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邊,道門的一堆鬼才,先行尋找到可能合適的地方,再開始造橋,一連試驗了上千個可能可以造橋的地方。
大部分時候,頂多十幾丈的距離,要麼垮塌,要麼前方難以為繼。
事到如今,終於造出來半座聯拱橋。
所有的材料,都是用的河邊的石頭,這裡的石頭,算是唯一不會被銀河溶掉的東西,而且他們也沒有別的材料。
以強壓壓制,烈火灼燒,純粹的力量,弄出來他們想要的形狀,而後全部都以榫卯結構拼接,完成之後,整體渾然一體,連個縫隙都看不到。
站在半座石橋的盡頭,已經可以看到對岸,若是後半段的河中情況,試探出來的結果沒有太大意外的話,這座讓一堆鬼才耗費了不知道多少年多少心力的石橋,應該就可以造出來了。
這座石橋上,一個符文都看不到,b是最為純粹的技藝,而技藝,也是在這裡完全不受影響的。
技藝利用的,是整個世界構架出來的最基礎的規則,這些都是世界的根基構架,存在的根本。
一般修士不會注意到這些,也不會在意,比如,為什麼所有東西,都會掉到地面這種問題,本質是什麼。
如是這種最理所當然的問題。
銀河岸邊,家躺在躺椅上,也不看書了,改看道門的人去造橋。
「嘆為觀止,不虧是道門。」
隨著時間流逝,建橋大業,進展的越來越快,本身就有技藝,再加上群策群力,不斷的試驗了很多次之後,每一個細節,都被深挖到了目前的極致,做到了能做到的極限了。
看起來很是簡單,什麼雕琢都沒有的石橋,慢慢的延伸向對岸。
當最後一座橋墩落下,組裝出最後一座橋面,道門的死靈,一腳踏入對岸的瞬間,整個世界似乎都微微一震。
未知的變化開始了。
尚未被完全確定,還在閃爍的設定,自動開始出現了新的東西。
過銀河,入黃泉,可從石橋過。
這是除了靠著大執念,空降黃泉之外,第二條完全符合規矩的進入之法。
因為造橋,並沒有違反演化,用的只是最純粹的技藝。
沒法否定,只能納入其中,將其化作合理。
但這樣,尚未演化完全的設定,便會陷入到自我矛盾之中。
走石橋過來的,符合演化,但若是入黃泉的人,沒有大執念怎麼辦?
如何過黃泉?
抵達了黃泉,卻也會繼續被困在黃泉之中,沒法繼續前行。
世界的演化開始繼續,道門的一堆鬼才,也算是幫世界補全設定了。
不過,沒什麼關係了,八百萬里黃泉,內涵絕地無數,每一個絕地又自成一體,其內空間沒有苦海那般無邊無際,算下來其實也非常非常大了。
這裡足夠後來者折騰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道門打通關了銀河,接下來就看這些鬼才怎麼打通關黃泉了。
……
經歷了各種扭曲和掉幀之後,周遭的一切,變得如夢似幻,色彩斑斕,無數顆光球,充斥著整個世界。
上不著天,下不著地。
秦陽撓了撓頭,不應該吧,這次他應該不是第一個走過黃泉的人,沒道理還沒渲染好吧。
但若是渲染好了,不應該是這幅鬼樣子吧。
他差點以為他落入了虛空之中。
意識鑽進海眼裡,繼續翻故事書。
剛翻開,便注意到,黃泉的設定出現了變化,出現了可從石橋入黃泉的設定。
秦陽一臉問號,石橋?
等等,有人在銀河上搭建了一座橋?
那個鬼地方,怎麼搭建成一座橋的,哪來的材料,哪來的……
「嘶……」
秦陽倒吸一口冷氣,那群鬼才,不會是發現過不了河,就搭建了一座橋吧?
說他們是鬼才都是謙虛了。
石橋,黃泉,這倆個關鍵詞連在一起,秦陽不由的多了點聯想。
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奈何橋。
徒呼奈何的奈河,奈河之上奈何橋。
失敗,當時就應該把那個銀河,命名為奈河,一語雙關。
看著那條閃爍的設定,秦陽樂呵呵的發笑。
這狗世界怕是也沒想到吧,有人能在那建一座橋,這下無可奈何了吧,只能捏著鼻子忍了,將其納入設定里。
一想到這個,秦陽便立刻拿出大筆,給這座橋一個官方承認的名字。
忍不了,這座橋要是不叫奈何橋,還能叫什麼才能顯得有文化?
