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錚的書信,是這次調查的一個重點,趙裳要求看揚州學舍的記檔,並且要親自去內檔房查閱,這是防備他們臨時作假。
吳升陪著趙裳和王囊去了內檔房,確認了這份上庸寺吏舉報的真實性,又和負責接到舉報的鐘離英做了一次談話,這才回去。
談完話的鐘離英長吁一口氣,心中暗贊孫行走的先見之明,向吳升悄然稟告:「一切順利。」
吳升提醒他:「派人去一趟上庸看一看,那個舉報的寺吏很重要,確保他還記得,另外也要保護好,別鬧個意外暴亡什麼的,就說不清了。」
鍾離英點頭:「明白。」
吳升的解釋合情合理,又有提前記載的檔案證明,連錚書信中的疑點就算是交代清楚了,剩下來的便是重中之重:景泰和慶書聯手攻打揚州學舍一事。
報告此事詳情之前,吳升先帶趙裳和王囊查看現場——事實上,他們去內檔房查檔的時候,就已經提前看到了些許。
此刻從大門開始,一路沿著景泰和慶書進攻的路線前行,繞過斷壁殘垣,跨過倒塌的樹木花壇,趙裳感到很是震驚:「怎麼打那麼狠?」
吳升嘆道:「都是煉神境啊,我小小學舍哪裡撐得住煉神境高手糟蹋?」
王囊小聲建議:「趙符師,你不是帶了許多神藏見光符麼?此符只是聽聞效果極佳,我還沒見識過。」
趙裳白了他一眼,還是採納了他的建議,在大門處祭了一張。雖說已經過了多日,但施符之後還是能還原少許痕跡,由此也可證明,當日景泰和慶書攻得有多猛,斗得有多狠,留下的氣息有多濃。
一直探查到地牢時,整個地牢都塌了,下方幾丈深的坑道、石室都露了出來,大白於天日之下。
吳升嘆道:「天罡雷符太過威猛,先不說守護的法陣完全崩碎,當年建這地牢時,用的可都是整塊、整塊的巨岩,普通修士絕難打破的。如今想要重建,也不知要耗費多少工夫、多少財力了。」
趙裳再以神藏見光符查證,不由搖頭:「果然是天罡雷符。」
她就是器符閣出身的符師,她的確認當然具有權威性,王囊點了點頭,記錄下來。
查案到此,吳升也有些意外,王囊他是不怕的,兩人之間的嫌隙,整個學宮都知道,王囊如果想要做什麼手腳,他就算當場翻臉也能為人理解,他真正擔心的其實是趙裳。
趙裳是器符閣的符師,器符閣有兩位奉行當家,一個是盤師,一個就是姜嬰,按理說,趙裳應該是姜嬰一頭的,查案時應當刁難自己才對,怎麼一點沒感覺呢?
他忽然想起當初在仙都山時,被王囊滿山追殺之後數次墜崖,趙裳對自己都在明里暗裡示好,莫非她看上自己了?
此刻再認真打量一番,其實她還是有幾分姿色的,身材也條是條、翹是翹,又聽聞是晉國趙氏貴女,修為也快摸到分神境了,各方麵條件都不錯,只是可惜……
年歲稍大了些,恐怕也就只比自己小個三、五歲?
不,可惜的是,自己暫時對談情說愛沒有想法……
「你看什麼?」趙裳捋了捋自己的髮髻。
「啊,就是對趙符師有些佩服,剛才趙符師耍符的手法……這麼一抖、再一轉,恩……漂亮!」吳升連忙打岔。
勘查完現場,重新落座談話,趙裳問:「景泰和慶書攻打揚州學舍時,孫行走不在場?」
吳升承認:「不在,當時我和隨行走在一起。都是薛行走相助,這才沒讓賊子得逞。」
趙裳又問:「你們當時在哪?」
吳升道:「隨行走認為,景泰有搶功之嫌,他為人比較仗義,於此深惡痛絕,無法容忍景泰這種行為,於是邀約我前往壽春要人,當時我和隨樾在壽春,或者說,從壽春回來的路上。」
趙裳問:「你們在壽春沒見到景泰,所以返回……」
吳升忽然打斷她:「趙符師,等等!」
趙裳望著吳升:「怎麼?」
吳升深吸一口氣,舉手:「有件事情,我是有大錯的,事到如今無法隱瞞,我要如實向組……向學宮坦白!」
趙裳愣了愣,王囊也很驚訝,兩人對視一眼,等待吳升下文。
吳升自我揭發:「孫某是個暴脾氣,在壽春時,也動手了。」
趙裳有點好奇:「動手?和誰動手?」
王囊嘴角帶出絲不為旁人查知的微笑,豎起耳朵,準備聽笑話。
吳升回答:「和壽春學舍袁氏兄弟及其他人動手,還有壽春廷寺的寺尉韓束,不過擒拿韓束的是隨行走,隨行走修為高強,韓束不是他對手。」
趙裳失去了興趣,要知道孫五可是分神境修為,袁氏兄弟她沒聽說過,但既然是學舍修士,大部分都是鍊氣士,只有少數能到煉神境,孫五水平就算再差,越境鬥法也等於欺負人,沒什麼意思。
「然後呢?」
吳升解釋:「當時為免引發誤會,隨行走沒有進城,我和兩個門下進入壽春學舍,也見到景泰了,怎麼說呢,景泰可能對我觀感不太好,他不承認微叔芒三人在他手上,談了沒多久便談崩了。當時我看情況不對,為避免激化矛盾,便準備離開,誰知到了大門口時,他麾下袁氏兄弟把我們攔住,拒不開門,說是讓我們留下。」
趙裳驚愕不已:「景泰還想拘禁你?」
吳升道:「我也說不好,當時情形頓時就失控了,我兩個門下護主心切,想要送我出去,爭執之中,就和袁氏兄弟動起手來,接著壽春學舍的修士就一股腦冒了出來。」
趙裳驚愕道:「他麾下門士怎麼如此大膽?敢圍攻你這個行走?景泰呢?」
吳升道:「他門下袁氏兄弟修為很高,老大入了煉神,兩個兄弟距煉神只差半步。可能景泰打聽過我的情形,知道我不擅鬥法,以袁氏兄弟之能,足以將我留下,故此沒有出面。我當時不知他在哪裡,直到回了揚州才搞明白,他是趁我不在,和慶書聯袂而至,準備搶蘇、董兩個主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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