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簡眼睛動了動甦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揉了揉酸疼的脖子,隱約想起自己之前好像是待在房間裡面的,然後突然看到四個黑影沖了上來,自己就失去了意識。
想到這裡,方簡猛然驚醒了過來,望著一片漆黑的四周,很是不安,剛想動,突然背後伸出了一把刀子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頓時也是一動也不敢動了。
不過方簡也是見過屍山血海的人,在被嚇了一下之後臉色也是立刻恢復了平靜,緩緩的問道:「不知幾位是何人?把我帶到這裡想要幹什麼?」
甲七的陰笑聲直接響了起來,「不虧是方簡方大人,現在這種場面竟然還能這麼冷靜?真是佩服。」
方簡冷笑了兩聲,回道:「這個時候說這種恭維話不覺得很刺耳嗎?」
甲七點了點頭,哈哈一笑,「方大人說的對,這話確實有點假。」
方簡很不以為然的回道:「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還是直奔主題吧,你們到底想幹嘛?知道的我肯定直說,犯不著為了別人害了自己的命。」
甲七見方簡竟然是這麼一副配合的態度,感到很是意外,不過也是鬆了一口氣,省事多了,直接問道:「一個多月前,你抓了一個人,還拿到了一塊石頭,對不對?」
方簡整個人驚訝了一下,沒想到對方問的竟然會是這個事情,這個被千叮嚀萬囑咐不得透露的事情。
而且對方好像還知道的很詳細,為此也是驚訝不已,因為這個事情從始至終就這麼幾個人知道,自己帶隊私下進行,花費了這麼長時間也只做成了一半,另一個黑色石頭怎麼都沒有找到,此刻竟然會有人因為這個事情來詢問自己,腦子頓時閃現出了一個想法。
「你們是羽林衛的人吧?」方簡試探性的問道。
甲七微微一愣,隨後坦然承認道:「沒錯,沒想到方大人的腦子還是很好使的嗎?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你是怎麼猜到的?」
方簡解釋道:「這個事情說實在,知道的人很少,確實是我帶人做的,這件事情在做完之後,所有人都被分散到了各處,當然我的身份可能是最好追查的,畢竟這個事情是通過我去做的,所以能把我查的這麼清楚的除了羽林衛我想不到其他人,另外這個石頭本來就是那叛逆想要交給韋大人的,這麼一聯想就隨便猜了一下。」
甲七聽了方簡的解釋,不由的鼓起了掌,讚許道:「方大人,你都讓我有了惜才之心了。」
方簡臉色一冷,冷聲說道:「你也別用這種話來唬我,老子也是見過世面的,不就是脖子上一個疤嗎?故意激我有意思?」
甲七撓了撓黑色面巾下的下巴,點了點頭,「是我失禮了,既然方大人知道我們是羽林衛,希望你能配合一下,把這個事情告訴我們。」
方簡眼睛微眯,冷聲問道:「那要是我不配合呢?」
甲七一攤手,「如果是這樣,那也只能怪我不厚道了,職責所在,只能讓方大人受點苦了。」
方簡大笑了起來,「還是在威脅我,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甲七繼續問道:「失禮失禮,那我繼續問了,希望方大人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方簡點了點頭,「竟然今天栽在你們手上了,也沒辦法了。」
甲七緩緩開口道:「你抓的那人說了什麼?」
方簡搖了搖頭回道:「我只負責抓人,審訊的事情我一概不知,而且他被抓的時候,已經算是奄奄一息了,之後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甲七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你把這人交給誰了?」
