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斬萬界 第257章 頓悟（福利大更八）
日月如梭，滄海桑田，只知春回大地，不知又過幾年，只知輪迴路轉，新芽又生。
距離那日毒宗創立已過百年，這百年的時間裡，這個世界幾乎所有勢力都身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原本那毫不出名的藥宗居然搖身一變成為了毒宗，其內所有弟子所修煉的毒術，所向無敵，無人可解，甚至有一次一方勢力為了地獄毒宗的進攻，故此從外域引來一位毒師，想要抵抗毒宗，可誰知居然連一位毒宗尋常弟子所煉製的毒丹都化解不了，最後竟然被人硬生生的毒死，這讓所有人更是心生膽寒。
百年之後，這片大地，雖然還有勢力林立，但是所有人在心中都知道，這片地域唯一的主宰，那是毒宗，毒宗在這裡就是天，就是意，沒有人敢去違背。
可以說原本的藥宗在陳小天手中，成為了天一般的存在，走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
在毒宗的山門中，一處毫不起眼的小山谷中，一道蒼老的身影正靜靜的盤坐，身上爬滿了各種藤類植物，遠遠望去如同一座石像，一股蒼老而又悠久的氣息在這道身影上緩緩的瀰漫，在這瀰漫的氣息中，一股歲月之力正在緩緩的凝聚。
這身影正是一直盤坐在山谷中的陳小天，毒宗的老祖，當年他帶領著毒宗到處征戰，所過之處要麼滅亡，要麼收服，無人敢抵抗，一手毒功無人可敵。
其中一戰，他以一人之力，戰十大元嬰老祖，那一戰毒煙瀰漫千里，萬里生機盡喪，百里荒蕪，最後竟然逼的那十位元嬰老祖生生自爆，卻並未傷及他絲毫，那一戰名動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毒祖之名。
而後他創立的毒宗更是成為了這一方天地的主，這一方天地的主宰，唯一的主宰，宗主弟子對於這位老祖無一不懷著一顆敬畏的心，雖然久未出世，但是但凡有弟子經過這處小山谷，都會虔誠一拜，因為是那個人，那個蒼老的身影，帶領著他們一路走向巔峰，不管在哪裡，只要亮出身份，那便是最大的保命底牌。
雖然這些毒宗弟子中，大部分都是之前藥宗弟子，但是陳小天的丹道讓他們佩服，所謂毒丹，根本不是凶邪之物，他們不僅可以煉製救人的丹藥，還可以煉製殺人與無形的毒丹。
在擁有自身實力的同時，還擁有著救人的資本，這一切便是陳小天帶給他們的。
陳小天，自從將這方天地都收服之後便是在這處小山谷中閉關，因為他冥冥之中感覺，自己似乎有哪些地方錯了，這一想便是沉思了百年。
「我究竟是誰，為什麼總感覺我不屬於這個世界，這一切雖然是我追尋的道，但是走到現在這個地步，似乎感覺這個道錯了！」
「我想要的道，是成為天下的主宰，無人敢惹我，無人敢負我的霸道之道！」
「可是這一切似乎有些不對，當真正做到之後，仿佛我又回到了起點，而現在的我，仿佛就在一個圈子裡，任憑如何，也跳不出去。」
繼續，他想不明白，仍舊這般紋絲不動，陷入沉思，看向這片天空，似乎他的視線穿透了虛空，視線中不再是這片天，不再是這片雲，而是億萬星辰，無盡的星空，璀璨的星辰，和那不知名的旋窩，如同吞噬大口。
星辰雖然存在於星空，沒有束縛，只有等待著他最終的命運，化作一顆流星隕落，再或者被星空中，那吞噬的旋窩所拉扯。
「不！」
某一天，原本沉寂了百年的陳小天，突然眼神晃動了一下，乾涸的喉嚨中，輕吐出一個充滿了不甘的字眼，而伴隨著這個字，似乎大地都顫抖了起來，空氣中瀰漫的靈氣化作一股洪流直至他的眉心，源源不斷的恢復著他體內所有的東西，包括生命。
三年之後……
陳小天的身影消失在那個小山谷中，他離開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只是後來，有人在山谷中發現了一行字。
「有緣者，可得吾毒祖傳承，得吾傳承者，不可辱沒本尊之名，不可濫殺無辜，但決不可被人所欺，哪怕是天，也沒有資格遮擋吾之法眼……」
到那時所有人，所有毒宗的弟子才知道，他離開了，後來毒宗的弟子為紀念陳小天，在毒宗山谷中立下一尊巨大的石像，以此告誡後人，讓他們記住，曾經就是因為這個人，帶領著他們走向輝煌的巔峰。
……
這一年，陳小天他離開了毒宗，化身成一介凡人，不用任何法力催動，一步一腳的走在凡塵俗世，翻越過千山，看盡無限風景，走過無數城池，感受了萬家燈火。
又一年，他孤身一身，行一葉小舟，漂泊在大湖，大海，或者小溪，將內心放空，仿佛把自己都融入到這片天地。
