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間姓氏萬千,姓王的不一定就有王者之氣,姓嚴的不一定生性嚴謹,姓嬴的不一定逢賭必贏,姓金的不一定家財萬貫,姓只不過是一個代號,說明不了什麼,但是金三卻是個例外。
坊間有一個傳聞,風岷帝國的資產占整個大陸的一半以上,風岷國的商人遍布大陸的每一個國家,每一個領域,每一個集市,每一個角落,黑的,白的,合法的,非法的,只要能賺錢,能賺黃金,都會有風岷國商人的影子。他們日以繼夜的攫取別人手中的黃金,不辭辛苦的運迴風岷國。
風岷國金姓為第一大姓,姓金的家中行三的何止數萬人,但是提到風岷金三,人們只會想到一個金三,一個控制整個風岷國經濟的金三。如果把風岷國的黃金分為十斗的話,金三爺坐擁三斗,三斗的主人在和金三爺作生意,三斗的主人在想辦法和金三爺作生意,最後一斗被金三爺變成了磚頭。
黃金是一種奇妙的金屬,狗頭金,狼牙金,魚鱗金叫法千奇百怪,百姓偏愛叫黃金為小黃魚,看到黃金就如同饞貓看到魚一樣,心中痒痒的想把它占為己有,藏在一處隱蔽的地方,獨自享用。一塊拳頭般大小的小黃魚,重五斤左右,卻可以讓一個五口之家衣食無憂過上一輩子。說來也很奇怪,黃金硬度不夠,無法做成兵器,製藥的效果也是一般,但是人類天生的就對黃金有種偏執的喜愛,傳聞有的國家有一種近乎瘋狂的習俗,所有人一生省吃儉用,積蓄全部換成小黃魚,臨死之前,以金粉為食,死後屍骨融入金水之中,說是到了另外的世界身外之物不能帶走,這吃進身體裡的黃金就一定可以帶過去,做鬼沒有黃金也只能作一個惡鬼。
就因為存在這些近乎瘋狂的想法的人越來越多,黃金就越來越被人類所奢求。人類的社會也變得越來越腐化,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變得越來越簡單,親情,友情,愛情最後都用一種東西來衡量,就是黃金。
一個社會要是越來越多的人想要做官,說明這個社會已經腐化至極;越來越多的人去信奉,邪教,說明這個社會已經沒有信仰;越來越多的人想要去賺錢,說明這個社會已經喪失了進步的原動力。風岷國也不例外,拼命的獲取黃金,得到了無數的財富,但是失去了更多,更加寶貴的東西。
擁有超過風岷國三分之一財富的金三,此刻正坐在花費了整整三萬兩黃金精心打造的太師椅上。金三的觀點是,不管什麼東西只要你越接近他,越親近他,你就會越了解他,他也會越情願接近你。人是這樣,黃金也是一樣。所以金三幾乎所有的用具都是黃金打造的,臥具,餐具,潔具,轎子等等等等,反正是只要能用黃金作的東西,金三就絕不會選擇其他的材質。
金三,個頭不高,四十多歲的模樣,微胖,一雙笑眼,無論什麼時候都是笑眯眯的,一張圓臉,如果穿上街邊小店掌柜的衣服,完全一位憨厚本分的掌柜模樣。但如果有人因為這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臉而輕視這張臉的主人的話,最後會覺得自己是多麼的短視。
「三爺,這個月的鹽貨賬本已經統計完了,我念給您聽。」一位衣著整潔,滿身透著一股精明氣的中年男子,站在金三跟前,手中捧著一本厚厚的賬本。「上月鹽井修繕三口,新開鹽井五口,出四千三百五十四兩三錢。新增鹽車二百九十八輛,出一千四百六十二兩九錢....上月共出一萬七千五百三十六兩八錢,入七萬四千五百三十一兩一錢。」
金三聽完後點頭稱道「鹽井改造監工不利,過不在你,但你身為鹽業龍頭,用人失察,也難辭其咎,為了補償損失擅自抬高鹽價,這種做法很有可能被揭發,讓你的位置不保。」
中年男子聽完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眼前的金三,似乎不敢相信他是如何知道這一切的,自認為已經做的天衣無縫,中間的任何漏洞自己都巧妙的掩蓋過去,除了自己根本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其中的秘密。。
金三笑道:「很奇怪我是如何知道的這麼清楚吧?你跟了我十七年,可曾見過我用過賬本?」
中年男子答道:「確是未曾見過三爺記賬,每次都是我念給您聽。」
