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習慣了前世冤家
似乎有一道鞭子抽在空氣上,半空中傳來一聲清脆的「啪」聲。
在山坳內梭巡搜查的黑衣隨從們已經返回了古寺前,卻不料第一眼就看到了讓他們震撼的畫面。
陳二狗身材本就高大,出手間更是威勢無量,他僅僅是豎著一根中指,那中指看在外人眼中,竟比孫猴子的金箍棒更讓人畏懼。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風雷齊動!
陳二狗的中指彈出,無論從打出的聲響,動作的敏捷還是力量的威勢讓,都讓人不戰而怯。
寧武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勢大力沉的一拳,竟被對方很隨意的一根手指擋住了去路,半分不能寸進。
耳根聽得脆響,寧武也是身經百戰之人,立時感到兩人實力存在差距,他知道對方這跟指頭看似隨意,卻是將全身勁氣凝聚一點,破壞力極其驚人,寧武只能暫避鋒芒。
他心神一緊,腳尖迅速點地後退。
寧武的反應可謂神速,他只是腳尖輕微在地上掠過,身體剎那間就被後推了兩步多,恰好避開了陳二狗那勢不可擋的一指。
一味退讓不是他的風格,寧武借著後退力量,順勢高蹺腿向上猛撩。噼里啪啦像帶著電火花一般的長腿帶起烈烈風響,猛烈向上怒踢,直奔陳二狗的小腹和心臟地帶。
一指未能建功,陳二狗似完全不在意般,他放聲大笑同時將手臂順勢下抻,形如攻城錘撞擊城門一般,正好撞在了寧武的長腿上。
敵不動,我不動,敵一動,我先動!
陳二狗一招一式簡直信手捏來,他筋骨並未繃緊,毛孔也和正常人沒有區別,卻就是如此很自然適應了戰鬥,就像在喝著美酒看著鋼管~舞娘跳舞一般自如。
寧武后退瞬間,陳二狗身體就「聽」到了對方血液流動的聲音,他自然而然預判到對方要撩腿,所以他的雙臂城錘也下落的理所當然。
一擊被砸中地方的膝蓋骨,寧武直覺右腿霎那間失去了感覺,像被群蜂蟄過一般即刻麻痹,他渾身的勁氣頓時狂瀉,身子也有些不穩,直接向後踉蹌著跌倒在地。
他三兩回合將項岩制服。
他一兩個回合就被面前這個可惡的中年大叔打的毫無脾氣。
這人,莫非是宗師級別的,真正的化勁高手?
寧武跌坐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他呆滯地望著自己那隻失去控制的右腿,又將無神的視線投向了自己受創嚴重的右手
古武寧家的少爺,他何時受過這種打擊和折辱?
他就像呆鵝一般沉寂下來,目光死寂而白痴,坐在地上一動不動,連手下隨從過來幫忙拽起他也毫無反應。
寧家的鐵衛,是對主人無限忠誠和惟命是從的。
這是優點也是缺點,因為寧武繼續著痴呆姿態,沒有下達進攻命令,這些黑衣將他們的主子圍攏在最中間,卻傻傻干站著一動不動。
……
終於結束了,項岩的心頭頓時雨過天晴。
不過,西洛無顏的這個保鏢生命力也太強悍了吧!從自己來前他就重傷垂死,他大爺的,過了這麼久,自己都快重新變得生龍活虎了,這傢伙還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他不會是在故意偽裝吧?
一左一右,項岩和寧浩的身體被陳二狗輕鬆夾在腋下。
陳二狗快兩米高的身軀此時發揮了巨大作用,裹帶著兩人絲毫不感到吃力,他大步走進了古寺內,在西洛無顏身後站定。
項岩小心掙脫了陳二狗的臂膀,他死死盯著面前這個依舊坐在蒲團上閉目養神的未婚妻背影,那心頭的哀怨和氣氛簡直疊加到極限。
「喂!別裝了,你現在安全,跟我們走!」
聲音有些不善,項岩冷冷地對西洛無顏後腦勺吼道。
「我知道了……」
這個女人終於不再裝高冷范兒了,也不跟自己矜持一下直接很利索從蒲團上站起來,眼神平靜地看向自己同時還不忘記揉了揉自己酸麻的雙腿。
這眼神,這這這!
她怎麼可以這樣,她不應該嬌嗔著撲在自己懷抱用我見猶憐的眼光對自己道,「英雄,你太厲害了!英雄,小女子被你所救,從今晚開始就以身相許吧!」
她這麼平靜的眼光是什麼意思,看著自己就像看著一個路人,連感情色彩都不帶上一分?
哪怕你憤怒感激愛慕憎惡之類隨便拋給自己一個,也會讓自己心裡稍微舒服一點啊!項岩一臉鬱悶,他差點被西洛無顏這一眼看的背過氣去。
陳二狗頓時一臉疑惑,他捏著嗓子道,「這不是你的未婚妻嗎?怎麼看你們關係這麼緊張?」
「習慣了!」項岩沒好氣道。
「習慣了?」
陳二狗更加不解,在他所掌握的消息中,這兩人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啊!
難道郎才女貌不應該一見面就形如乾柴烈火嗎,怎麼這兩人卻像前世冤家一般?
