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可以確定大概方向,秦陽卻有些撓頭,怎麼去救援啊。
能困住蒙師叔,純粹的陷阱肯定是不行的,起碼要有一個大高手壓陣,他現在還在琢磨怎麼推開神門呢。
白玉神門想要按部就班的推開,幾百年都是少的。
黑玉神門倒是有按部就班的法子,之前做的各種準備,削弱推開難度,再不提升境界的前提下,提升實力。
但這個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
自己親自過去,到底是救援還是去送人頭,都是個未知數。
十有仈jiu是給蒙師叔拖後腿,真到了能脫身的時候,他就成了幫倒忙的人,反過來需要蒙師叔來照顧他。
真要是有嬴帝本尊那般,一力降十會的地步,也不用考慮太多了,實力不夠的時候,就得換個方式了。
對方困住蒙師叔,本意就是一口氣坑倆人,如今他破了局,反捅一刀,蒙師叔那邊卻還沒脫困,本身還是一個等著他上鉤的誘餌。
他相信蒙師叔的實力,最終肯定能脫困,可這都這麼多天了,還沒見反應,心裡還是不由的有些心焦。
若是救別人,直接搖人一波推過去,甚至藉助大嬴的力量都行,就算前朝大帝的法身親自出面,那也能併肩子上,讓嬴帝在後面支持。
可救蒙師叔的話,肯定不能這樣。
摸著下巴下了好久,他親自去,成功概率太低,不成功之後倆人都拖進泥潭,讓情況變得很危險的可能也非常高。
思來想去,最好的辦法,是能給蒙師叔創造機會,讓蒙師叔自己脫困。
人都不知道在哪,怎麼創造機會?
琢磨了好半晌之後,秦陽離開了絕地莊園,向北而去,入魁山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秦陽半遮半掩的藏著行蹤,有心人追到這裡就追不到了,跟著沒過多少天,秦陽在北境野外,驚鴻一現,行蹤再次成迷。
然後再在大嬴與大燕交界的緩衝地帶,再次意外被一個巡邏的修士見到。
不管是有惡意還是沒惡意的有心人,能摸到這種隱秘情報的,都差不多可以確定,秦陽是離開大嬴,向北而去,具體是去幹什麼,沒人知道。
衛興朝拿到了定天司最新送來的情報,看了兩眼之後,眉頭微蹙。
以秦陽的身份,掛職的還是基本沒事幹的官職,他想要幹什麼,的確是非常自由,就算是朝中大員,尋常時候也都很自由。
身為修士,遊歷天下很正常,忽有所悟,直接去閉關參悟,不管手頭的事了,也很正常。
所以一般情況下,神朝的辦事效率很感人,也是因為這方面寬鬆的原因,神朝不可能逼著所有人,不管自己的修行,一門心思撲到政務上。
就算是御史台那些靠噴人來提升力量的戰鬥噴子,也要抽出時間去潛修。
秦陽現在跑出了大嬴,去大燕的地盤浪了,衛興朝就算是覺得奇怪,也沒法說什麼,甚至都不會將這個消息報上去。
揮了揮手,讓手下的人滾蛋,衛興朝走出府衙,登上了玉輦。
關上門的瞬間,衛興朝的瞳孔驟然放大,一眼望去,瞳中似有電光閃耀,玉輦之中,掛在四壁上的浮雕,驟然化為實質,一條條黑色的鎖鏈,眨眼間遍布整個玉輦內部。
一個人坐在矮几前,端著一杯茶,保持著這個姿勢,他的四肢和軀幹,被密密麻麻如同蛛網一般的鎖鏈束縛著。
衛興朝邁步走上前,一臉嫌棄。
「秦陽,你又在搞什麼鬼?」
「老衛,你這就不厚道了,有你這麼招待客人的麼?」
「潛入我的座駕,沒在第一時間被打死,已經是客氣了。」衛興朝一揮手,那些鎖鏈崩碎成熒光,消散的無影無蹤。
衛興朝坐在秦陽對面,上下打量著秦陽,要不是這種惹人厭的口氣,除了秦陽這個狗東西之外,還真沒見過幾個活人,他差點都覺得眼前這人是冒牌的刺客。
「我剛收到消息,你去了大燕,現在你又出現在我的座駕里,說吧,你又想幹什麼?」
「老衛,你這種態度就不對了,你的思想也有問題,正所謂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前朝亡我們之心不死,我們得主動出擊,逼著前朝出現,趁他病要他命,將其一棍子徹底打死。
你看看你,我一個禮部右侍郎,天天都想著這些,你這個定天司首尊,卻壓根不去想,現在反倒是來一副很嫌棄的樣子,問我要幹什麼?
