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民族的性格猶如草原上的烈馬一般,行如疾風,烈如九天之火。
作為草原民族的皇室核心成員,苻文從不是一個遇事躊躇不決之人,相反,他的性格和他爹一個樣兒,殺伐果斷,明於治亂,對事情一旦定論,動作雷霆,絲毫不給敵人和自己以任何喘息的餘地。
身份尊貴、榮耀加身、天資聰慧,這是苻文的幸運,而就在天下如他一般年紀的少年正在種田打獵、讀書識字時,他卻在刀山火海里摸爬滾打,這又是何其不幸。
書歸正傳,就在陽樂渡口的求援火箭降下不到百息,苻文心中已然定計。
看著膠著的戰局,苻文當機立斷,大袖一舞,立刻喚來正在罵罵咧咧的呼延無憂,下達將令道,「呼延衛隊長,命你立刻率本部五千人馬,急速開赴陽樂渡口,斬殺一切前來襲擊的漢賊,速戰速決,務求全勝,事畢既返,切勿拖延。」
呼延無憂聽完苻文下達的軍令,急了!
他匆忙向苻文稟報,道,「元帥容稟,這闖寨的老頭兒境界甚高,我一萬帝江衛銳士已經折損三千,卻仍沒有退敵之勢啊!若再分兵五千前去救援陽樂渡口,中軍必有傾覆之危,還請元帥三思!」
苻文淡然道,「呼延衛隊長莫要心急,以這老頭兒的能力,想殺一個我,早就殺了,何必等到現在?本元帥若所料不錯,他必是受人之託,假借殺我之名,前來拖我中軍,亂我中樞,致我心神大亂,無法專心傳達軍令!哼,這種雕蟲小技,早被我看穿爾,呼延衛隊長莫要擔心,儘管去也!小小變局,我自有應付之法。」
呼延無憂並不贊同苻文的說辭,他生硬辯解,「元帥此言差矣,這老王八蛋就是一根刺,拔掉了皮肉會出血,不拔掉就越扎越深。如果此時我等分兵,沒有了武將毅卒在此掣肘,就相當於把這老王八蛋活活扔在這兒放任不管,這老狗一旦失去了牽制我等的作用,便只有兩個選擇,第一是去往他處再行破壞,二是趁中軍兵力空虛,擊殺主帥您啊!」
苻文面無表情,心裡卻顫動了一下。
他不是貪生怕死之人,但窩窩囊囊的死去,他苻文實在不答應。
趙安南再旁清辯鑑察,適時勸誡,「大哥,百足之蟲有百足,可只有一顆腦袋,少了一兩隻腳無關緊要,可沒了腦袋瓜子,那可就有點懸了。倘若我秦軍中軍有失,十萬銳士便有傾危之慮。屆時,諸君各自為令,此番征伐,恐怕也就到這兒了。大傢伙也可以在吉恩河裡洗個澡,乾乾淨淨的回家了!」
苻文並沒有聞諫輒怒,計慮猶豫,仔細一想,兩人諫言有理,於是他改了命令,「命令東面圍城的拓跋寔分兵五千,速去救援,不得有誤。」
令兵領命而去。
「趙安南,你跑一趟,親自通告各部,今夜要提高警惕,謹防敵軍偷襲。」苻文謹慎地說完這一番話後,向趙安南使了個眼色。
趙安南領命而去,卻立刻被苻文拉住。
苻文淡然道,「還有,告訴他們,今晚別睡了!」
趙安南哈哈大笑,「大哥真壞,大晚上不讓人家睡覺!看來大哥不僅擅長折騰小媳婦,還擅長折騰小伙子呢。」
苻文直接上前一腳,把趙安南送出了中軍。
看著趙安南迅速消失在夜色里,苻文心跳如狂,他總覺得漢軍早有謀劃來者不善,一雙大手,已經把他們捏在了股掌之間。
他又聯想到父王和孫秀成寫給他的信,父王信中諄諄叮囑自己立即撤軍,孫秀成在信中也表露出對漢朝的恐懼之意。
難道,自己真的要早謀撤退之法了麼?
想到此,苻文昨日會獵中原的壯志豪情消散了幾分,對侯立身旁的呼延無憂說道,「除了陽樂渡口,我大軍若想
撤退,可還有就近之法?」
呼延無憂思索了片刻,回道,「啟稟元帥,遼西郡與高句麗接壤的實質是武次、武寧兩縣,陽樂縣只有一個陽樂渡口直通吉恩河,若我等順吉恩河南下百里,應有一處執牛橋。當年樂貳兵變,其殘部便是從這裡東逃高句麗。如果執牛橋不可走,那只有南上幾百里,從太白山脈返回了。」
苻文徹底冷靜下來,沉思片刻,心中瞭然。
自己如今不是一國之君,若強行進軍薄州,縱然有攻城略地之功,父王也不會允許自己手下有一個不聽話的太子,自己回國後的境地,十分堪憂啊!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想到了這一點,符文終於無奈暫時推翻了早前攻略薄州的意圖,下令道,「還要勞煩衛隊長親自跑一趟,傳令敖非,讓他遣一悍將,帶甲五千,星夜占領執牛橋。不得有誤。」
兩人各自領命後,苻文心有不甘,若就此草草退軍,自己心裡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眼見薄州在望,卻不能一馬平川,實為人生憾事。
猶豫了一番,他還是決定先看看局勢,再做定奪。
隨後,苻文兀自揣度起來。
根據探報,薄州北境五軍並無東境,破虜城那邊的蘇冉也沒有集結兵馬的意思,那麼,距離自己最近的三支漢軍,便是雁門武備軍、華興武備軍和平田軍了。
雁門武備軍、華興武備軍正忙著參加曲州內亂,無暇顧忌東境,據說被漢朝天子特批成軍的平田軍也加入其中,統軍將軍劉懿是大才劉權生的兒子。
等等,劉懿,劉懿?劉懿!
苻文瞳孔放大,心中驚雷乍起,破天荒哈哈大笑!
劉懿,又見面了,太白山上沒下完的棋,今夜,我陪你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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