方簡思考了一下,回道:「說實話,那人我還真不認識,只是見過一兩次,我只知道他是曲阜城裡面的典獄司,叫什麼吳光輝,不熟,抓了人就交給他了。」
甲七點頭問了下一個問題,「那塊石頭呢?也給他了?」
方簡點了點頭,「據說這個是證據,也是一併交給他了。」
「那你知不知道為什麼要抓他們?」甲七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因為他叛變了唄,泄露了機密,你們羽林衛不是也因為那林羽而遭了大難?這個事情現在人盡皆知,怎麼想找他報仇?不過可惜,我找了大半個月都沒發現這個人。」方簡伸了個懶腰,脖子一動,差點碰到那把刀刃,嚇了他一跳,「我說,這個刀是不是可以撤了?」
甲七手微微一揮,示意撤去。
刀子撤開之後,方簡舒服的伸了個懶腰,「還有什麼要問嗎?沒有的話我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甲七眉頭皺了皺,因為這個事情進展的也太順利了一點,三句話就給說清楚了,思來想去總覺得有點奇怪,但是怎麼也找不到不對的地方,看起來這方簡對於這個事情應該了解的不清楚。
不過想了想也算是完成任務,也找到了下一個人,那就是典獄司吳光輝,不過就是不知道真假而已,甲七隨即鬆了一口氣,正準備開口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你對於這個事情真的不清楚嗎?」韋愧的聲音從甲七的身後傳了過來。
甲七連忙扭頭看去,韋愧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韋大人。」甲七恭敬的說道。
方簡聽到這話微微一愣,笑道:「這也不信我?你應該就是那個韋大人吧?」
韋愧眉頭一皺,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巴掌,方簡直接被扇倒在地上,不過硬是一聲不吭,到地之後,微微抬頭,眼神陰涼的看向了韋愧。
「不虧是韋大人。」方簡擦了擦嘴角的血絲。
「你撒謊。」韋愧冷淡的說道。
方簡直接反問道:「我撒謊?我哪有撒謊,我已經這麼配合了,該說的我都說了。」
韋愧微微一笑,「你以為這裡是成均學府,距離曲阜城十萬八千里,你隨口說的話,我們肯定求證不了?可惜呀,你還是小看我羽林衛了,現在這吳光輝可不是什麼典獄司,曲阜城現在的典獄司叫方明,你說我說的對嗎?」
方簡明顯的驚了一下,眼神瞬間閃爍了起來,甚至都不敢看向韋愧了。
「你說的吳光輝其實是有這麼一個人,而且他也確實是典獄司,可惜他是三個月前不是了,被人在家裡暗殺了,已經死了,我說的對不對?」韋愧繼續質問道。
方簡沒有回答,但是臉上糾結的表情證明他絕對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所以,你說的事情都是假的,不得不說你裝的還挺像的,要不是我剛好知道這個事情,可能還真的被你矇混過關了,到時候我們一查,查到了個死人身上,也就不關你的事了,又剛好可以打個時間差,你說我說的對嗎?」韋愧走到方簡的身邊,低頭看向了有點緊張的方簡。
場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韋愧依舊看著方簡等著他的回答。
許久之後,方簡終於抬起了頭,看向了韋愧。
「肯說了?」韋愧詢問道。
方簡點了點頭,「既然你們已經了解的這麼清楚了,為什麼還要來問我這種問題?你們到底想知道什麼?」
韋愧直接回道:「兩個問題,石頭去哪裡?誰指使你們?」
方簡搖了搖頭回道:「真的沒有人指使我們,因為當時出了這個事情之後,抓叛逆,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所以並不是什麼指使不指使的問題。」