有這種道理麼?」
秦陽上來就是一頓噴。
衛興朝氣的肺里冒血泡,一口老血就要噴出來。
他還真沒辦法說秦陽這態度不對,吵到嬴帝面前,嬴didu會覺得秦陽說得對。
「你以為我不想麼?他們潛藏了這麼多年,狡兔三窟,除了已死的那些,其餘重要人物,從來不露面,我們怎麼追查?」
「我這不是想到了麼,來跟你商量一下,我想辦法引他們出現,你配合一下,將我引出來的人,能活捉的活捉,不能活捉的全部幹掉,怎麼樣?」
「你想怎麼做?」
「看,我早就告訴過你了,你卻忘了,還嫌棄我。」秦陽鄙夷了一句,也沒賣關子:「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萬法之書在我手裡,這破東西,我也一直打不開,早就計劃好,放到拍賣會上賣了,有這個東西,前朝總不會不聞不問吧。」
說著,秦陽看了看如同一個大房間一般的玉輦內部。
「這裡是我的座駕,普天之下,誰都無法瞞著我窺探這裡。」衛興朝察言觀色,拉長著驢臉,適時地補了一句。
秦陽聞言,一揮手,一本厚厚的金屬書冊擺在了兩人中間。
「就是這個東西,應該沒問題吧?」
衛興朝連忙湊上來,翻來覆去的打量著這本萬法之書,沒有打開過的痕跡,想要打開,除了需要鑰匙之外,還需要正確的打開方法。
暴力手段,對於這本堪稱至寶的書籍來說,除了毀掉它,沒別的作用。
上次就聽秦陽提到過,可是他還真沒太在意,他不能讓秦陽交出來,但是也不信秦陽會敗家子到將這種不能用靈石和資源來衡量的傳承至寶,拿出來賣錢。
如今看秦陽的態度,衛興朝摸著萬法之書,心裡都在滴血。
對於一個大勢力來說,傳承才是最重要的,也是壓箱底的核心,其他的無論是弟子,還是各種資源,都可以通過後天努力弄來。
唯獨最核心的傳承,尤其是頂尖傳承,根本是沒法換來買來。
核心傳承的變更,往往要踏著屍山血海,代價太大了。
秦陽這個狗東西,到底是因為小心眼記仇,非要報復到底,還是真為了大帝姬,才下了這麼大血本。
衛興朝覺得兩者皆有吧,可能前者的因素更高一些。
下這麼大血本,前朝肯定不可能不管不問,有人上鉤是必然,而牽扯到萬法之書,有足夠底氣和底蘊參與爭奪的,掰著指頭都能數過來了,到時候想找個目標,著實不太難。
「只要你捨得,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我這招引蛇出洞,可是下血本了,只是揪出來一兩個,肯定沒什麼意思,拔出蘿蔔帶出泥才是關鍵,你讓你的人,趁機去搜查消息,但凡是有嫌疑人,趁機追蹤,能摟住多少是多少,要是能找到前朝大帝法身,那我就不算太虧。」
秦陽頓了頓,一臉認真的道。
「前朝在魁山的老巢,肯定是他們主動放棄的,現在在哪也就那麼幾個地方了,南蠻之地你放心,肯定不在那邊。
黑林海更不可能,在那裡頂尖強者都未必能自保,魁山更不用說。
沙海荒漠環境差,他們在那邊栽過跟頭,再說,那邊除了光頭和異類,其他的人,稍稍強點都很扎眼。
東海人太多,魚龍混雜,可能比較容易暴露,我的人也大都在東海。
現在只有北邊了。
我覺得十有仈jiu藏在大燕。」
衛興朝眉頭微蹙,他自己也曾經推測過,沒秦陽這般篤定,卻也差不了太多,定天司最強的地方,都在大嬴境內,境外說實話還真不如秦陽。
秦陽既然都這麼說了,肯定是事先追查過了。
