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簡明珠算是完成了和蘇妙桐的交易,她胸前一直戴著一個微型的攝影機,將這裡的一切都拍攝了下來,回去之後要交給蘇妙桐那丫頭看過的。
進了蘇妙桐的小樓房之後,簡明珠和蘭茜都有些驚訝於蘇妙桐那丫頭所說的簡陋出租屋居然會環境那麼優美之外,裡屋的布置其實也很不錯。
但是,他們卻還沒坐下,就急著要走人了。找了一個藉口,她和蘭茜就要匆匆離開,一刻也不想多作停留。
喬麗畫身上的傷若非一直吃了止痛藥和消炎藥,她很難堅持住。
此刻進了屋子,她只想躺下,也就沒有再去送簡明珠和蘭茜。
但是,她對簡明珠千恩萬謝的,當她是救世主一樣,揮手送別時,眼睛紅紅的,是那麼真誠地感激著簡明珠和蘭茜。以至於,蘭茜一直就在心裡罵喬麗畫是一個超級大傻瓜。
「有空要來看我!等我好了,我有機會就回去探望你們。」喬麗畫拉著簡明珠和蘭茜依依不捨地說道。
喬麗畫這句話讓簡明珠臉色微變,但她還是鎮定自若道:「好的!但是,你千萬要先養好傷。如果你想去探望我,那一定要先聯繫我。你也知道,我的身邊不是很安全。」
「所以,我擔心你呢,明珠姐姐。」喬麗畫可憐巴巴地,對簡明珠百分百地信賴著,當她是一個好姐姐。
安德里昂太太說道:「我打個電話,讓人送你們到你們想去的地方?還是直接送你們去機場?」
「不用了!這個村子的交通方便,門外就隨便能叫到車。我們能自理,您只要能照顧桐桐就好。」簡明珠巴不得快點離開。
「那好。我的寶貝受了傷,我就不送你們了。」安德里昂太太說完,將簡明珠和蘭茜送出門口之後就回來了。
她開始為蘇妙桐張羅著一切,說要給她先煲一碗粥。
簡明珠終於和蘭茜匆匆地出了這個村子之後,招到了車。
上了車後,蘭茜終於忍不住了,抱怨道:「姓蘇的那個死丫頭真是一個麻煩精!要我們千里迢迢的,送人到這裡,還要拍下錄像為證。」
「別亂說話。」簡明珠作賊心虛。
蘭茜說道:「這裡沒有人能聽懂我們的方言。我倒是擔心著,要是那丫頭日後又回來怎麼辦?還有,她隨時都會恢復記憶的。」
「她不會恢復記憶了。」簡明珠非常篤定地說道。
「為什麼?」蘭茜很奇怪。
「我給她吃了一種藥。德國出的最新藥品,還沒在市面上出售,很昂貴,可以洗去一個人的記憶,永久性有效。」簡明珠有持無恐地說著。
「原來如此!我一直擔心著她隨時恢復記憶呢。這麼說,小姐的計劃就天衣無縫了!只要我們不說,誰還能知道我們的事情?蘇妙桐那丫頭也是參與者,她更是這輩子也不敢說出來了。」
「那當然,我做事情,當然考慮周到,不允出一點砒漏。」
「照我說,殺了喬麗畫是最省事的了。」
「現在已經沒有那個機會了!就讓她做蘇妙桐去吧!只要我能和李傑森結婚,生下孩子,日後有什麼事,那就都不是事了。」
「對!只要生下孩子,孩子就是護身符。小姐真聰明!每一步都計算精妙。等孩子長大,李家就是小姐的天下,誰還能動小姐呢?」
「別廢話太多!我們要儘快趕回去監視著蘇妙桐那個丫頭,她太狡猾了!」
「小姐是擔心她做了喬麗畫之後,也愛上李傑森嗎?」
「這個……也有可能!但是,她要膽敢這麼做,我就……殺了她!」簡明珠眸中迸發出一絲殘忍的光芒。
「她不敢的!」蘭茜說道,但是,她倒希望有那個可能,因為那樣的話,她就有戲看了。
喬麗畫打量著這個陌生的環境時,雖然腦子裡空空蕩蕩的,對這裡沒有任何的記憶,卻奇怪地,對這裡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就好象這裡就是她的居所一樣。
