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徐陽頭一次覺得自己欠揍,瞧瞧,眼看人家不顧生死就要大仇得報了,卻在最後關頭死在他的褲襠里。
這是一個讀書人能做的出來的事嗎?
「那胡升文那老匹夫呢?現在何處?」
徐陽看著一臉不甘的賊寇,嘆道:「別做無謂的掙扎了,你殺不了他的。」
賊寇目光凌厲,手中利刃更是在輕微顫抖,被激怒了。
徐陽見狀,又道:「另外,你的遭遇我也略有耳聞,不過胡大人說爾等蒙冤與他沒有半分干係,當初一事他沒有摻雜在內。」
賊寇赤紅著眼眸,「誰信?當年若不是他讒言,我等弟兄七十人,怎會有此般下場,家無家,人非人,此仇不共戴天。」
徐陽也不想多做解釋,無論事情黑白如何,反正跟他搭不上邊,他要做的就是護衛胡老頭的周全,當然能剷除逆黨就更好了。
「信與不信在於你,我也是傳達胡大人的意思。」
賊寇一聲重哼,眼中凶光畢露,「那為何胡升文那老匹夫不敢出來當面跟我對質?敢說他當真問心無愧?」
對方的口氣咄咄逼人,徐陽有些無奈,著實在的,他真的不想再跟這群將死之人囉嗦下去。
「你們自行了斷吧,相信在襲殺之前你們就有考慮到事情的後果。」
「你覺得可能嗎?」賊寇氣勢大漲,喝道:「朝廷昏庸,權信奸臣,既然沒殺死胡升文起碼也要拉你們這幫畜生給我墊背。」
徐陽神情一怔,爾後眼中瀰漫出了一股凶氣。
對於不知好歹之人,他斷然不會心慈手軟,因為四百多年前的大明朝也是一個很現實並且極其殘酷的社會,無論出於哪一點,等待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
漠然的轉過身,拍了下眼前蕭元的肩膀,「交給你了。」
徐陽走了,走的很毅然,心底沒有絲毫悲憫跟同情,如他所想,這就是現實,對敵人抱有同情就是對自己殘忍。
「殺……」
火花在刀刃上迸發,雪白的繡春刀沒入體內,他們沒有一人痛呼,很靜,到死都是在搖著嘴唇,與出生截然相反,走的靜悄悄。
他們倒下了,都是鐵血一般的漢子,他們沒錯,錯的是這個狗屎一樣的官場,不能恨別人,只能恨自己,恨自己沒能力爬的比別人更高,握有更大的生死權力。
徐陽同樣自第一次入獄就想明白了這一點,所以他一直都在努力,既然選擇了做,就要力爭做的最好。
暴風雨既然來了,就不妨讓它來的更猛烈些,他堅信,在風雨過後,總能見到勝利的彩虹。
這一夜,尚書府的內院被鮮血染紅了,得到消息的李旭洪川情緒振奮了,賊寇終於落網了,但萬萬沒想到竟是栽在徐陽的手裡。
一陣唏噓,換個角度想想,也是於情於理,在逼得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只有推動行刺步驟,在尚書府露面,理所如此。
接到消息,有人歡喜有人憂,坐在千戶所中的羅平聽到這側消息,氣的當場將喜愛的花瓶砸碎在地。
望著屋外的天空,咬牙切齒。
塵埃落矣,一切都在平靜沉澱,只不過胡升文那賤老頭泛著頭痛醒來,對躲於陋箱逃竄一事耿耿於懷,看著徐陽的目光中也帶有一股不小的怨氣。
為此徐陽很受傷,不止一次想半夜翻牆到胡老頭的家裡,將他拖到院子裡的水槽中按住他的狗頭,嗆死他。
典型的忘恩負義,按照小說的節奏走,這等小人是不是該長命百歲?然後……斷子絕孫?
徐陽回到了百戶所,議論聲嘈雜,但都是圍繞徐陽展開的。
很滿足,虛榮心從未有過的滿足,搬了張椅子,望著悠悠白雲,心底同樣有著從未有過的舒坦。
不出意外,上頭是不是該派發一些獎賞下來?
升官?貌似不切實際,先不提資歷,歲月的經驗值都沒刷夠,升官還是勉強了些。
靠譜的還是賞一些銀子為好,畢竟一身債務壓身,徐陽很擔憂,若是這筆債務再拖欠下去,夜裡會不會有人給他套麻布袋。
其實大明人民還是挺和諧的,這要是換做是徐陽,欠錢不還,早就往他家大門上潑紅漆了。
隱患被消除了,周靖自然也活了過來,挺著肚子悠閒的盪在百戶所內,一副十足的少爺模樣。
「徐陽,嘚瑟了吧。」周靖漫步走到石桌前,傾了一盞茶,瞟著徐陽說道。
「唉……命苦。」
「護住了尚書大人,又格殺了賊寇,你當是居首功的,這也叫命苦嗎。」
「騷年,你還小,不懂。」
周靖擺著手,「我也不需要懂,我想問的是,立了大功,難道你就不應該表示一番?作為兄弟……」
不等周靖吐完,徐陽接嘴道:「應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然後你慷慨的借我二百兩銀子?」
周靖面色一僵。嘴角很有規律性的高低起伏,然後開始……抽搐。
「……」這人渣,先不說他是怎麼當上這百戶的,要不是親眼所見,他打死都不會相信是這敗類出謀劃策解決那群亡命之徒。
人心隔肚皮,讀書人不能小視啊。
周靖道:「難道你就不應該請瀟灑一頓?」
徐陽毅然拒絕道:「我沒錢。」
「你們錦衣衛每月的治安銀子呢?我可聽說其中油水不少。」
「我沒錢。」
周靖不甘道:「那你的月俸呢?」
徐陽忍不住了,真心覺得應該跟著個小屁孩好好談談,不要張口錢閉口就說錢的,「周公子,不知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周靖愕然,「什麼?」
「談錢真的很傷感情啊。」
周靖:「……那我們談吃的。」
徐陽再道:「談吃的是間接傷感情。」
周靖的嘴角再次浮動,「……那你說談什麼不傷感情?」
「談睡覺就挺好的。」
周靖算是明白了,只要跟錢搭邊的,就準是有刺激於感情,這個賤人。
但徐陽瞅著周靖,陡然笑了,笑的很甜,就跟水蜜桃似得,「你是不是覺得很有必要跟我談談?」
「你怎麼知道?」
徐陽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我怎會不知道,而且我還知道你正打算請我吃飯是不是?是不是?」
周靖的一對眼珠子睜的極大,眼中寫滿了不可思議,世上怎麼會有者等等不知廉恥之人。
「徐陽,談吃的是間接傷感情。」
徐陽無所謂道:「傷就傷唄,反正我跟你也沒感情,對了,吃飯是不是上醉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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