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了解《漢宮秋月》曲的曲意和曲境,李風便對《深宮閨閣》曲中之意境感悟頗深。
隨著琴身惆悵加重,李風忽然眼前的景色一變,周圍的考房和考生們全都不見了。
放眼望去,四周皆是白牆灰瓦,園林式的小院,院子裡有假山、水池、花、草、樹、木,屋檐下還掛著兩個鳥籠,籠子裡的金絲雀兒正情緒低落的梳理著羽毛。
李風繞過假山,假山前面有一石桌,桌邊坐著一位女子,女子妝若憐花,形如黛玉,一副柔弱嬌婉的模樣。左手托曬,寬鬆的蕾絲袖滑到肘處,露出那皓白的藕臂,右手玉指夾著一隻玉雕酒杯,杯中瓊漿已見底,顯然是剛剛進入女子口中。
看到如此楚楚動人,令人憐愛的女子,李風不禁為之動容,緩緩走上前去,李風輕輕的坐在石桌另一側,輕聲說話:「不知姑娘為何如此哀愁,竟然獨自喝著悶酒。」
女子似乎沒有聽見李風的話語,緩緩放下手中的酒杯,慢慢起身,挪著憂傷的蓮步,移至閨閣的屋檐下,將那鳥籠托至眼前,幽怨的凝視著。
李風很是詫異,忽然才明白過來,自己一定是進入了《深宮閨閣》的曲境之中,該女子並非真實,所以自己才無法與之產生交集。
只見那女子凝視了一會,眼角溢出溫熱的淚花,打開鳥籠,將那情緒低落的金絲雀兒取出奮力的拋向空中。
啾啾,歡快的幾聲鳴叫,那金絲雀兒興奮的撲騰雙翅,在上方旋轉了一周便飛向了院外的廣闊天空去了。
李風不僅產生憐憫,眼前的女子一定是不願意這鳥兒和她一樣一輩子被困於籠中,所以才給了鳥兒最珍貴的東西——自由!
女子驀然轉頭,頭顱微微上揚,望向右側,迷惘的眼眸忽然清亮起來。
李風心中一驚,因為他發現,女子的雙目所凝視的東西正是他的雙眼,心中暗道:「難道這曲境中的人也能看到我?」
四目相對,女子眼眸之中生出異樣的悲傷,沒有絲毫先兆的幽幽道:「痴情女子多悲寥,莫等閒,芳華猶在,惜佳人在畔~」
一語畢,那隻悵然轉身,邁步向閨閣。
李風大驚,他敢肯定,女子之前的話一定是對他說的。按理說,李風與曲境中的一切應該都是兩個界的,互相沒有干擾猜對。
但是李風就是肯定,因為眼神不會騙人,女子的眼神絕對不是湊巧正好的與李風的雙目對上了,而是真真實實的凝視著他,那句話也一定是對他說的。
「餵~」李風想追上去問個明白,立刻將手伸向女子的後肩。
然偶輕輕一拍,李風的手掌卻拍了個空,手掌從女子的身體穿過,竟然猶如拍在空氣上一般,沒有絲毫的著力點。
「餵~」李風還不甘心,欲用聲音喊回女子,卻發現周圍的景色一陣天旋地轉,好像沖入馬桶的水流一樣,瞬間都消失不見。
隨即,李風發現,自己又重新出現在了考房之中。
琴音輒止,隨著一聲宛如哀嘆的弦嗡聲在考場上裊裊消逝,《深宮閨閣》作罷。
段成海剛一停下手上的動作便急不可耐的望向那間考房的上方,高高豎起的才氣柱足足有一丈八尺之高!
「這怎麼可能?」段成海不可思議的盯著那才氣走呆住了。即便以他樂皇級別的實力,在領到考核題目時,第一次聽此曲,也只是領悟一小半曲意,獲得的才氣饋贈只有六尺之高而已。
然而此時眼前所看到的是貨真價實的一丈八高的才氣柱,段成海敢肯定,這名考生一定進入了曲境之中,否則不可能有如此深厚的感悟。
段成海目光下移,望向考房的窗戶,臉上的震驚之色更勝了,因為他發現這間考房裡的考生正是早上那位令人咂舌的考生李風!
此時心中最為苦澀的當屬京東院院長梁徐盛了,他望著梁蹺松考房上方的近五尺之高的才氣柱,心情鬱悶無比。
本想在此時聖地名額考核中將京安城的頭名摘得,好讓京東院的名氣大躁一次。而梁蹺松的確也不負所望,高達五尺的才氣柱,的確也是在場考生中最高的,除了……
除了那根該死的一丈八!
副考官將一摞聯書呈遞到段成海面前,恭敬道:「部長大人,所有成績已經記錄完畢,只是那邊那根才氣柱,下官不知該怎麼寫啊。」
不是副考官辨認不出李風的才氣柱有多高,而是這實在超出了他的經驗閱歷,他自監考二三十年來,從未見過超過十尺以上的才氣柱,此時不但見到了,而且足足達到十八尺之多,甚至直逼兩丈高!