另外一年，他行走在一處山莊，遇到了她，從見到她的第一眼，便是深深的被她所吸引，但是他知道他與她不可能在一起，所以他選擇默默的陪伴，黑暗中，他化身影子，一直的守護著她，直至親眼看著她走入洞房，有了子嗣，直至滿頭華發，最後回歸塵土，當陳小天真正出現在她的墳前，落下了此生第一滴淚。
這種被束縛，被約束的感覺，在他心中愈發的煎熬，讓得他想要呼喊，想要掙扎……
輕輕的採下一朵鮮花，放在她的墳前，沉默許久後轉身離去……
再一年，他在浩瀚的沙漠中穿行，漫天的黃沙呼嘯而過，那是他遇到一位老者，那只是一個凡人，卻敢隻身一人在沙漠中穿行。
那位老者說：「我這一生有過很多選擇，年少時為了博取功名，我寒窗苦讀十年，終有一日功成名就，金榜題名，輝煌半生，直至年老，卻造人陷害，拖累的一家跟著自己受苦受累，直至親眼看到自己妻兒老小喪命在刀斧下，那一刻他徹底的釋然，什麼功名大業，什麼位高權重，他都不在乎了，他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旅行，不管在哪裡，生命不止，腳便不會停下，只要有路便會一直的往前走，興許有一天，會走到生命的盡頭，但是他已然無悔！」
那個老者的話給了陳小天很大的啟發，人生就如同一場旅行，只是在旅行中，我們因為太多的東西而忘記了自身還在旅途，或者是一處風景，或者是一個人，一件事，當真正放下一切的時候，便會想起，這只是一場旅行，不管在那裡我們都是過客，要做到的只不過是不斷的前行，不管歲月，放肆前進。
又一年過去，陳小天始終沒有找到他想要的答案，直到在一處集市中，遇到一位老者，手持一桿旗幡，「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問前程，求因果。」
那名老者自稱「陳半仙！」
他說：「陳小天非常人也，只是被太多東西迷惑了雙眼，只有真正的醒悟，才會看清一切。」
說完那名老者便是消失在陳小天的視線中。
陳小天茫然的看著那名老者，深深一拜……
這一年，陳小天走在高山之巔，看著腳下山河連綿起伏，心中平靜如水。
「我走過千山萬水，見過世間百態，經歷過風雨雷電，卻看不透這天空後的億萬星辰。」
「星辰好比皓月，世人只知道其光輝，卻不知其傷，而我便是這世人中的一員。」
「我的道，我所期待的道究竟是什麼，再或者說我所追尋真正的道又在哪裡？」
旋即，黯然失色，走下山峰，他要繼續去追尋自己的大道。
又過了一年，這一次他化身成為一個青年，走入一座凡城，他打算實實在在的體驗一生，在這座城市中，他尋了一處住下，收攬無數書籍，潛心研讀，直至一年他遇到了一位女子，那位女子名叫楚靈，他們相愛了，兩年之後他們共赴婚姻的殿堂，他外出作畫靠賣來的錢生活，她安心的在家中，做好一日三餐，日子雖然過的清苦，但是至少有很多樂趣，不受任何約束，唯一的約束就是市集上那些小混混和地痞流氓，開始他們總會喜歡朝這個老實的男子要保護費，而陳小天一概送出不曾短少，甚至還會多給很多，因為對他來說錢根本不是事情，揮手間白銀黃金無數。
一來二去他跟這些混混都熟了，成為朋友，三五日便會相聚一起喝酒談笑。
從他們那裡得知，他們並非想真的成為人人厭惡的存在，每一個人心中都有著一段往事，一段故事。
讓陳小天記憶猶新的便是一個叫做盛靈的年輕人，他說：「他恨這個世界，恨所有的有錢人，因為在他小時候，他的父母給一戶大人家做工，接過不知道為何父親莫名其妙的被人殺害，就連母親都不知在哪裡，而後他便是被趕出家門，孤身一人流浪在外，直至遇到一群和他有著不同遭遇，卻孤苦的人，為了生活，他們選擇了這一條路！」
陳小天問他：「你後悔嗎？」
他說：「不後悔，至少現在我活的很自由，很逍遙，不受約束，可以暢快的說著想說的話，做想做的事情。」
這句話，似乎點醒陳小天一般，讓得他整個人如同大徹大悟。
陳小天告訴他：「我給你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你願意去嗎？只要能夠堅持下去，就能夠超脫一切人的存在，什麼大戶人家，人家帝王都將仰視他！」
他問：「自由嗎？」
陳小天說：「不，你要被很多東西束縛，甚至有些時候會做出很多不願做而必須做的事情！」
他看著陳小天笑了笑，其中意思非常明白，仰頭灌下一口烈酒笑著離開，之留下一句話。
「我不願，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何人，但是我相信你能改變我的一切，但是這改變的代價是讓我交出自己的自由，我不願意，哪怕人生苦短，我也要笑著走過！」
他的話，如同五雷轟頂一般，震盪在陳小天的心頭。
「自由，逍遙，自在，似乎這就是他索要追尋的東西，也就是自己的道。」