給了一個名字,甭管石橋本來叫什麼,反正現在在世界這,就叫奈何橋,不接受反駁。
改完之後,神清氣爽,雖然這次算是有些越俎代庖了,橋又不是他造的。
就在秦陽加了名字之後,大鬍子立在橋頭,看著這座橫跨陰河的橋,再看著滔滔銀河,腦海中自然而然的出現一個名字。
b奈何。
當這個名字出現之後,他稍稍一琢磨,不知為何,總覺得沒有比這個名字更合適的了,仿佛這座橋本來就應該叫這個名字。
一念起,大鬍子伸手一招,飛來一塊石碑,落在橋頭,他伸出手指,凌空虛點,石碑上石屑紛飛,比劃銀鉤,兩個鋒芒盡收的古字出現了。
是奈河,也是奈何。
立下石碑之後,大鬍子這才看向了遠處伸長了脖子看熱鬧的家。
他不可能莫名的生出這種感覺,世界也不會給這座橋命名,這不是演化出來的。
肯定是有人起的名字,有這種能力的,似乎就是這個不顯山漏水的家。
家見大鬍子看來,豎起一個大拇指,很是認同的道。
「奈何,好名字,我剛才看到這座橋,腦海中便自然而然的浮現出這個名字,沒想到我們想到一起了。」
大鬍子再認真的看了一眼家,點了點頭。
「所見略同。」
家樂呵呵的眯著眼,看著這座橋,別人不知道,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當他的腦海中出現那倆字,還能給他一種本該如此,無可更改的感覺,除了秦陽添加上去的之外,不會有別的可能了。
不過,有一說一,秦陽這次起的名,的確是大爆發似的的發揮,跟正常水平,簡直是天差地別。
……
起好了名字,秦陽開始翻設定,看看有沒有過了黃泉之後的設定出現。
沒什麼好意外的,最大的設定,沒有出現,應該是還不完善。
但是再看看眼下好似無盡虛空,卻有無數光球浮動,色彩斑斕的世界,總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閉目回憶了好一會,才停在了記憶的一角。
當初施展入夢術的時候,意識會路過一段色彩斑斕,充斥著一個個光球的地方,只不過他施展入夢術,會有明確的目標,也會出現一條路。
而眼下所在的地方,除了沒有一條路之外,似乎跟施展入夢術的過程,區別不大。
遊走在這片不知上下左右的世界裡,看著那一顆顆光球,秦陽總覺得,那裡面就是一個個夢境。
但他又不敢去貿然試探,鬼知道到底是什麼。
順著感應一路晃悠,晃著晃著,終於發現了一個不太一樣的。
這不是一顆光球,而是光暈構建成的書。
秦陽圍著轉了好幾圈,別的都是或大或小的光球,憑啥就你不一樣,就你特殊,這不明擺著告訴別人,快來我這。
剛想到這裡,書籍緩緩的打開。
第一頁上,開始浮現出一副畫面,就是秦陽剛來到大荒,睜開眼睛的畫面。
還是第一視角。
秦陽眯了眯眼睛。
「有完沒完?又來窺視我的人生?當我的永恆煉獄是白修煉了麼?」
他修成永恆煉獄第一層,便是在先天蟲殼裡構建出一個自身的永恆煉獄,將自己的人生,完全納入其中,再將化作金丹的先天蟲殼吞下,鑲嵌在道基上。
這便是修成了永恆煉獄法門,便可以隨意進出永恆煉獄的本質,因為永恆煉獄裡,再也無法演化出他的人生了。
甭管這個東西是什麼,秦陽都不能忍了。
當時剛死,家的書上,開始出現他的人生,他甦醒過來之後,要說不想錘爆家的狗頭,那顯得太虛假了。
也就是後來發生的事,算了,不跟這個禿頂死宅計較。
現在還有人想來,還是一口氣從最開始的時候開始,這是想幹嘛?
秦陽默默運轉永恆煉獄的法門,第一層開始輪轉,他的人生在金丹之中不斷的演化。
金丹的光暈一層一層的彌散開,化作一個循環,永無休止。
霎時之間,那本書上不斷浮現出的畫面,停住了。
畫面上的秦陽,帶著自製的口罩,自製的簡單防護服,背著一具被草蓆捲起來的屍體,面色煞白,哆哆嗦嗦的向前走。
然後,畫面開始倒流,出現的畫面開始不斷的消失。
等到所有的畫面都消失,秦陽在運轉永恆煉獄的第二層,第二顆在虛無和混沌之間不斷轉化的金丹,也開始綻放光芒。
秦陽伸出手指,一點灰濛濛的光暈飛出,沒入到書中。
化作空白的書頁,開始如同掉幀一般,頻繁閃爍,每一頁都在不斷的在混沌和虛無之間轉化,似有似無。
等到書頁慢慢的消失,只剩下一個空殼還殘留了下來。
秦陽伸出右手,觸碰到書殼,技能毫無反應。
「啥意思?想要演化我的人生,你卻跟我說,我的人生跟我沒關係?不屬於我?」
下一刻,技能有了反應。
秦陽沒有猶豫,直接將其拾取了。
看著手中不是實物,如同光輝鑄就的書殼,秦陽撇了撇嘴。
「暴露了吧,一個空書殼,難道還有自己的意識,同意認主麼?