「走吧……」
對項岩憤懣的表情無動於衷,西洛無顏輕聲開口道。
項岩重新變成了布偶娃娃被陳二狗夾在腋下,四個人直接走出了古寺,朝著伏龍山外圍走去。
離開時寧武依舊呆坐在古寺外,他甚至連看上項岩等人一眼的反應都沒有,那些黑衣人更是嚴格恪守保護主人的使命,反而很懂禮貌地為項岩等人讓開一條離去的通道。
項岩這次所受傷害遠遠比不上寧浩,寧浩是本來就肋骨斷裂樹根,內臟受創嚴重,又經過連番逃亡和大戰才會變得垂死。項岩只是在最後和寧武的交手間被對方暗勁所傷,但他本來就是暗勁修為,對同級別武者打擊抵抗力很強,更加上血脈強盛恢復力超強,行至半途中項岩的身體已經恢復了三四分。
別小看只是正常狀態的三四分,就是憑藉這點恢復,項岩自信碰上兩三個徒手的特~警也能隨意放倒對方。
他自然是不再好意思「乘坐」陳二狗這艘「大船」,從其臂彎下來,兩人談天論地朝著外圍公路走去。
西洛無顏默默跟在兩人身後,除了不時關切地看向昏迷過去的寧浩一眼,也不知這女人哪裡生出來的勇氣和毅力,竟一路小碎步緊跟著項岩兩人,半天不肯尋求兩人幫忙。
因為地勢逐漸平坦,西洛無顏衣服上的緊急求救系統的信號終於不再斷斷續續,很快信號恢復正常後,西洛無顏在後面和邱伯派出的支援力量成功建立了聯繫。
結束通話後,她淡淡對項岩和陳二狗道,「停下吧,大概十多分後支援力量就會循著我的定位系統找到這裡,我們不用再做無意義的步行了。」
等等……什麼叫無意義的步行?感情我們兩個大老爺們領著你從深山老林出來,就換來你一句「無意義」的評價?
不就是你強作顏色,不肯讓我們兩人攙著你前行嗎?
對了……這女人似乎在古寺內時和自己肌膚相親過了啊,自己這雙手臂,似乎還存有對這女人嬌軀和體香的肌肉記憶……
呵呵,你這女人接著裝唄,自己就不信了,再這麼跋涉山地十來里,你還能面不改地堅持。
他一時得意傻笑,誰料落腳未穩一腳插入一個小坑頓時崴了腳……這下好了,想走也得等這隻腳的筋絡把正了才行……
找了一塊平底,西洛無顏獨自坐在一塊孤立的石塊上,她很是安寧地將褐色長裙底下的長筒鞋解開,然後靜靜揉捏著自己的小腳。
項岩和陳二狗則另找一塊較為巨大的青石坐下,將昏迷中的寧浩小心翼翼放好後,陳二狗很是緊張地四周看了看,然後偷偷從懷中掏出了那盒哈德門。
他極為肉痛地抽出一根,一咬牙哆嗦著遞給了項岩,那潔白煙身在半空晃來晃去,似是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才遞道項岩面前。
項岩喝酒但不抽菸。
抽菸喝酒都不是什麼好習慣,但他是單親家庭出來的,在金陵每日守著他那雄性老爹,男人間一點酒水不沾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他能喝酒,可以說從開始喝酒到現在還沒有一次喝醉過,因為他喝酒很有份量,每次醉意稍顯時會自動推卻湊到嘴邊的酒杯。
他不抽菸,因為他覺得這東西除了能發揮賣弄風~騷作用……或者用來掩飾男人那因為長時間不刷牙造成的黃蠟牙齦,故意向外人證明自己是因為吸菸造成的。
但此時看著陳二狗那極其糾結和痛苦的臉色,項岩嘆了口氣,他感覺自己如果再拒絕對方的好意就是不夠朋友了,所以他狠著臉一把從陳二狗手中將那煙奪了過來。
啪嗒!
點著之後項岩美滋滋抽了一口,他上學時也曾因為年輕叛逆試著抽過,但每次都被嗆得難受至極。
這次也不例外,項岩完全低估了他作為暗勁武者的肺活量,這一口猛抽竟一下將那根煙抽點一半!如此莽撞,可想而知對一個不抽菸的人是什麼後果。
嗆得喉嚨眼都開始生煙,項岩的眼淚鼻涕馬上就要被憋出來。他餘光突然瞥到不遠處的西洛無顏正在用奇特的眼神看著他,項岩心神一振,為了保持男人姿態,他強忍著將那股難受感憋會了肚腹中。
看著被自己滑稽姿態逗得哈哈大笑的陳二狗,項岩將手中煙遞到鼻子下,佯作享受地嗅了嗅菸頭的味道,他用極其篤定的神色道,「這煙,是我二十多年來吸過檔次最好的品種,二狗叔,這煙一條怎麼說也得兩千以上吧!」
「四十三!」
「怎麼樣,我猜對了吧,呵呵,我就知道這煙一盒最少要四五十!」
項岩很是得意,又美滋滋吸了一口,當然,這次他學乖了,只嘬了輕微一截。
「你對個屁!一盒四塊五,一條優惠兩塊,四十三!」
……
咳咳!咳咳!
那股微末的煙氣,頓時又在項岩咽喉處張牙舞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