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沖伸出手,伸出異界牆,小小虎當即湊了上來,還閉起眼睛、墊著腳,竭力讓自己距離林沖更近點。
然後小小虎就聽到眼前一個聲音。
「小孩,以後跟我走,要聽話。」
小小虎睜眼訝然看到林沖掌中的……林不周,隨即,林不周施展莊子物蝶術,化為二維線條樣,跳到了小虎的肩膀上,宛如葛布上的墨痕。
「啊……」小小虎瞧瞧林不周的痕跡,再瞧瞧林沖。
「林不周跟你下山,給你一個任務,十年內,走遍東勝神洲,然後才能出世,這十年內不得顯露自己的本事,聽到了麼?」林沖言道。
「為什麼啊?」小小虎不解還帶著怨氣。
「沒有為什麼,照做就是了,好了,走吧。」林沖揮揮手,轉身去了客廳。
小小虎在那呆立片刻,林不周發現他竟然哭了。
「別哭了,有什麼啊,不就是想要個抱抱沒要到嘛,你見過那傢伙抱過誰啊,他這輩子只會抱你一次,就是第一次給你換尿布的時候,時事不在,歲月已遷,人生就是這麼無奈啊。」
林不周以『入夢』之法,化為仙氣翩翩的帥哥,安慰小小虎。
「要不帥氣哥哥抱抱你?」
「不要!」小小虎倔強搖頭,「放我出去!」
林不周收了白日夢神通,小小虎則是扭頭狂奔往雪谷外而去,等到了雪谷口,他驀然停步,再回頭望著這個他曾經生活的唯一的世界,還有無形牆之後的空蕩蕩,眼淚再一次涌了出來。
「叩別上仙!」
小小虎大聲呼叫,在雪谷口『禁止入內』四個大字之碑旁,三次跪地,九番叩首,然後猛得縱身而起,以雷神經御氣劍而化驚虹,宛如一道霹靂般往崑崙山下竄去。
二維形態的林不周,見小小虎下山的方向,儼然正是東南方向,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
「小小虎你去哪?」林不周問他。
「萬骸山白骨洞!」小小虎眼中已無淚,但神色決絕,特別像是負氣離家的小孩子,想要證明一點什麼的樣子。
「你爸當年丹成下山,就是先挑了虎駝嶺,你還真是隨根,好了,你先降落。」林不周嘖嘖稱奇。
降落?小小虎不明白,但還是聽話,收了大乘仙宗有形無形劍光,這是大乘仙宗最快的御劍法門。落在崑崙山腳,此地甚是荒涼,但殘垣斷壁之間,依稀可見昔日有人聚居。
「這是許家村。」林不周說話間指點著,「你爺爺當年就住這,然後豬妖進村,吃了不少人,還吃了你祖爺爺,於是你爺爺就上神山求仙,這才遇到我……」
「後來的事,你爸應該告訴過你,他立了一片墳,裡面該有你爺爺的墓,去拜一拜。」
在林不周的指點下,小小虎在一片荒丘墳冢間找到了許二虎的墓。
小小虎在墳前叩了三個頭。
從小看電視劇長大的他,受得其實是現實世界的教育,對於人死之後,該如何面對,有著自己的理解,不同於這個世界的人們,所以此刻並無多大感觸。
但剛一起身,小小虎卻忽然覺得丹田處空空蕩蕩,他的金丹呢?
金丹一去,靈力頓失,小小虎只覺得萬般本事都化為烏有,不禁愕然失色。
「沒事,是我以莊子物蝶經封了你的金丹,一是讓你體驗世間疾苦,增長見聞,二是金丹乃是你的靈機所聚,封了你的金丹後,根據黃粱派傳承所言,這世上誰也算不到你的存在。」林不周言道。
就是把小小虎的金丹二維化了。
根據黃粱派傳承中所言,莊子物蝶經是世上一等一的隱匿法訣,畢竟所有的算籌術,均是以靈機為牽引,若是沒有靈機,封了金丹,小小虎與常人無異,啥都算不出來。
這世上完全隔絕靈機之術,莊子物蝶經算是其中一個。
「你為何封我金丹!」小小虎怒喝,他知道林不周是上仙的化身,但他可不認為自己要對林不周像是對上仙一樣尊敬,這種個體之間的差異認知,也來自他受的教育。
「因為你不聽話啊,當然,就算你聽話,我也會封,這本來就是計劃的一部分,走吧,十年內要走遍東勝神州,時間緊張著呢,也就是我,願意陪你小娃娃玩……」林不周一邊嘀咕一邊攆著小虎快點走。
「我不走!我要金丹!還給我!」小小虎崩潰似的大叫。
林不周也任由他崩潰,這點打擊都受不了,還談什麼天下為敵。
水鏡外。
林沖瞧著這一幕,倒也不覺得意外。
小小虎生長在雪谷中,不知世事艱難,自以為練就一身本事就可以天下無敵,且不說就算他稟賦驚人,也需要時間去成長,就只說心性,還差得遠呢。
十年,是林沖給小小虎的一個期限,如果小小虎達不到林沖的要求,二十年、三十年,林不周都不會解開小小虎的封印,與其讓小小虎驕傲著去死,不如讓他靜寂如死般活著。
至於林不周,林不周是去開地圖的,順道給小小虎做個保險。
穿越十年了,林沖目前只知道崑崙山附近地形,最遠也只到萬骸山白骨洞,視野太小了。
東勝神州按照傳說,該有八十億平方公里,相當於八百個祖國的大小,探聽清楚地形地貌,再尋訪一下仙蹤神跡,說不定也能讓蘑菇科技結出新的分枝來。
總之,林不周有他自己的任務。
而小小虎身上有定福轉運珠、大乘無暇捨身甲的保護,再加上繼承天下最苟仙宗黃粱派的林不周照料,安全上應當沒有問題。
至此,林沖自覺已經完成了林豪橫對於這個世界承諾的一半,要讓小小虎親自去取計無量和楚仙來的項上人頭,當然,如果小小虎資質不足、氣運不佳,另一半就自動取消了。
讓林不周給小小虎安排一個村子,隱姓埋名了此殘生,也算是個不錯的結局。
收了水鏡術。
林沖瞧著異界牆外,空空蕩蕩,只剩下仍在磨鍊神通的大鵬王。
而異界牆內,系統仍舊在和小小虎揮淚告別,屏幕上都是紛飛的眼淚,再往裡看,盧生被關在pad里,正在追現實世界的電視劇,林沖覺得也不能總讓盧生在『新世界』里晃,給他找了幾部數百集的電視劇,盧生也看得十分入迷。
恢復安靜了。
真好。
林沖舒舒服服躺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