韋愧眼睛微眯,臉色也是冷了下來,「還在撒謊?這個事情發生的先後順序我幫你理理清楚,第一,所謂的叛變,你們根本就沒找到證據,也沒有找到人,曲阜城就已經有了林羽叛變的消息。第二,你是時隔好幾天之後才抓到的那個人。所以你會沒受人指使?什麼證據都沒有,你拿什麼定人罪?即使現在也是一樣。」
方簡僵在了原地看向了韋愧,「是嗎?還有這麼一回事?這裡面發生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負責抓人而已,這裡面的糾結我怎麼會知道。」
韋愧冷笑了一聲,「既然如此,那你既然都這麼說了,可以將裡面的前因後果交代一下了。」
方簡一攤手,無奈的回道:「可是我已經交代的很清楚了,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事情了。」
韋愧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了甲七,「先廢個半條命再說,別弄死就好,不管他說什麼,我沒回來,不准停。」說完這話轉身就走了。
留下了一臉木愣的方簡。
隨後的時間,饒是定力異常堅定的方簡也是扛不住甲七的折磨,慘叫聲從無到有,最後越發的強烈。
整整半個時辰後,韋愧手裡拿著一個餅緩緩的回來了,看了一眼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方簡,伸了伸手,示意差不多了。
甲七退到了一旁,擦了擦臉上的汗。
方簡腫起的雙眼微微睜開,看向了韋愧,無奈而又迷茫。
「剛剛他有開口嗎?」韋愧問道。
甲七搖頭回道:「沒說,嘴很硬。」
韋愧欣賞的點了點頭,「能抗住甲七的這一套,你也是個狠人,要不是現在沒辦法,真想把你召到我的手下。」
方簡有氣無力的咧嘴一笑。
韋愧繼續說道:「放心吧,反正你死不了,下次還是有機會的。」
方簡咳咳一笑,反問道:「還有機會?誰給的機會,這羽林衛還能活過來?」
韋愧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你現在有恃無恐,知道我失勢了,但是你怎麼不想想我為什麼還會在這裡和你聊這個呢?」
方簡的腦袋猛然抬起,一臉不相信的說道:「難道這是假的?」
韋愧搖了搖頭繼續說道:「真假你不用管,這個事情我羽林衛肯定是要查清楚的,不過在此之前,我要提醒一句,你要不要繼續給你的城主賣命,這件事情即使你不說我其實也知道,就是姬羽做的。」
方簡聽到這話,整個人一下子就崩潰了,臉上露出了駭然的表情,低落的問道:「既然你都知道這個事情,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韋愧咬了一口餅,聳了聳肩回道:「當然是想確認一遍,而且人是你抓的,指不定裡面還會有其他的事情呢?例如你把石頭給誰了?例如另外一塊石頭又被你藏哪裡了?這玩意可是能賣個好價錢。」
方簡瞪大了眼睛,趕緊搖頭,急切的申辯道:「我就找到了一塊石頭,另外一塊我是真的沒找到,我也想找到,可是花了好久都沒找到,為此還被姬大人給責罵了好幾次。」
韋愧一下子就露出了笑容,「哪個姬大人?曲阜城中姓姬的可沒幾個,而且憑你的職位,這姬羽你肯定接觸不到,那會是誰呢?」
方簡嘴巴張了張,眼中儘是頹意,整個人一下子軟了下來,「城主的二兒子,姬甫,我把石頭給他了,他應該把石頭給城主了吧。」
韋愧蹲下身,輕輕拍了拍方簡的肩膀,笑著說道:「好了,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你不會死的,這段時間就好好養著吧,也別想跑了,以後你就跟著我,繼續跟著陛下。」
方簡兩眼無神的點了點頭。
韋愧手一指,立刻就有兩人將方簡給拖了下去。
甲七湊了過來,用示意的眼神看向了韋愧,然後將手放在脖子處動了動。
韋愧搖了搖頭,回道:「不用,我答應過別人,不殺他,養著吧,指不定以後還有用。」
甲七點了點頭,「大人,那接下來的事情該怎麼辦?」
