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瑤,你應該有什麼話跟我說嗎?」
蔣瑤看著葉琅,深吸一口氣,點點頭,「琅琅姐,你看到厲衍,沒覺得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葉琅聽了蔣瑤的話,想了一下,似乎並沒覺得厲衍哪兒不對勁,「厲衍他怎麼了?」
蔣瑤的嘴角牽起一抹悽然的苦笑,「厲衍他失去了這三年的記憶,他從醒來後,記憶就停留在了三年前,你和他剛分手的那段時間……」
葉琅陡然愣住了,緩和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是說他失憶了?」
失憶這種病症,至少在葉琅的現實生活中,是沒有接觸過的,自然也覺得有些遙遠,甚至是不敢置信,對於她來說,『失憶』這兩個字,更像是電視劇里出現的高頻台詞。
可是,畢竟厲衍是傷在了頭部,而人的頭部又是最複雜的人體結構,所以會出現失憶這種病症,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只能說偏巧被厲衍遇上了……
「醫生說,厲衍是屬於選擇性失憶症的一種,因為某些經歷或者原因對他來說太過痛苦,所以他的大腦出於自我保護的機制,主動迴避了這段記憶!」
蔣瑤斂下了眼睫,說話的聲音很低,葉琅能聽出她聲音中難過的情緒。
如果換作是別的人,遇到這種事情,葉琅可能會下意識的安慰一番,可現在是蔣瑤,而她也算是和這件事脫不了干係,所以她若是安慰,似乎也沒什麼意義。
是以,沒再出聲的葉琅和蔣瑤之間的氣氛,有些凝滯。
沉默了一會兒,葉琅問道,「醫生有沒有說,怎麼治療厲衍才能康復?」
且不說厲衍失去記憶,他自己是不是會感覺失去了什麼而不舒服,就說蔣瑤,她這幾年為了厲家,付出那麼多,可是厲衍醒來後,卻忘記了她,根本不記得她是他的妻子,這對蔣瑤來說,應該是最傷心的吧!
蔣瑤搖搖頭,「我跟醫生將厲衍這幾年的事情都詳細的說了,醫生目前也沒有更好的治療方案,不管是用藥或者手術,都對他沒有任何幫助,醫生說,只能靠厲衍自己一點點想起失去了記憶!」
「蔣瑤,我也不知道能幫你些什麼,如果單單只是安慰……」
葉琅話沒說完,蔣瑤已經一把抓住了葉琅的手,「不,琅琅姐,你可以幫我的,我現在除了你,也不知道還能找誰幫我了,只是我真的不好意思再開口求你了!」
看著眼眶中含著眼淚的蔣瑤,說實話,葉琅是不忍心的,或許她已經能夠預料到,答應幫蔣瑤很可能會再次讓自己陷入某種混亂的境地,但是她卻實在不忍心,冷硬著心腸開口拒絕無助的她。
「你說吧,如果能幫的,我會儘量幫你……」
「琅琅姐,厲衍醒來之後,就一直沉默,直到他開口對我說第一句話,他說我記得你,你是琅琅的好姐妹,而第二句話是,問我你還好嗎?」
蔣瑤抹了抹眼角掛著的淚水,又繼續道,「醫生說,如果這段感情對厲衍來說非常的在意,那麼現在失去記憶的他很可能會做一些當時沒能做的事情,說白了,就是他很可能會想要找你挽回這段感情。」
「所以,你是希望厲衍找上我的時候,我把一切跟他說清楚嗎?」
「不,琅琅姐,不是!」蔣瑤有些緊張,攥著葉琅的手收緊了些,「我是希望你能夠順著他,他想要向你請求複合,你就先暫且答應他,因為……因為醫生說厲衍現在的情況受不了任何的刺激;
射進他頭裡的那顆子彈雖然已經取出來了,但是有一些碎的彈殼沒辦法取出,一旦強制取出,可能會影響他的視覺神經,他就有可能會失明,而不取出碎彈殼不失明的代價就是,他一受到刺激,頭就會很痛,我已經經歷過他頭痛時的樣子,那實在太痛苦了,琅琅姐,我真的不忍心讓厲衍受那種苦……」
蔣瑤的話,和葉琅的想法是正好相反的,是以葉琅一下子,不知道該回答蔣瑤什麼才好。
即使,她還沒答應蔣瑤,但是或許已經能夠想到,答應了蔣瑤之後,她的生活會被帶來怎樣的改變……
蔣瑤希望厲衍來找她複合時,她不拒絕,可是不拒絕難道真的要和他複合嗎?那麼蘇譯堯怎麼辦?她已經結婚了,已經是蘇譯堯的妻子了,這對蘇譯堯來說,太不公平了,而且她覺得,她這麼做,蘇譯堯應該也不會開心的。
她和蘇譯堯,才剛因為厲衍的事情鬧了那麼一場幾乎要離婚的矛盾,現在的她,可以說是有些小心翼翼的,她想要保護好這段感情,不想再出現一些矛盾影響她和譯堯的感情和婚姻!
