。」曲森說話時完全是一副黑老大的模樣,逗得特戰隊過來的幾個小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船上時,曲森就已經交代過了。大家現在的身份是僱傭兵,不要表現的紀律性太高。平時儘量少說話,必要的時候一定要表現出兇狠的一面。
酒店沒有電梯,孫楊和魏濤抬著輪椅把曲森弄到了四樓。然後推到進了吳恩雅的房間。
房間裡吳恩雅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下曲森,鼻翼微動似乎還聞了聞有沒有異味。
「喂,不至於吧。」曲森不爽的說。
「你好像很累。」吳恩雅沒搭曲森的茬。
「洗澡很消耗體力好不好,你以為我傷是裝的啊?」曲森更不爽了。
「累的話我們可以在這休息一晚。」吳恩雅還算體貼的說。
「算了,趕緊把人弄出來吧。」曲森確實有些沒精神,從浴室出來就一直處於頭重腳輕的狀態。
「你不是對救人沒什麼興趣嗎?」吳恩雅一挑眉毛,有些玩味的說。
「現在也不感興趣,還不是你害的,硬往我身上攬事兒。」為了在後續行動中爭取到更多的主動權,曲森在吳恩雅面前一直表現的不情不願。
吳恩雅真以為曲森是在上級的命令下,才不得不接受這次協調任務的。
見到曲森狀態非常不好,還得強挺著也挺不好意思的,便說了句:「其實也不用太著急,吳光雄也不知道怎麼處理你們那位緝毒的大隊長,咱們早些去晚些去沒什麼區別。」
「呵,還是趕緊的吧,現在任務已經落到我腦袋上了。一旦出了意外,影響哥們進步。在我們那面,你立了功不一定能受到獎勵,一旦出了錯,處分是沒跑的!」
曲森異常不爽的念叨了一頓,用手指了指吳恩雅,無奈的說:「你啊,淨給我沒事兒找事兒。」
「抱怨也來不及了,還是好好為了你的前途努力吧。」吳恩雅遞給曲森一瓶礦泉水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非常明媚。
一幫人從臨時落腳的賓館出來時,兩輛商務車已經在大門外候著了。
很快兩輛商務車上了四號公路,顛簸了兩個多小時,在景棟吃了頓簡單但還算豐富的午餐再次出發。
十多個小時後,車子終於開進了吳恩雅在東枝城郊的別墅。
這個時候曲森已經萎靡的一塌糊塗,被推進客房後雖然知道有人把自己抬上了床,好像還給他換了衣服。不過眼睛完全睜不開,意識根本沒有維持多久,就昏睡了過去。
被餓醒的時候,曲森看了下表還以為是半夜。感覺有些不對,看著錶盤上的日期反應半天,又拉開厚重的窗簾才知道,原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曲森出來找食兒吃的時候,吳恩雅正在打理別墅外面的花花草草,一身居家裙裝,露著白生生的胳膊和小半個背,猶如鄰家少女一般。
別墅區周邊的綠植應該有專門的園丁打理,本就修剪的整整齊齊。
曲森見吳恩雅拿了把大剪子,在那沒事兒找事兒的修修剪剪,忍不住說了句:「人家本來長得好好的,你瞎折騰什麼呢?」
「醒啦?」吳恩雅直起腰,仿佛完全沒聽到曲森的嘲諷,站在那裡臉上掛著淡笑,柔柔美美的打了聲招呼。
「餓了,有什麼吃的?」曲森一副完全不解風情的語氣。
「阿美,去準備些好消化的飯食。」吳恩雅對著不遠處的女傭吩咐了一句,然後轉頭對曲森說:「稍等一下,馬上就有吃的了。」
「你們家傭人都懂漢語?」
「我爺爺時就有的規矩,在家裡必須說漢話,不然時間久了容易忘記自己的根。」
曲森點了下頭,沒做評價,見側面小花園裡有躺椅,便一瘸一瘸的走過去,扶著扶手慢慢的躺下。
吳恩雅喚來一名保鏢,把剪子遞給他後小聲吩咐了一句,然後婷婷裊裊的走進小花園,在曲森便邊的躺椅上側身坐下。
「我那幫兄弟呢?」曲森懶洋洋的問。
「他們可比你敬業多了,知道我們要在這兒再過上一夜,就散到周圍熟悉環境了。」
「從早晨熟悉到現在?」
「原本上午想去曼德勒的,可你又一直不醒。午飯後見今天走不了了,就決定再過一夜。」