這是屬於誰送給我的?不出來露個臉麼?」
毫無反應。
「沒反應麼,那我自己來了。」
秦陽一手觸碰著書殼,念頭一動,施展入夢術,意識瞬間沒入其中。
純白的世界,什麼都沒有。
秦陽環顧左右,很快就發現了極遠的地方,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
他一路追了過去,沒追到對方,只是看到一個自帶馬賽克的背影。
但在這裡,他發現了一扇門,一扇書籍模樣的大門。
念頭一動,手中出現一把黑劍,秦陽殺氣騰騰的踹開了門,打量了兩眼,略有些意外。
這環境,好像是他的幽靈號船艙里啊。
秦陽拎著黑劍,進入其中,一個人都沒見到,一路轉了一圈,才在一間船艙里,看到了被陣法防護著,呼呼大睡的王百強。
秦陽伸出手,觸碰了一下陣法,手卻直接穿了過去。
他穿過陣法,來到王百強身邊,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王百強,依然是直接穿了過去。
但王百強也一個激靈,忽然睜開了眼睛。
「船長?」王百強有點茫然。
「狗東西,你現在在睡覺,是不是你在演化我的人生?是不是我死了之後,也出現在你的書上了?b」
「啊?船長,真的是你啊。」
「什麼真的假的,我問你話呢,老實回答。」
「我剛才的確是扛不住了,睡了過去,但是睡著之後,是誰的人生,我實在是沒法控制,我真不是有意的。」王百強老老實實的回答。
說實話,他有些嚇到了,秦陽都死了,現在又忽然出現在他面前,打斷了他被動去體驗他人人生。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自己都沒辦法做出選擇,也沒辦法阻攔,卻被秦陽阻攔了。
怎麼秦陽都死了幾百年了,這差距卻越來越大了。
「剛才是不是你引我過來的?」
「我剛才一直在睡覺。」
秦陽琢磨了一下,回憶了一下,以他心中無碼的功力,剛才看到的那個驚鴻一瞥,還自帶馬賽克的背影,還真不是王百強。
無論是體型還是步態,都不一樣。
而現在,他出現在這裡,用的還是入夢術,自然不可能是真實的幽靈號里。
「大荒那邊現在情況怎麼樣了?有什麼事發生麼?」
「一切都還算正常吧,沒什麼大事發生,要說大事,就只有一件算吧。
一百多年前的時候,永夜之地的太陽,之前升起了一次,雖然只是一小會的時間就再次陷入黑暗,那邊肯定發生了什麼大事,可是現在誰也不知道。」
「大嬴神朝呢?」
「挺正常啊,現在算是大荒最平穩的時候了,大勢力之間的摩擦都基本沒有了,噢,要說大事,還有一件,海族的小公主消失很久了,海族那邊因為這件事,都起了內鬥了,傳聞說,小公主消失是因為內部傾軋。」
秦陽撇了撇嘴,就那些廢柴,能無聲無息的讓小七消失?太抬舉他們了。
秦陽問了一堆問題之後,轉身離開,臨走的時候,補了一句。
「以後沒事了多睡覺,少研究點陣道,你看你,都多少年了,還是這點修為,都沒什麼大進步,我一百多年就法相了。」
從大門裡退出來,看著大門無聲無息的消失,秦陽看著純白世界,喊了一聲。
「你是不是當我傻?以為把王百強拿出來擋槍,我就能信了?
這鬼地方,跟入夢的過程基本沒什麼區別,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
夢師,快點出來,別不好意思,當年怎麼說,我也是在念海里幫你解脫了,讓你有機會直達亡者之界,你現在跟我玩捉迷藏,什麼意思?」
然而,任憑秦陽喊破嗓子了,也什麼反應都沒有。
……
東海,幽靈號里,王百強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先檢查了一下做的防護,完好無損。
然後再拿出他的法相之書看了看。
根本沒有出現新的故事。
他心神一震,呆呆的愣了好半晌。
「剛才的夢,竟然是真的?媽呀,船長出現在我夢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