「大燕,應該不會,他們坐山觀虎鬥,隔岸觀火是最好的選擇,再者,大燕現在可不算安定,那位皇太孫和太子斗的如火如荼,肯定沒經歷參合我們這邊的事。」
「都不可能,那你說是哪?」秦陽翻了個白眼,似是有些不滿的嗤笑一聲:「你說個啊,難道他們還能上天不成?」
衛興朝皺眉思索了一下,按照秦陽的說法,他還真發現,有個地方嫌疑最大。
「那似乎就只有再往北了,大燕以北,極北之地,那片無垠冰原。」
「我在那邊可不認識什麼人……」秦陽沉吟了一下,道。
「要不這樣,咱們分工一下,沙海荒漠、南蠻之地、東海、魁山,本就不太可能,我或者大帝姬,可以請當地的大佬幫忙,應該足夠了。
可是極北冰原,我就真不認識誰了,這邊就交給你了,你看怎麼樣?」
衛興朝還能說什麼,五個地方,秦陽包了四個,他只能點頭應下來。
「行吧,極北冰原的探查,就交給我了。」
「那行吧,我回去籌備今年的幽靈拍賣會了,沒事別找我,我現在可不在大嬴,老衛,你可得想方設法的替我保密這個消息。
別人知道我離開大嬴了,才會引開注意力,到時候拍賣會開啟,前朝猝不及防,肯定會露出破綻,你讓你的人爭氣點,別太費了,每次都是洗地的時候來了。」
「……」衛興朝一言不發,面色發黑,他本來就想問問這個問題,秦陽現在自己說了,他也不好再多問了。
「你還不走?」
「你不送我出離都,我怎麼隱藏?」
衛興朝的玉輦出了離都,沒有經過城門口的審查,看著秦陽消失不見,衛興朝對著車夫吩咐了一句。
「去,將秦陽可能留下的破綻,全部抹去,確保誰來查,都只能查到他已經出了大嬴。」
折返回去,衛興朝第一時間入宮匯報,他將秦陽和他商議的結果說了一下。
嬴帝當然不會反對,秦陽肯這麼做,他高興還來不及。
於是乎,嬴帝非但允許了提案,還特意派出了兩隊禁衛高手,從旁策應,只要有需要的情況,禁衛便是正面交鋒的人。
衛興朝出了宮,立刻開始調動人手,讓他們先行往北去,做好前期的調查準備,等到拍賣會的消息傳出去,前朝若是知道了,必然會有所行動,到時候只要動了,就可能會抓到線索。
於是乎,定天司能調動的力量,都動了起來,一路繞過大燕,向著大燕背部的極北之地而去。
而嬴帝似乎還不太放心,又秘密召見了巡天使的血鸞,讓他們在必要的時候,也可以第一時間從外層空間歸來,前往極北之地策應。
嫁衣這邊也同樣收到了傳訊,讓她做好準備,隨時有可能需要她去調動兵力。
……
離開了離都的秦陽,遙望著北方,目光似是越過了千山萬水,定格在極北之地的冰原上。
他在那裡的確沒什麼人,而手下的人,這些日子,也密切注意了各方出現異樣情況的地方,唯獨只有冰原太難勘察,環境惡劣,萬里無人煙,萬里同景都是尋常。
他讓分身去了極北冰原,再讓衛興朝給收尾,現在任誰看,他都是真的離開了大嬴,一路向北而去。
前朝的人若是能查到,肯定會有所反應,再加上接下來萬法之書要被賣出的消息,他們不可能沒有動作。
只要有動作,有異樣,定天司遍布天下的人手,現在抽調出來,專攻極北冰原,縱然是大海撈針,那能打草驚蛇,引出變化的概率,遠遠超過他親自去。
蒙師叔就算無法脫困,也必定會想法設法的傳出消息,給出線索,只要那個地方,被定天司的人找到,起衝突是必然,而但凡有衝突,蒙師叔就必然可以脫困。
秦陽相信蒙師叔肯定能做到。
這是他目前想到的救援成功機會最高的方法,遠超他親自過去,漫無目的的莽一波。
