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睡萬年 038 說句心裡話

    038 說句心裡話

    這一次採購，主要是以建築材料為主，再加一部分的生活物資。羅伯特租了十幾輛貨運馬車，再從市場中請了數位懂得建造房子的工人隨行。陳賢頌看著這情況，有些擔憂說道：「羅伯特，這麼多人，我們又沒有足夠的地方給他們入住，萬一下雨。」

    「陳閣下請放心。」羅伯特笑道：「這事我們有經驗，先建一些簡易的棚子讓他們住下來，大家一起動手的話，只要三四個小時就可以建好，以後再慢慢修建他們的房子也不遲。」

    聽到這話，陳賢頌安心了許多。回到灰石村後，陳賢頌徵求阿斯蘭的同意後，指定了附近一塊有水源的荒山，連同周圍一百畝左右的荒地作為自己的領土。達到了目的地，三十多個青壯貧民開始在建築工人的指揮下卸落貨運馬車的建築木材，準備在山腳接近水源處為自己建造臨時房屋，而老弱們則用貨車上生活物資就地起灶，準備晚飯。

    陳賢頌坐馬車坐得腰都快斷了，一路上實在太顛簸，他邀請羅伯特進去坐坐，後者想了一會，現在這些新遷來的人們已經自發開始幹活，不需要他的督促，反正閒著沒事幹，拜訪一下新靈魂深思者的家也是不錯的選擇。

    坐在客廳中，羅伯特左右看了看，有些猶豫地向陳賢頌建議道：「閣下，你這房子，是不是太簡陋了，有些配不起你的身份，要不要在旁邊重蓋一間。可以向協會申請建築資金，最底額度都有一千金幣。」

    「那倒不用，我住得挺舒服的。」陳賢頌笑著擺了擺手。

    羅伯特連忙說道：「閣下真是簡樸，其它貴族應該向你好好學習一下才對。」羅伯特對其它人可以盛氣凌人，毫不辭顏色，但他知道，自己只是協會的一條「狗」，他現在的身份和「權力」，全來自背後的協會，而靈魂深思者是協會的核心人物，在不知道眼前這個年青靈魂深思者的性格之前，小心一些，多些說奉承話總沒有壞處。

    聽到這阿諛的話，陳賢頌有些哭笑不得，他真的不習慣別人雖人如此低聲下氣地與他交流，只是這個時代的風氣就是如此，他想糾正也無能為力，只得儘量適應了：「並不是簡樸，只是不知道需要什麼而已。」

    這時候，白敏在一旁泡好了花茶，這是她剛才在城中抽空買的。給兩人各端上一杯，然後盈盈立定，向陳賢頌問道：「你晚餐想吃什麼？」

    「隨意吧。」陳賢頌立刻扭頭向羅伯特問道：「羅伯特閣下，你有什麼嗜好，或者忌口的東西嗎？」

    「我也隨意就好，打擾閣下了。」羅伯特端著茶杯，低眉順眼地說道。他不敢看白敏，並非是因為她是陳賢頌的「女人」而畏懼，他只是單純地在懼怕著白敏，因為身為一個經驗豐富的戰者，他清楚眼前這個穿著白色華麗衣服的少女，擁有極其可怕的實力。

    白敏轉身去了廚房，隨著她的離開，羅伯特鬆了口氣，他覺得後背有些津濕，白敏給他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陳賢頌發現了他的異狀，有些好奇地問道：「你這是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羅伯特苦笑一下，說道：「說出來不怕閣下笑話，我是被你的女僕給嚇到了。」

    陳賢頌愣了一下，隨後做了個疑惑的表情，表示自己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羅伯特見狀，解釋一番，然後說道：「其實以白敏女士的能力，容貌，性情，甚至當選太陽聖女都沒有問題，她能跟著閣下，我實在是很羨慕。」

    聽到這話，陳賢頌心有所感，他嘆氣道：「小敏確實厲害，相比之下，我就像是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不過話說回來，《自然人必要的自我修養和世界觀》一書也說了，我們自然人男性，一出生就是吃軟飯的命啊。」

    羅伯特聽不懂什麼是「自然人」，不過軟飯這詞他還是明白，這詞義經過了上萬年都沒有改變。他聞言正色道：「閣下也太妄自菲薄了，誰敢說靈魂深思者吃軟飯。烏迪爾大人年青的時候，只是一個農民，什麼都不懂，成了靈魂深思者後，也是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變得出色起來，現在誰敢輕視他。閣下你還很年輕，只是需要時間，當然，閣下也擁有足夠的時間。」

    陳賢頌驟然來到這個世界，總是渾渾濁濁摸不著方向，自己暫時又沒有什麼本事，萬事都靠小敏在一旁撐著。說是心裡不著急絕對是假話，只是平時掩藏得好，現在被人這麼一安慰，心裡就舒服了許多。

    兩人交談了一會，在這過程中，羅伯特漸漸發現，陳賢頌這人似乎相當好說話，他有些話一直藏在肚子裡，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咬牙說了出來：「閣下，其實有些話，我說出來，或許你會不高興，但我還是覺得應該和你說一聲。」