三爺仍舊帶著滿臉笑意手指了指自己的頭說道:「十七年的賬,都在這裡,十七年來每月的收支明細,我都可以說出來,每月鹽的出產,售出,損耗,積壓我可以精確到每錢,你認為你的這點伎倆能瞞的過我嗎,十七年來你的薪俸為七萬四千五百三十六兩七錢,你貪污了九萬八千五百四十兩,我給你的上限為十萬兩,你可要超過我的上限了呦呀,金誠,我的金鹽把頭!」
撲通一聲,中年男子跪倒在地,滿頭大汗,哀求道:「三爺,金誠知錯了,原諒我這一次,再有下次,金誠甘願受鹽邢」
金三說道:「當年我為你取名為誠,是想你以誠待我,我之所以今天把事情挑明了,是以誠待你,機會只有一次,今日我原諒你,好自為之。下去吧。」
金誠聽完面露喜色,磕頭謝道:「謝三爺,謝三爺,金誠知錯了,從今以後誓死跟隨三爺。」
說完在地上狠狠的磕了三個頭,恭敬的退出房間。
門外站著十幾位金誠打扮的中年男子,陸續進入金三的房間,把當月的賬本念給金三聽,幾十年來每月月底的慣例,從未間斷過,金三就憑著自己的記憶,掌管著他的商業帝國。他自認為憑自己的精明程度,在商場之上會無往不利,直到一個人的出現。
聽了一天的賬本,一堆枯燥的數字,任誰都會覺得乏味,金三不但沒覺得枯燥,精神反而更加的好,面色紅潤,品著百金難求的雪茶,竟哼起了小曲,一個人控制整個金家的產業,控制欲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一盞茶後,屋內屏風之後閃出一人,此人長相與金三有著幾分相似之處,年齡在七十左右,滿頭銀髮,一臉嚴肅之氣,雖說已近古稀之年,但舉手投足之間乾淨利落,毫無老態,坐在金三旁邊說道:「老三,這樣不累嗎?」
金三搖頭答道:「九叔,累,怎麼能不累呢?,」
「那你還這樣,,你就不怕有一天你會像你爹一樣?」老者反問道
金三苦笑道:「九叔,我這樣感到很快樂,無比的滿足,年輕時候不太明白爹當年為何會那麼偏執,現在我總算明白了」
老者嘆氣道:「哎!金家,一連兩代,兩個瘋子家主,不知道是我金家之福還是禍啊!好了,我知道,你跟你那個瘋爹一樣,不會聽我的話,也罷,當年我能不顧一切幫助老十三,現在老十三的兒子我也一定會幫的。」
金三眼含感激,顫聲說道:「九叔,謝謝您老人家了,侄兒一定會光大我金家門楣,不給您老人家丟臉。」
老者一擺手說道:「好了,你們兩父子的心,九叔最清楚不過了,說說剛才的事情吧,金誠你怎麼看,以後打算如何處理?」
金三回道:「金誠謹慎有餘,魄力不足,意志不堅,容易被外界影響,這就是我選他做鹽業把頭的原因。」
「嗯?說說原因。」老者疑問道。
金三說道:「鹽業,關係到國家生計,各國都很重視,旁門左道不容易插足此業,競爭少了,**就少,金誠的弱點不易被對手利用,此其一。鹽從鹽井打出到分離,提存,成鹽,各步驟要求極高,不容有差錯,有問題的鹽流出的話,會造成極大的麻煩,雖不至於撼動金家根基,但我也要謹慎,金誠此人做事謹小慎微,事必躬親,製鹽的精細控制和把握力天下少有人及,此其二。鹽業自成一體,與其它行業關聯較少,各國鹽商大多都是有權有勢的高官子弟,金誠為人低調,魄力和野心都不足,不用擔心他暗中勾結各國權貴結黨營私,對我金家不利此其三。所以我還打算繼續用他,經過剛才的一番經歷,他定會死心效忠我金家,不敢有二心」
老者斜眼瞪了一下金三說道:「他若像你所說的那般謹慎,就不會貪污將近十萬兩黃金,膽小之人敢染指如此巨大數量的黃金?這其中有我金大家主的功勞吧?」
「咳,咳,九叔,他所貪的十萬兩確實是我暗中安排的。利用人的優點,掌控人的弱點,這是我的用人之道。」金三尷尬的說道。
老者聽完眼中露出一絲複雜的神情說道:「用人之道?你的用人之道好像也不是對每個人都管用吧!」
金三嘴角一顫,臉上竟露出一抹尷尬的紅暈,帶著複雜的神色說道:「九叔,他可真是不能用常理來應對。」
老者看到如此狀態的金三也是忍俊不禁笑道:「哈哈,小小年紀竟讓金三吃癟,有趣,有趣,趕緊找到那小子,想盡辦法收為己用。」說完老者站起身來離開。
金三看著九叔的背影說道:「收為己用?您倒是說的輕巧,一個不小心讓他把金家改姓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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