「什麼叫不知道該怎麼寫,那才氣柱一丈八,你就如實寫一丈八!」
「是,部長大人!」
副考官如實寫了李風的成績,然後把聯書呈遞給段成海。
段成海接過聯書看了看,再次確認一下,確定所有考生成績都同級完畢之後,拂袖一會,考場上空的引氣螺發出一點亮光,隨後那紅色光幕倏地一下往引氣螺中撤去。
只是瞬間,紅色光幕便以消失不見,而那些立於空中的才氣柱,沒了紅色光幕的阻礙,也都倏地一下鑽進下方的考房,直接湧入每位考生的身體之中。
李風還在回味著剛才曲境中女子的那句話:「痴情女子多悲寥,莫等閒,芳華猶在,惜佳人在畔~」
忽然,一股強大的才氣噴涌而入,李風只感到身體好像被撐起的氣球一般,瞬間被撐至最大受力點,如果再有一絲絲才氣湧入的話,李風猜測自己的身體可以就會因此而爆掉。
不過這痛苦的感覺沒有持續多久,幾秒鐘之後,才氣的體積迅速縮小為原來幾分之一,那些才氣都化成一縷一縷的狀態。當所有才氣變成縷狀,便安靜了下來,李風的身體也恢復了正常。
「靠!險些把我撐爆了!」李風在心中暗罵一聲,隨後又想起了那女子的話語。
「痴情女子?」李風淡淡的回味著,心想欣兒和靜兒都是無法離開他的主。
至於痴情,靜兒對愛情還懵懂,應該不是她。而欣兒對他到底是親情還是愛情,李風自己也不敢確定,只不過她隱隱感覺到,可能欣兒早已不把他當姐夫看了,而是愛情日漸占據了上乘。
莫等閒,也就是說不要乾等著了。
芳華猶在,這句也很好理解,就是身邊女子最美好的時刻。
惜佳人在畔,意思還是很淺顯的,就是要珍惜女子陪在你身邊的時光。
「為什麼要對我說這話?」李風心中很是疑惑,「難道是在暗示我什麼?」
「惜佳人在畔?」李風忽然臉色一炳,心中大驚:「難道是說我身邊的某個女子會離我而去?」
「呸呸呸呸!」李風大吐口水,狠狠道:「盡放屁!欣兒、靜兒誰都不會離我而去,我為什麼要相信一個曲境中女子的話!」
李風趕緊將這可怕的想法趕到九霄雲外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發現自己的額頭已經荊楚了一頭冷汗。
李風這才明白,不知道何時,欣兒和靜兒已經成為他的一種習慣了,習慣了有兩人相伴,哪怕只是一個分離的念頭都會讓他感到如此害怕。
隨著一聲考核結束鑼響,考生們陸續走出考房,有的人臉上洋溢著高興的笑容,顯然是自認為考的不錯,而有的人則是露出悲傷的神情,大概是因為考砸了吧。
梁蹺松走出考房,沒有直接離開考場,而是迎著緩緩走來的京東院院長,他的叔叔梁徐盛走去。
「叔叔,剛才一曲《深宮閨閣》,我對此曲曲意感悟很深,雖然沒能進入曲境,卻也獲得了很多才氣饋贈,我大概估計了一下,至少應該有五尺高吧?」
梁蹺松露出一臉的輕鬆之意,可以看出,他對自己的成績還是很滿意的。
梁徐盛點了點頭道:「恩,是的。」
看到梁徐盛臉上並沒有過于欣喜的神色,梁蹺松疑惑道:「叔叔,你怎麼一點也不高興,難道侄兒的成績不是最好的?」
臉色凝然的看著梁蹺松,梁徐盛不知該如何告訴他的侄兒,生怕說出了第一高的那根才氣柱的高度會打擊到他這個自尊心極強的侄兒。
「侄兒啊,你的成績其實已經是最好的了,就算和前幾年比也是最好的了。只是……哎」
聞言,梁蹺松感到一絲不妙,急忙抓住叔叔的手臂問道:「只是什麼?叔叔!」
「哎~只是今年出了一個妖孽啊!這事我回去再跟你說吧,你的成績已經讓叔叔臉上倍感光彩了!」
梁蹺松面沉如水,從梁徐盛的話中,他聽出來應該有一個人的成績比他好,而且好上不止一點半點……
心訣分院的圓門處,李風接到了程雨欣。
程雨欣一臉開心的迎上李風,還未來得及將自己的考好的喜訊告訴李風,就被李風狠狠一把攬入懷中。
「風哥?怎麼了?」雨欣不明白為何李風會如此激動。
李風將淚水憋回,腦海中那女子的話依舊還會偶爾浮現,緊緊抱著程雨欣道:「沒事,風哥只是想抱抱欣兒。」
「風哥!」程雨欣埋怨的錘了一下李風,撒嬌道:「這裡是學院,人多,回去欣兒讓風哥抱個夠好不好~」
「嗯,好。」李風鬆開手臂,牽著程雨欣往紫竹小院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