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大律師 第三百一十四章 滾！

    第三百一十四章滾！

    項瀾一面為難說著，一面偷偷看著主席的臉色，忽然間他像變戲法一般，從袖子裡掏出幾幅書卷，恭恭敬敬地放到了書案上。

    「主席，這是學生近年來習書行墨所作，挑了一些還能入眼的，請主席指點。」

    主席聽著這話，看著書案上的那幾幅書卷，眼睛驟然一亮，快速低腰伸手把書卷攤平，然後看著書卷上那些或行或草的墨跡，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一聲喜悅的讚嘆終於打破了書房裡的安靜。

    主席搖頭晃腦，驚喜讚嘆道：「好字！真真好字！」

    他回過頭來，看著項瀾眼睛放光說道：「寧卿，聽聞你在長安東城開了一家鋪子，想必這些年來所作絕非這廖廖數幅，且速速取來，讓我好好欣賞一番。」

    項瀾愕然，迎著主席求書若渴的目光，訥訥然尷尬回答道：「主席，學生寫的書卷，這個，那個，基本上……都是用來賣錢的。」

    ……巍巍中南海華夏國外不遠處，有座隱在青樹之間的幽靜道觀，正是日月神教華夏國所在。

    華夏國觀最深處的殿宇里，先前在古武家族豪氣干雲，意欲與虎兄一爭高下的印跡師喬鳳，此時仿佛變成了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他盤膝坐在深色木地板上，頜下的鬍鬚似被焚燒過一般焦枯，目光不再猥瑣一味無辜盯著身前的地板，根本不敢望向對面，然而雖然不敢望向對面，但臉上那些像山川般密集淌過的皺紋里已經滿是負疚和討好神色。

    華夏國神算師劉青看著身前的師兄，目光幽幽有若深中南海里的怨婦，平日裡對師兄的尊敬早已全然化作了失望和惱怒。

    「項瀾不能進入日月神教華夏國，這就意味著，雖然他是你的學生，但你死之後，我日月神教華夏國便再也沒有一位自己的印跡師，這也就意味著你我死後，便再也沒有人能撐著華夏國。」

    喬鳳大師抬起頭來，呵呵傻笑望著師弟，安慰說道：「也不至於這般嚴重，項瀾既然是我的學生，日後他若成了印跡師，總不可能眼看著華夏國出事而不管。另外我雖然人老將死，但師弟你年歲尚淺，也許你死的時候，項瀾早就死了，既然如此，他又有什麼用？」

    劉青面無表情看著師兄，沉默很長時間後嘆息一聲，搖頭說道：「師兄莫非你真不知道兩者之間的區別？如果項瀾進了華夏國，日後我再把華夏國之主讓給他做，他便是我華夏國神算師，這華夏國便是想衰弱也難，可若他只是你的學生，日後最多成為我華夏國客卿，可這客卿又有何用？南雲國金劍還是日月神殿的客卿，可你什麼時候見過金劍為神殿出生入死？」

    喬鳳同意古武家族虎兄的要求，以個人名義收項瀾為符道學生，卻完全斷絕了項瀾進入日月神教華夏國的可能，他的心中本自羞愧，回來面對劉青已然覺得有些無顏，此時聽著劉青的話語越來越沉重，更是難堪到了極點，最後竟是不敢再看對方幽怨目光，狼狽掩面而走。

    一路過樹穿廊，日月神教華夏國弟子道僮道姑恭謹行禮避讓，喬鳳大師今日卻是全無表現自己和藹好色一面的想法，面色鐵青匆匆前行，舍了正門直奔側門而去，待推開側門走入偏巷，伸手撣去肩頭青葉，滿是皺紋的蒼老面容上總算回復了幾分正常。

    雖說對不起師門，但終究是找到了傳人，喬鳳慚愧之餘，其實難抑心頭喜悅，先前在華夏國觀中，在神算師劉青身前，那些喜悅被羞愧掩蓋，此時入了側巷終於開始展露。

    一輛轎車堵在巷口，看著車轅上的某侯府徽記，他微微一怔。

    一名管事模樣的男人從轎車上跳了下來，上下打量了喬鳳大師兩眼，似乎有些疑惑這名老道士的長相，半天后才把自家主人的殷切囑咐記了起來，謙卑一笑誠懇說道：「小人給喬鳳大師請安了，小人是安樂侯府大管事，今日奉侯爺之命特來尋您，聽聞大師手中有張字帖……」

    喬鳳大師冷冷盯著這名管事的臉，根本懶得想對方的來意，直接寒聲說道：「滾。」

    說完這個字，他直接推開那名管事，抬步傲然向巷口走去。

    那名侯府管事在他身後臉色極其難看，然而想著喬鳳高高在上的印跡師身份，卻哪裡敢有半點怨言，只是不停跟著他的腳步，帶著哭音喊道：「大師，您聽小人把話說完。」

    巷口忽然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喬鳳大師是何等樣身份的人？你又是何等樣身份的人？安樂侯不拘有何事詢問喬鳳大師，或莊儀請入侯府，或肅容前來相見，均須執晚輩之禮，居然就讓你一個管事出面，侯爺這事兒做的未免孟浪了些。」

    侯府管事不敢惹一位印跡師，但卻不代表在長安城裡他不敢惹的人很多，聽著這番看似勸戒，實際上是毫不掩飾挑拔的話，他怒從心頭起，走出巷口，看著那名白髮蒼蒼站在一架綠竹轎椅旁的老人，揮手訓斥道：「我是什麼樣身份……」

    忽然間他身體僵硬，聲音顫抖起來，緊忙單膝跪地行禮，說道：「哪裡值得部長您費神關心，小人實在是糊塗到了極點，這便回去將部長的話傳給侯爺。」

    那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淡淡看著跪在身前的侯府管事，揮手說道：「沒想到你應變本事倒還不錯，做個侯府管事，倒算是稱職。」

    老人姓王名侍我，乃華夏國文化部部長，歷三朝而不衰，深得主席器重尊敬，即便是寶秘書長李沛言看著這老人也要讓道問安，更何況是區區一個安樂侯。

    侯府管事雖不知這位王部長為何出現在華夏國觀偏巷外，但哪裡還敢多話，向著兩位老人連連行禮，然後帶著自家轎車風一般逃走。

    喬鳳大師蹙眉望著王部長，拱手一禮問道：「老學士，今日乃休沐之期，不用上朝，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出中南海順道可不是什麼好理由。」

    「前些日子我和老祭酒吵了一架，這個理由充不充分？」王部長咳了兩聲，回答道。

    喬鳳想了想，拂袖惱火道：「你們吵架那是去年冬天的事情，哪是前些天？」

    「反正那幅海闊憑魚躍的雙鉤摹本，是在那個老傢伙府上。那個老傢伙非但不讓我看，還經常拿這件事情來氣我。」王部長難掩心中激盪，撫須怒道：「雙鉤摹本過於拘泥線條原意，徒有原作其形，卻無其意，哪裡有主席賜我那副摹本好？」

    「你這話說的就不講理了。」喬鳳深知這段公案，搖頭做公論道：「方家皆知，若要摹原作之本義本跡，雙鉤法當然是最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