猶其是,她此刻躺著的臥室牆上,有一幅裝表得十分精美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法國巴黎的埃菲爾鐵塔。
照片中的她笑得神彩飛揚,穿著紅色的裙子,和一個很年輕,穿著淡青色衣裙的女人合照。那女子非常精美優雅,卻似帶著一個淡淡的,似笑非笑,又似笑中帶著淡淡的憂鬱。
眯眼細看,相片的下面有一行工整的小字,字里寫著:「蘇妙桐和媽媽趙燕芝合照於巴黎埃菲爾鐵塔。」
原來她媽媽叫趙燕芝!她醒來之後,連自己的名字都是別人告訴她的。她一直沒有精神,上飛機後她又睡著了,還來不及問自己家人的事情。
僅憑著簡明珠說的一些片斷,她知道媽媽離婚了,和繼父一起在巴黎這個郊外的小區生活。媽媽去世了,而繼父被她……
她幾乎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就在這時,安德里昂太太從廚房裡端著一鍋熱乎乎的粥出來,對她慈善地笑著。
幸好!幸好有這個安德里昂太太啊!喬麗畫望著端粥出來的安德里昂太太,突然覺得有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偷偷的用衣袖遮著抹掉了。
然後,她裝作若無其事地,笑著說道:「安德里昂太太,您更象我媽媽。我怎麼會如此幸運!能遇到您這麼好的人?」
安德里昂太太放下粥,又去拿碗和勺子出來,這才對喬麗畫說道:「桐桐,你可從來不習慣說這麼客套的話。看來,你失憶連性格也變了。」
喬麗畫奇怪地問道:「我說這話也算客套了嗎?那我以前怎麼和您說話的?」喬麗畫很奇怪,難道自己以前不懂禮貌麼?
安德里昴太太說道:「你以前不怎麼理我啊!我和你說了很多遍,不要去餐館裡端盤子啦!你有一雙藝術家的手和非一般的靈感,不要暴殄天物!我讓你跟著我作畫,我能讓你靠畫畫維生,甚至舉世聞名。」
「噢!您對我這麼好!我以前居然不領情嗎?那我豈不是一個怪物?」喬麗畫實在無法相信,有人對自己這麼好,可以靠畫畫為生,卻偏要去端盤子?
這個安德里昂太太說,能讓她靠畫畫維生,還要舉世聞名。最後四個字「舉世聞名」她自動忽略了,但靠畫畫為生她卻想著就有些喜歡。
看一眼這牆上,她發現牆上掛著好幾幅畫作。而這些畫作的下面有寫上她自己的名字蘇妙桐畫於年月,某個地方。
看來,她是真的很有畫畫的天份呢。
這時,安德里昂太太憤憤不平地說道:「寶貝,這也不能怪你。要怪就怪你那個禽獸不如的繼父蘇南城。他自己無所事事,酗酒,賭博,借高利……欠下一屁股的債務。他每天都需要現錢,容不得你有一刻的私人悠閒時間。」
安德里昂說起蘇南城就氣憤得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道:「他死得好啊!那種人不死,除了為禍人間,一輩子壓榨你之外,還能做什麼?」
喬麗畫沒有任何的印象,她不知道說什麼。但是,殺死自己的繼父,這樣的事情,還是讓她心裡多了一道可怕的陰影。
但是,從她踏進這套房子裡,她沒看到過繼父的相片。牆上掛著的,都是一些她自己的畫作,和自己的相片,再有就是和媽媽合照的相片。
她從床上起來,安德里昂太太在她的床前擺了桌子,放好了碗和一個小湯匙,並且幫她盛好了粥。
是白米加小米以及紅棗,香芋一起煲的粥,聞起來又香又甜。
喬麗畫端起粥後,原本在眼眶裡打轉的淚還是忍不住掉了下來。她望著安德里昂太太說道:「謝謝您!」
安德里昂太太有些愕然,坐在喬麗畫的面前,伸手用一個拇指給喬麗畫揩掉了一滴眼淚。
喬麗畫說起英語來非常生硬,和蘇妙桐比起來,那是天差地別。
