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龍的世界,時間和空間概念從來都是模糊的。
楊慕玄不知道他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哪裡,又距離少林寺有多遠。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丁鵬後,他和丁鵬走了七天,此時已經踏上了通往少林山門的青石階。
這裡剛剛下了一場雪,雪不算大,卻足以在地上鋪滿一層。
青石鋪就的台階上卻半點積雪也無,看來早有僧人將積雪除去。漫長的台階上並非只有楊慕玄師徒的身影,三三兩兩的香客或上山進香,或拜佛還願。只是人雖不少,皆是低聲交談不聞半點嘈雜之聲。空中禪香縈繞,遠處深山暮鼓晨鐘之聲入耳,振聾發聵,令人不禁心神為之一清。
楊慕玄抱起丁鵬,腳程加快,不多時就看到少林寺恢宏的殿宇。再近前兩步,就見少林寺山門緊閉,只余兩邊角門供僧人香客出入。
楊慕玄以前也遊覽過少林寺,不過那是在地球上。地球上的少林寺與其說是一座寺廟,不如說它已經成為一處旅遊景點,那種歷經歲月沉澱下來的滄桑已經不明顯。而今來到此界的少林,楊慕玄雖沒有入內,單看山門就處處彰顯著身為千年古剎的肅穆和正道之首的莊嚴大氣。
隱隱傳入耳邊的禪音祥和莊重,和著若有若無的古鐘聲響,仿若一股清流滌盪著心中的戾氣。楊慕玄古井無波的內心不覺隨著禪唱之聲盪起圈圈漣漪。他內心的戰意也半點也提不起來。
楊慕玄定了定心神,他知道這個世界的佛門當然沒有玄幻小說中描寫的那樣有不知不覺中渡化人心皈依佛門的手段。只是少林寺千年歲月里無數僧人日日誦經參禪產生的念力和高僧大德遺留下來的精神感悟融於天地又反哺於這座古剎,使得少林寺連同少林所在的少室山於潛移默化中沾染了佛性所致。準確的說,少室山每一寸山石土地其實都沾染了佛性。
佛性,聽起來很玄幻,其實並非只存在於玄幻小說中。古人云:「念念不忘,必有迴響。」這佛性就是無數僧人念念不忘的產物。
這佛性放到普通人身上自然是無害的,普通人來到少林寺也只是更容易被佛性感染堅定向佛之心罷了。
而佛性的作用放到少林寺的僧人們身上更是顯而易見,在山上時間長了,在佛性的潛移默化之下在參禪時更容易入靜。
而且佛性本虛無縹緲,普通人根本覺察不到,就連耳目輕靈的習武之人不到一定境界也無法感知。
而對常人和一般武林中人無害的佛性,對於楊慕玄這種可以感知到佛性存在的人來說,影響才是最大的。因為佛性最大的作用就是熄滅人們內心的爭鬥之心,對於楊慕玄來說爭鬥心則為戰意,高昂的戰意對一個高手武力,體力,心力的加成是巨大的。當一個高手對敵時連戰意都提不起來,就意味著他已經離戰敗不遠了。
而且楊慕玄隱隱還有猜測,就是這種佛性對於修煉佛門功法的人來說會有類似「加成」的作用,雖然說起來有些玄幻,可也就只有這個解釋,才能解釋為何千百年來從來沒有人能攻破少林山門的緣故。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江湖從來不會平靜,在這樣的背景下湧現出的天才之輩亦是過江之鯽,數不勝數。可以說千年的時間裡足夠誕生出能與少林寺分庭抗禮的妖孽存在,江湖也從來不只是少林寺的江湖,可就是這樣,從來沒有傳出過少林寺被打破山門的消息。而且少林寺每每在江湖中產生腥風血雨之時都能順利渡過。要知道多少比少林寺還要輝煌的勢力也難逃化為歷史煙雲的境地。而少林寺即便有被逼到被迫封山的境地,一旦封山便再沒有人來生事可見一斑。最多也不過是傷筋動骨,依靠藏經閣的底蘊,不過一代人又能做回正道之首的位置,繼續笑看風雲起。
少林寺能一直屹立不倒的因素,除了依靠藏經閣內的底蘊和少林寺內層出不窮的高手之外,佛性的存在恐怕也占據了重要的地位。
楊慕玄遠遠立於少林山門之外,沉思片刻,就見山門外一左一右兩名知客僧來到他身邊,雙手合十一禮道:「這位施主有禮,不知施主有何事需要幫忙的?」
知客僧是寺院裡專司接待賓客的僧人,但凡是能成為知客僧的,武功高低倒不緊要,只是學識談吐以及眼力見兒是必須要有的。這兩名知客僧觀楊慕玄氣宇不凡,又做江湖人打扮,身帶長劍,卻遠遠駐足山門之外不前行,恐有事端,故不敢怠慢,急急前來問詢。
楊慕玄也是回身一禮,道:「山野之人久聞方丈佛法精深,攜徒兒丁鵬特來拜會,還請通傳,這是拜貼。」
丁鵬聞言自懷中拿出一張拜貼,卻是通體由純銀打造的薄箋,上面只是寥寥數筆勾勒出了一把劍,形式正是楊慕玄的單鋒劍。這是楊慕玄在孔雀山莊時秋鳳梧派人打造好送給楊慕玄的。今日派上了用場。
知客僧在問道:「不知施主尊姓大名,小僧也好去稟報。」
楊慕玄道:「在下楊慕玄。」
那兩名知客僧本來淡定的臉上一變。
少林寺聲名鼎盛,是中原武林正宗,每年慕名而來挑戰的人數不勝數,知客僧早已經見怪不怪。甫一見到楊慕玄,就斷定了楊慕玄的來意。
他們雖然只是知客僧,卻也能聽到江湖上最新的動向,聽到楊慕玄自報家門,自然知曉如今風頭正勁的楊慕玄的名字。此時聽得楊慕玄前來拜山,哪裡敢怠慢。
不過他們俱是少林寺精心挑選出來的知客,此時充分顯露出了出自名門大派的風範。驚愕片刻後臉色恢復正常,左邊的知客僧朝右邊的使了個眼色,便前去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