    陳賢頌見他說得鄭重，正準備端起杯子喝茶的手也放了下來：「哦，有什麼話請說。」

    羅伯特說道：「雖然我們靈魂深思者協會平時也太陽神殿沒有什麼直接衝突，但私底下，雙方並不是很友好，具體的原因我也不清楚。」說到這裡，羅伯特看了看陳賢頌，見他沒有什麼不好的反應，便繼續說下去：「閣下很年輕，烏迪爾大人也很看好你，他覺得你以後在協會中，絕對會占據一個重要的位置，只是，你和白敏女士似乎走得太近了，可能會引起協會高層的不滿！」

    陳賢頌愣了一下，仔細琢磨了一會對方的話，然後他訝然不已：「你是說……你認為小敏是太陽神殿的人？」

    羅伯特倒是吃了一驚：「難道不是嗎？這怎麼可能，除了太陽神仆，還有誰在如此年輕的時候，就擁有這麼可怕的實力。」

    陳賢頌輕笑起來：「放心，小敏什麼勢力的人都不是，也無任何國家無關，她只是我的親人，僅此而已。我很感激閣下的關心，勞煩你費心了。」

    羅伯特不敢確定陳賢頌所說的是真是候，但他只能相信，至少表面上得做出相信的樣子。

    在村頭的山坡上，阿斯蘭看著不遠處正在忙碌建木棚的新遷居民，長長地嘆了口氣。傍晚時分，夜色顯得有些昏暗，就像他此刻的心情。旁邊慢悠悠走過來一個杵著拐杖的老人，他彎著老瘦的腰，和阿斯蘭一起看著遠方的情形，好一會後說道：「大侄子，你還在想著關於那兩個小傢伙的提出的農田問題？」

    阿斯蘭點頭：「是啊，我們不肯干，但他們能找到願意這麼幹的人，二叔你看，那些人，現在只是一貧如洗的貧民，但我相信，他們以後絕對比我們村子裡的任何一個人都過得好，我記得太陽神仆常說，機會轉瞬即逝，如果把握不到，會後悔一輩子。」

    為人二叔的老人淡淡地說道：「可太陽神仆也過說，安穩才是一切的基礎。那兩個小傢伙，我承認他們看起來很有貴族氣質，我也相信他們是貴族，但我不相信他們能在種田這粗活上，能厲害得過我們這些地里刨食了幾十年的老東西。」

    阿斯蘭說道：「可他是靈魂深思者，或許他有辦法。」

    「靈魂深思者也是人，也需要知識的積累，如果他有四十歲以上，我信，但他怎麼看，也頂多十五六歲，和小阿歷克斯差不多的年紀。」二叔風輕雲淡地說道：「讓他們先弄，如果不成，我們沒有損失，如果成了，我們再模仿，他是阿歷克斯的老師，沒道理不教自己的學生這方面的知識吧。」

    阿斯蘭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他的心裡卻是如此想道：小頌是阿歷克斯的老師不假，可我們拒絕了他一次，不信任他，他會怎麼想。你也說了，對方也是人，只要是人，會就記仇，就算不記仇，也會記著這檔事，心生芥蒂，以後一旦成了，我們再湊上去，算什麼？隨風搖擺的牆頭草？

    阿斯蘭很想將這話說出來，但是二叔終究是他的長輩。這番心裡話有些刺耳，如果，太顯得沒大沒小，沒有長幼之分了，是故，他只能嘆氣，進而憂心沖沖。

    羅伯特在陳賢頌那裡美美地吃了一頓飯，出來看到大部分新遷來的貧民都住進了新蓋好的簡陋木棚房子，接下來就沒有他什麼事了，便帶著幾個建築工人回了黑土城。

    靈魂深思者協會中，羅伯特將不久前和陳賢頌的對話詳詳儘儘地向烏迪爾說了一遍，後者皺起眉頭：「羅伯特，你這事辦得不好，誰讓你自作主張和小頌說這些話。」

    羅伯特臉色一驚，低下頭：「是職下孟浪了。」

    「算了，這樣也好，至少我們知道了小頌的女人與太陽神殿無關。」烏迪爾一臉好奇地說道：「沒想到，除了他們外，居然還有人能培養出如此強大的女性。小頌背後的勢力，看起來相當有底蘊啊。」

    羅伯特接話道：「震旦王國建國至今，已有兩千年，雖然還比不上所羅門王朝三千年歷史，但也不算差太多，至少比我們凱特王國強，裡面有幾個根源久遠的大家族，應該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烏迪爾點頭，表示認同自己下屬的看法，接著他突然微笑起來：「你似乎在小頌哪裡吃得很開心，我看你肚子都撐了起來。」

    羅伯特臉色一紅：「白敏女士做的東西相當好吃，比領主府上的還要好出許多。加之陳賢頌閣下也很熱情，我一不注意，就吃了不少。」白敏的烹飪技巧傳承自新人類時代，在弄清楚這個時代動植物的味色後，烹飪對她來說，是件很簡單的事情，就算沒有繁多的調味料，她也能利用食物原本的味道，弄出一道道上等佳肴來。

    羅伯特沒有其它的嗜好，就是愛美食，在美食的誘惑下，他居然忘記了白敏帶給他的壓力，放口大吃。

    烏迪爾呵呵笑了起來：「你在這方面一直很挑剔，你說好吃，絕對不假。看來有機會，我也要到小頌那裡作客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