他若是親自去,跟個沒頭蒼蠅一樣亂撞,十有仈jiu沒找到地方,就會被前朝狙殺,那才是真的上當了。
還不如化被動為主動,藉助大嬴的力量,順帶著還能刷一波聲望。
摸了摸胸口,萬法之書被他丟在海眼裡,也不知道書蠹進餐的結果怎麼樣了。
不過無所謂,距離幽靈拍賣會開啟,還有一段時日,可以繼續等等。
……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大嬴定天司的動作,不可避免的被一些人發現了,因為這次調動的人手有點多。
大燕跟預料的一樣,發現定天司的人,都繞過了大燕,也就無心阻撓,只會隔岸觀火,看著大嬴和前朝鷸蚌相爭。
荒無人煙,冰冷刺骨的冰原上,出現的外侯數量,各種探子的數量,達到了有史以來最高。
無數鏡面組成的無盡迴廊里,蒙毅還在悶頭破解,一方面還在伺機靠近前朝大帝法身。
前朝大帝法身險些被追上一次之後,便再也不敢放鬆警惕,時時刻刻都跟蒙毅保持了絕對安全的距離。
無數的鏡面,反射著靈光,影射出無窮無盡的鏡面世界。
忽然,一個鏡面上,前朝大帝的法身浮現,他看著從其中一個鏡面里走出的蒙毅,嘆了一聲。
「說句真心話,我到現在還想拉攏秦陽,只要他肯放下成見,站在我這邊,過往一切,我都可以不在意,事成之後,封他一個外姓親王也沒什麼問題。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只要你回答我,我可以現在就放你走。」
「呵呵……」蒙毅停下腳步,忽然笑出了聲,笑聲逐漸變大,變得暢快無比:「你的局被秦陽破了?秦陽已經找到了這裡麼?不,他肯定沒有自己來,若是他來了,你不會這麼說。」
「是啊,他當真是了不起,非但破了局,反擊坑殺周王,甚至還推測出來,你就在極北冰原,還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能讓大嬴神朝,出動大量高手在極北冰原搜索。」前朝大帝法身頗有些感嘆。
「我只想知道,到底怎麼樣,才能將秦陽拉攏過來,只要你回答我這個問題,我們之間的恩怨,我都可以不再計較。」
「不,你這種高高在上的帝王,是不會明白的,你也永遠拉攏不到他。」蒙毅輕笑一聲,搖了搖頭,語氣里略帶一絲嘲諷:「不是每一個人,都會為利益所拉攏,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拉攏,縱然是我們,也從來不會如你這般去拉攏,不,應該說拉攏這兩個字就不對,你根本不會明白的。」
蒙毅丟下這句話,再也不理會前朝大帝法身,繼續去破解這個無盡迴廊。
人與人之間,從來都不是冰冷的利益關係,他願意為了不讓秦陽涉險,可以甘願犧牲自己的性命,這跟冰冷的利益,早就沒了多大關係。
他只是想要秦陽活著,他能對秦陽有足夠的信任。
而這一點,前朝大帝永遠都不可能去做,也永遠都不會去想。
明白了秦陽沒有親自來涉險,卻能理智的用更好的辦法,蒙毅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下了,他帶著微笑,行走在無盡迴廊之中,再無顧忌,也無雜念,專心致志的破解。
極北冰原上,定天司的探子與外侯,距離這裡也已經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