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傾國 43、廣微真經

    天和地，黑與白。

    交匯處，若是細細觀察，會發現虛空的斷層，流轉著剛烈的無堅不摧的刀意，獸王在聽見這個名字後，雖然心有不甘，卻還是無可奈何地閉上了眼睛，化作了齏粉消散去。

    天地復歸平靜，燕朝陽一陣一陣地嘔著血，試圖爬向陸百川和董勝，但全身都有著不同程度的傷痛，額上青筋暴露，試了幾次也沒能爬動，反險些痛暈過去。

    幾個輕而慢的腳步聲響起。

    為首一個黃袍人，領著一男一女而來。

    「救，救……」燕朝陽原想求救，但見那女子面容，頹然放棄。

    男的正將一柄造型古樸的長刀歸入腰後的鞘中，皺眉說道：「你等是誰，怎麼跟奉天教徒打起來了？」

    他自是那日見過姬紙鳶後，便不離左右的雪天涯。二人被黃袍人引到這來，正巧撞上奉天教徒行兇，在他北斗第二宮的身份而言，當然不可能坐視不理。

    燕朝陽只努力地要去救人。

    雪天涯掃了兩個傷者一眼，道：「那萬木之根老奸巨猾，傷而不死，拖累著同伴。——先救人吧。」後一句自是對姬紙鳶說的。

    「慢。」姬紙鳶神色閃爍不定。

    「怎麼？再不救可來不及了。」雪天涯驚訝地說。

    「他們是強盜！」姬紙鳶已認出了是燕山盜一夥，前塵往事歷歷在目，面對著生死關頭的大敵，內心非常掙扎。她的掙扎，要比姬玄雲複雜得多了，只因為對燕離的矛盾的感情，始終搖擺不定。

    「強盜？」雪天涯更為吃驚，「強盜和奉天教徒打作一團，豈非是狗咬狗？」在他看來，惡人和惡人打起來，實在沒有可不欣然的，是以驚訝之餘頗覺快慰。

    不行！我姬紙鳶要堂堂正正報仇，絕不學他玩弄詭計。她給自己找了一個藉口，略覺心安，道：「還是救吧。」

    雪天涯自然一頭霧水，不過他也不喜歡看著別人死在自己眼前，如是強盜，治好送交當地不良府便是。

    燕朝陽見狀，再也撐不住，昏倒在地。

    說是救治，二人也不是真的大夫，只能做些簡單的處理。不過拿出的傷藥都是上品，勉強幫他們撿回了一條命。

    「紙鳶姑娘，他們既是強盜，不如送交不良府吧。」雪天涯提議道。

    姬紙鳶正要說話，那領路的黃袍人忽然間發出一聲驚叫，「主人救我！」聲音稚嫩，不像成年，還是個小姑娘。並且驚叫過後，便朝鎮外埋頭狂奔。

    她自然聽出是玥兒的求救，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

    雪天涯知道她此趟是來找尋出走的侍女的，雖不知黃袍人為何會發出小女孩的聲音，但料到是遇到了危險，便也不再理會三個昏迷的強盜，緊跟了過去。

    ……

    巨人一揮手，便發出罡風似的勁氣，摧得樹木折斷，飛沙走石。咆哮聲猶如驚雷，天空的雷雲聲勢，一時間被他所壓制，竟乖乖蟄伏，然又不退去，仿佛認了新的首領，幫他遮天蔽日，做那搖旗吶喊的嘍囉。

    凡此種種，都在劍心境中一一重鑄。

    巨大化後的力量可怕，速度也可以龐大體型來彌補，表面是立於不敗之地，但在劍心境下，薄弱點卻無所遁形。

    堪比法域的裂變之力壓過來，魔體也是支撐不了多久的。

    源海劍氣傾巢而出，化成劍冢，演化出無窮無盡的劍勢，但見得各色流光，紛紛飛到離崖處，融匯其中。離崖也在此過程中，由紅轉作了藍，又轉作了橙，又轉作了青，又轉作了紫，最終定在了銀白。

    禿鷲對這一式刻骨銘心，只覺避無可避，怒吼著推出雙手，加快了裂變之力行進。天空雷雲作為嘍囉，亦如山體傾塌，向下壓來。

    下方是肉眼可見的排山倒海的裂變大潮，雙方匯合一處，竟如驚天海嘯，撕裂之聲，摧枯拉朽地刺破了耳膜。

    玥兒小臉變色，悄然往後退去，但見那可憎之人，面對此等天地巨威，仍然挺得筆直，宛然經過崢嶸歲月洗禮的古松，竟是說不出的傲骨嶙峋，心中妒意更甚。

    「一劍可得天下勢！」

    銀白劍光，仿佛由亘古而來，往無常久遠而去。待到那時光盡頭，受牽引的精神的絲縷，發見這海嘯，也不過時光長河中的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

    劍勢束成一束，只猶如海嘯的剪影，相較起來，無疑是蚍蜉撼樹。但甫一接觸，千百萬劍勢即分裂開去，一隅隅絞碎，肉眼只見海嘯如大廈傾倒，轉眼間零落成泥。

    劍光不止，洞穿巨人胸膛，往更高空，不知去往多遠才逝。

    禿鷲身形縮小，倒在地上，臉色煞白煞白，胸膛血洞，肉芽長出，幾度試圖勾連，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止。他於是只能仰面朝天，瞪著銅鈴目，嘶聲喘氣。

    燕離微微地以劍撐地，強忍脫力帶來的眩暈，不動聲色地冷冷道：「你還愣著做什麼？」

    「啊！」

    玥兒驚醒，連忙跳下去。她卻不知道，燕離口中的「冒險」，是因了她的緣故。

    燕離見她對禿鷲放手施為，暗暗吸收龍神戒，恢復了少許力氣，便也縱下去，以免拖太久引起懷疑。

    魂絲入到禿鷲腦殼裡，很快將之控制。

    玥兒再也不想關注燕離怎樣了，幾乎被突如其來的狂喜沖昏小腦袋。這是何等上妙的素材，只要過一段時間，完全掌控之後，自己的實力將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問題是，怎樣找藉口帶走？她心中砰砰直跳，表面如常厭惡，「喂，你要問什麼，動作快點，慢了我制不住他的。」

    燕離道：「問他去往天之原的路徑。」

    玥兒照問了。

    禿鷲眼神木然，機械地道：「聖母在時，曾說過《廣微真經》記載著路徑。若要尋她，可從此處著手。」

    「什麼是《廣微真經》？」燕離心緒翻騰。

    「數千年前出自廣微林，為廣微七友聯手編著，雖非絕學，卻比絕學還要珍貴。」禿鷲機械答道。

    燕離追問道：「何處可尋？」

    「菩殊寺。」禿鷲答。

    「好了，你得了你想要的，也該輪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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