韋愧思考了一下,將餅全部塞進了嘴裡,慢慢咀嚼了起來,良久之後,開口道:「既然現在林羽不見了,又知道石頭在姬羽手中,離得最近的應該是甲三吧?你和他兩人先進曲阜城重新部署起來,等我處理完事情就來找你們。」
甲七剛想離開,隨即又多嘴了一句,「這個事情要知會莫大人嗎?」
韋愧搖了搖頭,「莫大人那裡我會去說的,你不用管。」
甲七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
韋愧看著表情不是很自然的甲七,微微一笑,「放心吧,現在只是暫時的。」
甲七抱拳行禮,「卑職自然相信大人,只是希望大人也能保重身體,注意安全。」
韋愧點了點頭,「七叔快走吧,時間很緊迫,我還要去會一會那二皇子,不知道他突然找我想幹嘛?」
甲七聽到七叔兩字,頓時眼眶都紅了一絲,點了點頭隨即離去。
韋愧拿出了一封請帖看了兩眼,然後隨手一扔,嗤笑道:「這也要弄個請帖?哼,裝模作樣!姬浩言,你到底想幹什麼?」
隨後韋愧就來到了請帖上寫的那個酒樓,剛到門口就停住了,望向裡面空無一人的情形,嘀咕了一聲,「排場還真是大呀,竟然清場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這個時候,酒樓內走出來一個身穿甲冑的將士,恭敬的說道:「孫卓拜見韋大人,二皇子在裡面等你好久了。」
韋愧微微抱拳,還禮說道:「有勞帶路了。」
孫卓隨即前方領路,直接將韋愧帶到了最裡面的包廂。
韋愧理了理衣襟,直接開門走了進去。
姬浩言此時正一個人獨自坐在主位喝著茶,看見韋愧突然進來了,趕緊起身,笑臉相迎,「韋愧,好久不見。」
韋愧恭敬的行了一禮,「韋愧拜見二皇子。」
姬浩言趕緊將韋愧拉了起來,埋怨道:「我們之間就不要這麼見外了。」
韋愧內心冷哼了一聲,不知道這姬浩言到底在搞什麼鬼,現在竟然變得這麼熱情,儘管心裡很介意,但是臉上也是露出了笑意,點了點頭。
姬浩言將韋愧領到了座位上,然後自己才入座。
這些個動作也是讓韋愧感到了一絲怪異,在他印象中,姬浩言可從來就沒給過他好臉色,兩人甚至還因為某件事情結過仇,現在他竟然會主動起身相迎,還讓自己先入座,這一切也太不可思議了點。
韋愧不由的想到了一種可能,內心也是升起了玩味的想法,隨即不自覺的微微一笑。
「韋愧近來如何呀?」姬浩言入座之後詢問道。
韋愧笑著回道:「還行,吃好喝好,沒什麼大事情。」
姬浩言哈哈一笑,「如此甚好呀。」
兩人就這麼說起了場面話,局面很是輕鬆隨意,宛如兩個許久未見的老朋友一般。
但是韋愧心裡卻是一直很清楚,望著姬浩言那自以為很親和的行為,嘴上也一直掛著笑容,只不過心裡絲毫沒有放鬆,就等著姬浩言什麼時候憋不住開始說正事了。
幾杯酒下肚之後,姬浩言見韋愧的態度很是配合,也覺得差不多了,該說正事了,隨即突然放下了酒杯,看向了韋愧。
韋愧同樣也是放下了酒杯,看著姬浩言,臉上始終帶著一絲微笑。
兩人就這麼默默的對視了幾秒。
姬浩言突然大笑了起來,緩緩開口道:「韋愧,想不想回到以前?」
韋愧驚訝的哦了一聲,問道:「二皇子這話說的很有意思呀,在下不知道這個以前指的是那個以前?」
姬浩言淡淡回道:「就是你在羽林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呼風喚雨的時候。」
韋愧撲哧笑了一聲,反問道:「二皇子,你是不是搞錯了?我什麼時候有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時候?」
姬浩言呵呵一笑,「韋愧,你這樣就沒意思了。」
韋愧仍在笑,只是歉意的問道:「二皇子,你到底說的是什麼一絲,在下真的有點不理解。」
姬浩言吸了一口氣,一臉的認真,用一種有點顫抖的語氣,說道:「第二個羽林衛!」
韋愧收起了笑容,眼睛不由自主的也是眯了起來,瞥向了姬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