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傾國 10、惟有酒能沖淡離愁

    這個乾坤袋，確實應該屬於燕離，因為這是他的戰利品。

    公孫伯約裝扮成駝子孫平，以九百萬拍下了元輝石，實際上這個數目還遠遠當不上它的價值，如果放到仙界大的拍賣行去，加上宣傳造勢，比這更高十倍甚至百倍都有可能。

    一顆元輝石的價值難以估量，九大道統都未必有存貨。

    「我不說，你是不是就忘記了。」姬玄雲笑嘻嘻地道，「好可惜啊，早知道偷偷昧下了，就算是小王，想得到元輝石也不容易呀。」

    公孫伯約的乾坤袋，東西倒不很多，除了元輝石外，只有金票銀票和一些零散的材料，外加兩件不知作用的寶具。這銀票自然等同於天玄石，金票則是無影星絲。

    靈魂石一顆也無，想來是拍下元輝石時用盡了。

    但其中卻有一個盒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取出來打開一看，只見兩顆月牙狀的淡藍色的勾玉靜靜地躺在盒中。

    「這是什麼？」他忍不住問道。

    「這是月魔石啊。」姬玄雲嗤笑道，「真沒眼光，看到元輝石都不激動，怎麼反倒比它低劣的月魔石，就引起了你的注意。」

    「因為沒見過，新鮮。」燕離仔細端詳著，「這就是比靈魂石更稀有的月魔石麼，據說價值是靈魂石的百倍。」

    「沒錯。」姬玄雲道，「不過其實不止百倍，因為沒人願意拿月魔石來兌換靈魂石，它只會出現在一些特定的星隕獸身上。」

    「什麼樣特定的星隕獸？」燕離道。

    「只有吸食月精的星隕獸才能凝結月魔石。」姬玄雲笑眯眯道，「哎呀總之你發財了，臨走前要不要請小王吃一頓好的。」

    「岳陽樓。」燕離感覺自己是個超級富豪了。

    「算啦。」姬玄雲卻又搖了搖頭，「我們大張旗鼓地去吃飯，有心人一定能推測出你要離開，王府里什麼東西沒有，不出去了，我讓伙房給你準備餞別宴。」

    「不麻煩了。」燕離搖了搖頭。

    姬玄雲挑眉道：「餞別宴你都不吃，未免太不把小王放在眼裡了吧！」

    「我是說，我已經準備好了。」燕離笑著拿出一壺酒。

    「真夠寒酸的。」姬玄雲忍不住笑罵道，「從這就可以看出你吝嗇的本質。」

    燕離聳了聳肩，徑自走到亭子裡，在石案上鋪開幾道早已燒好的下酒菜，餐具是銀色的。提起酒壺，倒了兩個滿杯端起，將其中一杯遞給姬玄雲，「你不會發酒瘋吧？」

    「會。」姬玄雲眯起月牙眼，「你可別想趁機灌醉我，告訴你占不到便宜的。」

    「你有便宜可占？」燕離驚愕道。

    「你混蛋，會不會說話的！」姬玄雲頓時勃然大怒，「都要走了，說點好話會死嗎？」

    燕離笑著和他碰杯，然後飲盡，「好話中聽不中用。」放下杯子，夾了塊茄子煲輕咬一口，濃郁的湯汁立刻在味蕾上散開。

    「壞話未必中用……」姬玄雲一口酒下肚，俏臉頓時如同火燒雲，說話都有些大舌頭了，「好話是人和人之間溝通的橋樑你懂不懂，難怪你連紙鳶姐姐都搞不定，真是個蠢豬頭！」

    「現在還不到停下來的時候。」燕離自嘲一笑，「人活著總要往前走，走一步是一步，直到再也走不動了，才會甘心停下來。」

    「都是些……」姬玄雲醉眼朦朧地說，「哄小孩的話……小王早就……不是小孩了……」

    一壺酒很快就空了。

    燕離回過神來時，卻發現姬玄雲還是一開始那樣，俏臉如同火燒雲，醉眼朦朧，可就是不倒下去。

    他有些意外，便又取了兩壺。

    不料兩壺過後，姬玄雲還是老樣子，反倒是他自己，感覺頭有些暈了起來。

    這是純正的桂花釀，口感醇厚甘甜，喝了還想再喝。

    喝完兩壺，姬玄雲久不見杯子倒滿，不滿地催促：「酒呢？酒呢？」

    燕離見狀一狠心，又取一壇十年沉的花雕，這酒可不簡單，他只喝一口，就感覺到頭暈目眩起來。

    「酒呢酒呢？」誰知姬玄雲一口喝罷又開始找酒，在燕離還沒反應過來前，搶過了那壇花雕，仰頭便「咕嚕咕嚕」灌了一氣。

    然後放下，迷迷糊糊地說，「這是什麼，好暈啊……燕離，你還在嗎？」

    「他走了。」燕離道。

    「走了嗎……」姬玄雲搖晃了幾下腦袋，然後便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燕離又坐了片刻，站起來，脫下外衣給她披上，然後向外走去。

    來到鳳陽宮外，才發現已是黃昏。

    偌大離恨宮，仿佛只剩了他一個人。

    他又來到太古遺音面前，輕撫著弦，飽滿結實，短促乾脆的瑟音便流淌而出。

    美妙的樂聲傳到了離恨宮每個角落，還有那揮之不去的，淡淡的離愁。

    歲月總在纖塵的繁華中悄然流逝，回憶那些靜好的歲月，就好像這曲子，一絲一絲婉轉的旋律流入心湖，泛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心湖叮咚著敲響了送別的禮鍾。

    遠空與時光仿佛交匯成了地平線，橘黃的夕陽緊緊追著你的腳步，餘輝同你相映，照亮了蒙昧的心靈。

    ……

    東天境。

    王回自魏王境「搬遷」到東天境，業已七十二天有餘。在短短兩個多月內，他就在東天境的風洞府站穩了腳跟，表現出一個優秀的獵頭所應該有的專業素養。

    風洞府既是一個修行集散地，又是一個巨大的城鎮，又是對一大片獵場的統稱。

    更重要的是，稷下學宮就在風洞府。

    王回的「搬遷」著實讓人訝異，要知道他這個年紀的修行者，都講究一個落葉歸根。

    這一天他照例地將任務品交到順天府，收取了報酬，分給獵團的成員，相互道別後，便回到了他獨居的小院。

    小院只有一間獨棟，門房很有些破舊，以他的身份修為，現下居住的小院未免也太寒酸了些。

    他走進屋子便返身閉門，站在門邊凝神感應了片刻，確定無人追蹤，便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一個乾坤袋，放到床板上，又將今次所得取出，鋪灑開來清點。

    清點過後，他忍不住長長地出了口氣，「二百顆靈魂石，終於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