陳小天心中雖然迫切，但是他並沒有急著離開，因為他還要陪著自己的妻子，走完這一生。
因為這一生對自己來說，眨眼便過，甚至就連陳小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生命盡頭在哪裡，但是他知道，她的生命僅有這一生，就算是離開人世，進入輪迴，那麼至少不會給她此生留下遺撼。
九幽地府，碧落黃泉，忘川河上，三生石旁，她不會猶豫，不會徘徊。
陳小天按捺著心中的激動，默默的陪伴著她走完了此生，臨走前，楚靈躺在他的懷中，眼神中似乎流露出此生從未出現過的神情。
「謝謝你，謝謝你用你的一生來陪伴我渡過！」
「我知道你不是凡人，也知道你心中的事，現在我馬上就要離去，而你也可以去追尋你所追尋的東西！」
「九幽地府，黃泉之上，忘川河中，三生石旁，我會為你守護，用盡一生給你孱願……」
話音落下，她嘴角噙著一絲釋懷的笑，徹底的離開……
陳小天聽著她的話，眼神不停的晃動，起身，百年來第一次運轉起法術，踏空而行，在眾多人驚愕的目光中，懷裡抱著她離開了。
下方一群老者，看著離開的陳小天，他們笑了，而這群老者正是當年那群跟陳小天喝酒談笑的一群流氓。
陳小天帶著她，走入大山中，在一處最美的山谷前停下，振臂一揮，一處洞穴出現，抱著她輕輕的走了進去……
又過了百年，陳小天默默的走出洞穴，外邊的天地已然換了模樣，到處藤蔓植物蔓延，將這處山洞遮蓋。
「謝謝你……」
陳小天眼角划過第二滴淚水，然後親手施展術法在這山洞周圍立下禁制。
又過百年，陳小天如同忘卻了歲月忘卻了時間，一步一步的走著，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最起初的道路上。
這場旅行終究是還要走下去，最終的終點，化作他心裡的茫然。
不知道的為何，也許事態弄人，讓他又走回了毒宗，當初他那個小山谷之中，看著眼前的景象，一切都變了，原本的山門不復存在，到處叢林密布，只是空氣中還殘留著戰火的氣息。
看到這一幕，陳小天並未生氣，反而是釋然一笑，這一切伴隨著歲月的流逝都與他無關，別人的路自己沒有辦法抉擇，而自己的路似乎在這裡便是終點。
釋然一笑，他又走回了千年前他閉關感悟的地方，靜靜的盤腿坐下，腦海中回想著這千年的經歷，以及心中的感悟，緩緩的閉上雙眼。
這一坐，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春來秋往，滄海桑田，當陳小天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居然置身在海底之中，周圍一切都被淹沒在海水之中，似乎一切都成為了過去，而他已經徹底的被人遺忘。
如果說這個世上還能夠有什麼能再找尋到他的蹤跡，那便是一些存在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古書之上，會記得一段往事，一個毒宗老祖的故事。
這一刻，陳小天他又落了一滴眼淚，這滴淚水融入到海水之中，仿佛是海水吞噬了它，又好似它化身成了海水。
而後，陳小天走出了海底，當出現在海面上的時候，他竟然變成了一個少年的模樣，憑著感覺，他一路行去，直至一處大山前停下，看著山門之上兩個大字，他笑了。
藥宗。
仿佛是歲月跟他開了一個玩笑，走過了千年，又讓他回到了這裡，似乎一切都在一幕幕的上演，記憶的深處，回到了他曾經拜入藥宗的那一天。
事態弄人，他潛心在藥宗中修煉，而身邊發生的一切事情，都似曾相識，似曾經歷，直至一日，他得罪了人，被流放到宗門中的雜事閣，給他安排了一個給二階煉丹師當童子的工作。
他笑了，這一切都好似夢幻般，真的出現了。
他站在一處煉丹室門外，嘴角輕揚，口中輕喃，不消片刻裡邊便是傳來了一聲與他當年聽到的一模一樣的話。
「你準備站到死是不是？快點滾進來跟老子倒水，媽的真不知道雜事院那群兔孫子是怎麼安排人手的，居然給老子安排這麼一個傻了吧唧的小子。」
這一次，陳小天並沒有選擇踹門而進，反而是朝著煉丹室的大門一拜，笑著轉身離開，因為他這一次做出了另外一種選擇，臨走之前，他脫下了這個宗門的弟子服侍，留下了這個宗門弟子的信物，笑著離開。
當走到藥宗的山門前，不顧周圍人詫異的眼光，笑著抬頭看向天。
「我的道，道在自在，道在逍遙，此番試練，小爺懂了！」
陳小天的聲音落下的那一剎那，整個世界都崩塌了，如同碎裂的鏡子一般徹底崩塌，一切的一切都隨著崩塌而消失在陳小天的眼前，而視線中再度出現了那座孤山和那鼎香菸縈繞的四方香爐。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