但是,喬麗畫天生在語言方面和繪畫方面都非常地優秀。她別的學科也不怎麼樣,但畫畫和英語卻出奇地好。
安德里昂太太雖然覺得蘇妙桐說話變得有些生硬了,但蘇妙桐本身說英語也就是這個口音,所以她也就沒有什麼懷疑,一切只以為,那是她失去部分記憶的問題。
她安慰著蘇妙桐說道:「寶貝,這沒什麼。你從來不掉淚,忽然掉淚的話,我會覺得奇怪的。不過,你想哭就哭吧!女孩子雖然要堅強,卻可以掉淚。甚至,大聲哭也沒關係,沒有人聽到,這裡只有我和你,寶貝。」
喬麗畫被安德里昂這麼一聲一個寶貝的,叫得心頭暖烘烘地,就忍不住眼淚鼻涕一起的掉起來,卻是笑著哭出聲音來的。
她從醒來之後就一直好想哭好想哭,因為有一種無助又迷茫的感覺很香茹,她一直拼命地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寶貝,來!哭過之後,就要擦乾眼淚。這世上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我們桐桐寶貝最漂亮了!你把粥喝了,搬到我家去和我一起住吧!我剛才好象聽你說了,我象你媽媽!我喜歡這句話噢!寶貝兒!」
安德里昂太太說著純正的美式英語,因為她和蘇妙桐在一起時,都習慣用英語會話。這個村子裡有一半的人說法國話,也有一半的人用英語交談。
「安德里昂太太,我失憶了!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我也想不起來您家裡有些什麼人。我這樣搬過去的話,我會不會打擾了您的家人?」
喬麗畫看著安德里昂太太,她覺得她真的很親切。她有一頭漂亮的金色波浪捲髮,大鼻子,藍眼睛,身材高大。
這時侯的法國是八月的天氣,她穿著很樸素,只是一件純棉布質的緋色短袖及膝裙子,脖子上戴著一條白金項鍊,耳朵也佩戴了兩粒白色的珍珠耳環。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穿戴,安德里昂太太卻給人非常大氣的一種藝術家氣質。
她長相就如她本人一樣極為和善,平易近人。所以,她邀請喬麗畫去她家住,喬麗畫馬上就心動了。
可是,這樣搬到一個非親非故的人家裡,會不會太麻煩了別人?
這樣好嗎?她身體不便,無端地受人照顧,她雖然很感激,但又擔心著會不會成為別人家的麻煩?
里昂太太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笑容道:「當然不會!我和我先生沒有兒女。我先生叫做陳經嵐,他來自台灣。他非常喜歡你,但你從來就不願意理會他。你要是願意住過去,他是最歡迎你的人。」
里昂太太笑著介紹她先生:「我先生也不是說很好客,就象我一樣,我也不是天性好客。但是,剛好!我們夫妻都一樣的喜歡你!」
「啊!原來您的先生是台灣人?!那我和他豈不是半個老鄉嗎?真的太謝謝您和您的先生了。」
喬麗畫看得出來,這個裡昂太太是真的非常真誠地喜歡她。雖然她不知道她為什麼那麼喜歡她,也許那就是所謂的人緣吧。
里昂太太笑道:「看來,寶貝真的什麼都忘記了。不知你在國受了多少的折騰。但是,從現在開始,我們可以開開心心地生活了!我現在就幫你撿一些衣服,你跟我過去。我先生這個時侯也快回來了,他一定很高興見到你。」
「謝謝!」喬麗畫太感動了,一時之間也不知說些什麼。
這個裡昂太太知道她有傷在身,又一個人住在這裡沒人照顧,所以才這麼緊著催她過去吧。
她本來覺得搬到別人家去太過打擾。但是,看里昂太太對她的誠意,她看得出來,如果她不搬過去的話,也許她會天天過來照顧她,那樣,她豈不是更讓里昂太太辛苦了嗎?
