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這將軍府二小姐向罹王妃發難,眾人猜想估計是當時的事情讓嫡庶間產生了隔閡,所以也並未在意其言語之中的爭鋒相對。
但是有人順著剛剛罹王妃的視線看過去,一些見過樂正靈的人仔細打量著將軍府二小姐,不看還沒有發現,這二小姐還真是讓人感覺...妖里妖氣...對,就是妖里妖氣。
原本也是京中數一數二的才女,本就有人關注,現在經樂正羽的一番提點名聲更是大噪。
周圍人們低低的聲音充斥在樂正羽的耳邊,眾人對樂正靈指指點點道:「是啊!你們不知道這二小姐可是彈得一手好琴啊,當時在宮裡的宴會上也是出盡了風頭的...」
「對啊對啊,可是當時的二小姐像朵雪蓮一樣,只是面對二皇子才會放下姿態...」
「那如今看著這二小姐,也並不是這幾位公子所說的那樣端莊大方啊!」
就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質疑聲中,樂正羽微微一笑紅唇親啟:「姐姐今日既然接受了皇命來為這屍體訴訟冤屈,必然要不辱君命。
倘若今日姐姐因為能力不足,而違抗皇命,自有皇上來懲處,妹妹可明白?」
本以為當著這個麼多人的面,樂正羽這個王妃怎樣也要保持一下王妃的風度,不會與她計較,沒想到樂正羽不但與她計較了,還讓她瞬間成為了眾矢之的。
其實樂正靈為人謹慎小心,城府極深,剛剛出口的話令她立刻回神。
自歸入魔教麾下,經常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邪惡,這些話若擱在之前,她定然不會說出口的。
不過片刻,樂正靈便恢復冷靜,低眉斂目,眸子裡的狠厲被她深深藏於眼底,再抬頭已是一副泫然欲其的嬌柔摸樣。
「請姐姐原諒妹妹一時口無遮攔,迷了心智,竟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讓姐姐當眾難堪。妹妹心中甚是過意不去,如今可如何是好?」說著樂正靈淚眼盈盈。
眾人看著這二小姐柔弱的樣子心裡都有些不忍,偷偷看向罹王妃。
樂正羽看著局勢已經逆轉,再計較下去就沒有什麼意義了,像樂正靈這樣的人她也懶得跟她計較。
樂正羽無所謂的揮揮手,上前揭開屍袍,拿傘對著太陽找好角度,只見太陽光透過傘面投射至屍體表面,眾人瞪大眼睛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大自然的力量是偉大的,樂正羽一直信奉這句話,法醫界有句爛大街的話「屍體身上有著解開死亡之謎的千萬把鑰匙。」
樂正羽一邊看著眾人一邊指著屍體說道:「屍體被泡在水中一天一夜,雖然對驗屍造成一定的困難,但是正因為如此,被泡過的屍體也會呈現出與其他屍體不一樣的特徵,屍體本身也會告訴我們一些信號 。」
就如這具屍體一樣,死者手腳皮膚發泡膨脹,呈白色皺縮的現象,就像我們自己在水裡待得時間久了,身體手腳也會發泡皺縮一樣。
從外觀上是相似的,若出現在死者手掌腳掌處,那麼可以判定死亡時間在十二個時辰以上。
如大家所見,死者的手掌腳掌,手背腳背處雖有腐爛,但還是可以看到有皺縮,而且手背腳背處更加明顯。
大家還可以看到死者手腳皮膚脫落呈手套狀,受季節影響,可以推測屍體死亡大約在一周左右,那麼也就是刑部范先生所言,死者距今死亡已六天。
此時的樂正羽已經不是那個和藹可親、笑意盈盈的罹王妃了,走上驗屍台的她就是在與邪惡對抗,像一個真正的王者一樣,眉目之間散發出來的那種自信與篤定,恍花了在場人的眼。
「我想今日大家來看我驗屍,最想知道的便是與死者頭顱有關的消息,那麼請看這把傘,接下來這把傘會告訴大家,這具屍體生前到底發生過什麼。
范黎在一邊目不轉睛的盯著樂正羽,生怕錯過什麼重要的信息,他查看過屍體本身,並沒有發現被鞭打的痕跡,現在罹王妃說可以看到死者生前的事情,這就讓他感到既驚訝又好奇。
其實他內心有著隱約的猜測,也是正確的猜測,但對於一個家族中世代以仵作為生的年輕人來說,有些好奇心一旦冒出來,那是絕對忍不了的,哪怕對方是王妃。
他試探著開口:「王妃,難道要剖開死者的肚子查驗嗎?」
在信奉人有轉世投胎的古代,屍檢本來就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大多數人是無法接受自己的家人在死後再被動刀的,入土為安才是對死者最大的尊重。
聽了范黎的話,現在大家都對這位罹王妃表示了質疑,甚至有人露出了憤憤不平的樣子。
有質疑是好事,如果一個仵作, 對於旁人有新鮮的驗屍方法而沒有任何疑問,那才是對自己職業的不負責任,所以樂正羽並不埋怨范黎讓她陷入這種局面。
反倒是范黎看到大家這樣,很是自責,自己有什麼問題可以私下請教 ,怎麼能讓罹王妃這樣下不了台。
樂正羽莞爾一笑,對范黎說道:「那是自然,從屍體表面看,死者沒有受到過傷害。但是屍體不會說謊,只有解剖開了,讓它呈現出本來的樣子,它才會告訴我們它的主人生前和死後受到了什麼樣的對待。」
現在請大家仔細看屍體被陽光照射的地方,樂正羽拿著自己特製的手術刀,鋒利的刀身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在眾人表情各異的目光中樂正羽將屍體一層層剖開,緩緩展露白骨,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散發出更加惡臭的令人窒息的味道,讓在場許多人再也忍不住跑到一旁嘔吐起來。
更有很多人早已忍受不住開始崩潰大哭,畢竟平時養尊處優慣了,根本沒有見過殺人的場面,更別說這樣現場的解剖了,現在樂正羽做的事情對於她們來說就是一場視覺的屠殺。
在樂正羽的指導下,綺兒興奮的將一大碗酒槽朝屍體露出的白骨處澆去。
此刻,在油紙傘的映襯下,白骨處顯現出了一條條紅色紋路,還有些許斷端,甚至在鎖骨處更加顯著,樂正羽心中黯然,這女子生前大概是受到了不少的折磨。
至於這肚子,范黎說著婦女生前已有孕五月有餘,可是她作為一個兩世法醫的經驗告訴她,這肚子很奇怪,非常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