雖然,她必須得承認,她這種想法,很自私!
看葉琅似乎在猶豫,蔣瑤又繼續懇求她,「琅琅姐,我真的不好意思再求你了,可是我沒有辦法,我現在已經不在乎厲衍是不是還能想起我是他的妻子,我只希望他能夠好好的,無病無災!我也知道,我太自私了,可是,你就當看在和厲衍曾經的感情情分上,可以嗎?」
「蔣瑤,我知道你為厲衍做的一切,都只是因為你愛他,甚至可以為了愛他不顧一切,但是你應該要知道,我和你不同,我不能一輩子背著和厲衍曾經的情分這個包袱過日子,更何況,當初和厲衍分手,我並不欠他什麼……」
葉琅嘆息了一聲,「你聽我這麼說,一定會覺得我太絕情,甚至是無情,可是蔣瑤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一味的順著厲衍,那麼他失去的記憶,還有可能找回來嗎?難道你希望他一輩子找不回這三年的記憶,一輩子都不知道你才是他的妻子?」
「琅琅姐,你說的這些,我都想過,可是你沒有看見過,厲衍頭痛時候那種撕心裂肺的樣子,哪怕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他一輩子都不記得我,都不知道我才是他的妻子,我也甘願了,就像上次我求你照顧厲衍時說的,哪怕他醒來,想要跟我離婚,我也會同意的!」
「蔣瑤,你對厲衍的感情太偉大,可是我不一樣,和你比起來,我對厲衍還是不夠深情的,所以我才能從這段感情中走出來,而現如今,我也有需要在意的感情和生活,所以抱歉,我不能答應你的請求!」
「琅琅姐……」葉琅掰開了蔣瑤攥著她的手,轉身要走,蔣瑤又再次拽住了她的衣袖,「琅琅姐,我求求你了,這是最後一次了,真的是最後一次了,求你再考慮一些可以嗎?厲衍他真的不能再受刺激了……」
葉琅沒有給蔣瑤回應,只是半回身看著她,抿了抿唇,等蔣瑤鬆開手後,離開了,她甚至沒有乘電梯,而是走了樓梯離開住院樓。
蘇譯堯在車裡已經等了一會兒,但是難得,葉琅上車後,他並沒有追問葉琅在上面停留那麼久,到底是和厲衍的妻子在說什麼。
蘇譯堯傾身過來,給葉琅繫上了安全帶,然後溫柔問道,「我們回家?」
葉琅側過臉來看著蘇譯堯,緩緩點了點頭,「在家附近的超市停一下,我們去買些菜。」
「哦?」蘇譯堯發出了一個反問的語氣詞。
之前和蔣瑤一起,談論厲衍時讓她心上湧起的沉重,這會兒和蘇譯堯在一起時,好像散去了些,她牽了牽嘴角,「我想煮一頓晚餐,犒勞犒勞蘇先生,可以嗎?」
蘇譯堯的眉眼間染了笑意,「我有做了什麼好事嗎?值得蘇太太突然想要犒勞我?」
「你都肯大方的陪我去醫院探望前男友,我當然要好好犒勞才行!」
蘇譯堯挑眉輕笑,抬手,輕輕捏了捏葉琅挺翹的小鼻尖,「以前倒還真不知道,原來你也有氣死人的天賦!」
葉琅沒再說什麼,只是笑著,她看著蘇譯堯認真開車時,好看的側臉,忽然覺得,她的選擇雖然自私,但是可以被理解的,對嗎?
她也只是個凡人,她不想自己的婚姻再出現問題而已,只想用自己的方法去保護她的生活而已……
蘇譯堯在路口停下車,等信號燈,轉頭看著葉琅似乎陷入了沉思,修長的手指彈了彈她飽滿的額頭,「在想哪個男人,這麼出神?」
葉琅緩過神來,白了蘇譯堯一眼,「除了你這麼難纏的男人,還能想誰?」
「我難纏?」蘇譯堯倏忽解開安全帶探身過去,幾乎覆上葉琅,「竟然嫌我難纏,看回去我怎麼收拾你!」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