曲森這才知道,原來是自己拖累大家的行程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沒事兒了,一會兒吃口東西咱就出發吧。」
「你確定?從這兒到曼德勒還要十幾個小時的車程。」
「沒問題,今晚兒趕到休息一下,明兒咱去撈人。」
「那好,剛好我也想快些回去,處理下生意上的事情。」
兩人說話的功夫,那個叫阿美的女傭捧著一小翁魚片粥走了過來,放到躺椅邊的小桌上,幫曲森盛了一碗後退到了一邊。
粥應該小火煨了好久,非常香濃。曲森連著喝了兩碗才停下,抹了把嘴問吳恩雅:「你打算怎麼把人撈出來。」
「不需要打算,直接去要就好。」吳恩雅給出了一個很清奇的答案。
「直接去要?」
「是啊。」吳恩雅點了下頭解釋:「吳光雄這個人很矛盾,有心狠手辣的一面,也有懦弱、猶豫的一面。如果這次被抓住的是個普通臥底,估計他直接就下命令幹掉了。
可知道是個大隊長,又有些不敢下手,生怕遭到你們的報復。所以那個賈成良對他來說就是個麻煩,殺了他不敢,放了又不甘心。」
「他怕我們?他只要不進入我們境內,我們能把他怎麼樣!」
「他負責我們家族的投資公司,近些年你們國家發展的那麼好,他雖然沒有直接投資,但通過第三方扔了很多錢進去。
如今投資的那些公司發展的都很不錯,他擔心一旦與你們交惡,那些投資又被你們掌握的話,錢就都打了水漂了。」
「既然有那麼多正行生意,幹嘛還非得賣毒品?」
「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正行生意。」吳恩雅臉上的笑,變得讓人有些看不懂,一雙大眼睛看著曲森問:「你知道我們吳家養了多少人多少兵嗎?你知道養這些人和兵,一天要花多少錢嗎?」
曲森有些理解了的點了點頭,又問:「既然你們吳家又有人又有兵的,你幹嘛還要讓我們保護你?」
「因為這次是內鬥。」吳恩雅說話時臉上依然帶著笑意,仿佛是在講述著別人家的事情:「掌握部隊的人是我父親的心腹,誰也無法借力。
至於大家各自手裡的人,無論是我,我那幾個兄弟姐妹,還是我的那個叔叔,都是不敢完全信任的。」
曲森雖然沒經歷過大家族的明爭暗鬥,但電視上可沒少看。知道對於吳家這樣的大家族,在龐大的利益面前,親情好像從來都不是那麼的牢靠。
實權親戚間明爭暗鬥不斷,各自手下的人中,恐怕也是你中有我中有你。就像吳恩泰的死,至今都還有很多讓人不解的地方。
而他一死,費勁心思弄出來的「azrael」也秒秒鐘便宜了別人。
想到了吳恩泰案中的不解之處,又想到了「azrael」現在落入了吳光雄手裡,曲森心中瞬間就是一跳,下意識的就想開口。
不過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考慮到自己已經做出了一副要說話的樣子,曲森順勢向周圍掃了一下,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遠處站著的保安:「他們也不值得信任。」
「相對可信些吧。不過,從某些方面來說,沒有你們可信。」吳恩雅沒注意到曲森之前一閃而過的異樣,語氣淡淡的又補了一句:「為錢賣命的人,如果有一天為錢而反叛,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那我們要保護你到什麼時候,我跟你交個實底啊,『azrael』的案子辦完,我們也差不多就該撤了。」
「不需要太久。」吳恩雅點了下頭,看著曲森說了一句,想了下解釋道:「暗殺我父親的人雖然手尾做的很乾淨,但不可能一切都無跡可尋。
所以,要麼我父親把那個人找出來幹掉,要麼那個人抓緊時間再次出手把我父親幹掉。
無論最終結果怎麼樣,動盪過後為了維持住家族,剩下的那個都必須要安撫剩下來的人。
所以,我只要安全的度過這段動盪的時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