所以,喬麗畫決定跟里昂太太去她家,至少等自己有能力照顧自己才再搬回來住。
里昂太太扶著喬麗畫下樓說道:「既然你失憶了,那麼,你也忘記了我家就住在你隔壁吧?我們是鄰居,不用走很遠就到。」
「啊!原來我們是鄰居。」喬麗畫再次感到有些茫茫然,不知所措。她以為不搬到里昂太太家會讓她來回奔波,原來她就住在隔壁。
果然!她們不用走多遠,里昂太太就說:「到了!」
喬麗畫抬頭看到一幅三層高的白色小洋房,大約占地面積兩至三百平方。
這洋房的周圍是草地,草地外圍打了木樁柵欄,柵欄內外除了修剪得很平的綠色草地之外,還種了很多花花草草。
可以說,這是一幢非常漂亮的花園洋房小別墅,和她所住的房子一個天一個地。
她住的房子象鄉下搭建的鄉野村房,而里昂太太的房子卻是設計精美優雅的一座莊園。而這座莊園還真的有名字,喬麗畫這時才看到,上面有四個英文字麗波莊園。
這座莊園周圍的樹木生長得鬱鬱蔥蔥,花草都象有人精心護理一樣,雖然隔得不算很遠,但和她居住的小屋相比的話,真的有著天鑲之別。
正在里昂太太要打開草坪外的柵欄門時,喬麗畫聽到了一聲汽車開過來的聲音。
轉頭時,一輛奧迪車正緩緩地向這裡駛來。
里昂太太很高興地說道:「瞧!我先生回來了!他真準時!剛好六點鐘到家。」
里昂太太說完這話時,那輛奧迪車已經開近來。
里昂太太正好將門打開,那輛車放緩了速度,一個男人從車內伸出一個頭來向里昂太太用英語招手道:「嘿!親愛的!我回來了!」
瞬即,他看到了喬麗畫,立即向喬麗畫招手道:「哈羅!寶貝桐桐,你也回來了?終於又見到你了!」
喬麗畫有些受寵若驚地抬頭看著那個男人,不太自然地向他點頭,稍傾身至意,卻不知說什麼好,只「嘿!」了一聲,就有些傻瓜了。
她沒想到里昂太太的先生那麼英俊不凡!剛才里昂太太說過,她先生叫陳經嵐,來自台灣。此刻一見,陳生大約五十歲左右吧?但又象四十歲的樣子。
他穿著黑色間白色的柳條襯衫,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帽子。只是伸出一個頭來,喬麗畫就覺得,他五官非常地英俊,氣宇不凡,和里昂太太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這個共同的特點是喬麗畫的感覺,她覺得這對夫妻都象藝術家,有著藝術家們才有的一種獨特氣質,絕然的與眾不同,但只能意會,很難言傳。
車開進了柵欄的草地之後,停在屋子左手邊的一個有帳蓬的地方,那可能就是車位。
車門打開,男人從車上跳了下來轉向他們邁開大步走來。
男人穿著一條破了膝蓋的牛仔褲,黑白相間的柳條襯衫束在褲腰裡,臉頰上有些短短的鬍渣,帽子已經被他甩掉,五官英俊得無以倫比,大大的眼睛含著亮晶晶的笑。
他伸開雙臂抱著自己的太太轉了一個圈之後,放下了,牽著太太的手走到喬麗畫的面前,放開了太太的手,張開雙臂來抱喬麗畫。
「哈羅!桐桐寶貝,歡迎你的光臨!」
喬麗畫不知怎麼反應,但感這個男人輕輕地擁抱了她一下,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拍了拍,然後就放開了她,感覺上,他非常的禮貌。
她點頭說道:「你好!陳先生!請原諒我失憶了。我的腦子裡空空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但是,我知道你是里昂太太的先生,姓陳,陳先生!」
男人聽了,臉上的表情充滿了同情,他立即再次擁抱了一下喬麗畫,然後用手輕拍她的背,極為溫柔地說道:「原來桐桐遭遇了另外的不幸!抱歉!我和太太這段時間出遊剛回來。我聽說了你的不幸,但不知道你還中槍失憶了。」
喬麗畫搖了搖頭道:「先生怎麼說抱歉呢?我……您和您太太對我真好!我不知說什麼才好。」
安德里昂太太趕緊說道:「先讓我們桐桐寶貝進屋裡去躺著再說話吧!她還中了一槍,身上有傷呢。」
「還中了槍?快點!快快進裡屋去!受了傷絕不能這樣站著。」
喬麗畫說道:「沒什麼,過段時間就會好起來的。」
「對!無論什麼事情,過段時間就會好起來了!桐桐寶貝說得真是對極了!」陳經嵐給了喬麗畫一個非常溫暖的笑容。
「快扶畫畫進屋去吧!」里昂太太催促道。
被扶進屋子裡後,喬麗畫不禁有些傻眼!這對夫妻真的是典型的一對藝術家!
大廳里的裝修太藝術了!無論是牆上的裝飾,還是天花,地板,擺設,家具……等等,一眼掃過,無處不是藝術品的精雅布置。
喬麗畫以為自己走進的是一間藝術天堂!這時再看安德里昂太太,她才明白,為何她穿著那麼的簡單,卻給人那麼大氣,比任何大明星都要有氣質了。
最令喬麗畫驚訝的是,他們牆上的畫!他們在大廳里掛了很多精美的油畫。
儘管失憶了,但這些油畫讓人看一眼就知道,每一幅都絕非凡品,肯定是價值不菲的名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