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海東滿以為自己接任了秘書長這一職,就向吳浩天書記靠攏了一步,可他萬萬沒想到,因為冷鴻雁的事情,吳浩天書記連他也一併排在自己的圈子之外。以前還讓姚海東寫些大的重要的報告,現在這些報告基本上是余再清的,而余再清偏偏又是一個喜歡拿著雞毛當令箭的人,所以,姚海東這個秘書長當得要多窩火就有多窩火,完全不是他想像中的那個樣子,還不如在人事局呢,吳浩天書記看不到的地方,不喜歡不要緊,也就沒那麼多的矛盾可在了。
劉立海一直盯著姚海東看著,他才知道不僅僅是他自己受著壓抑,姚海東這麼大的秘書長不同樣也要受著管制和壓抑嗎?這麼一想,心情也舒暢一些。
「你回來就好,出事了,龔道進心臟病突發,死在了監獄裡。你給劉立海下命令,這事一定要說服家屬,儘快火化,不允許鬧到媒體哪裡去,特別是劉立海,不允許給任何媒體接觸,聽清楚了嗎?你不用回京江,直接趕到林縣和劉立海一起去處理這件事。」吳浩天書記在電話中如此指示著姚海東,他說完這些話後,並沒有馬上掛電話,顯然在等姚海東表態。
「書記,我明白了。」姚海東回了吳浩天書記一句。
「你不僅僅是明白,而是必須讓死人順利火化,如果這件事出了任何問題,我拿你是問。」吳浩天書記顯然不滿意姚海東的回答,語氣很生硬地說了一句,不再等姚海東說話,徑直把手機給掛掉了。
姚海東沒想到吳浩天書記對自己這麼不滿意,當然了,他在這個時候應該大力表態,一定會做好劉立海和龔道進家屬的工作,順利火化。但是他卻沒有表態,就因為這樣,吳浩天書記大約很惱火吧。從吳浩天書記的口氣中,姚海東已經聽出來了,龔道進的死肯定是問題的,否則吳浩天書記也不會用命令來強化這件事了。
劉立海見姚海東拿著手機不說話,而且臉色也不好,不由問了一句:「秘書長,發生了什麼事嗎?」
劉立海的話一落,冷鴻雁也在前面問:「海東,怎麼啦?」
「龔道進突發心臟病去逝了,吳浩天書記讓我做好善後工作。」姚海東面無表情地說著,可這句話還是落到了劉立海的耳朵里,他有些不敢確實地問:「是龔道進嗎?」
「是龔道進,林縣的副書記龔道進。」姚海東重複了一句,而且把話說得更清楚了。
「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事,我爸沒心臟病。」劉立海這一欠算是聽清楚,一下子激動了起來。
「你爸?」冷鴻雁在前面問了一句。
「是我乾爸。」劉立海解釋了一下。
「你倒很有本事啊,人沒在林縣幾天,居然認起乾爸來了。」冷鴻雁在前面損了劉立海一句。
這事說來話長,劉立海在這個時候肯定不想和冷鴻雁爭辯什麼,再說了,他要是告訴冷鴻雁,自己和龔玥之間的那段假戀愛,恐怕冷鴻雁更會損他,而且肯定會不舒服的。
龔道進突然死了,這對於劉立海來說是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接受的一件事,這件事,他還得靠冷鴻雁的力量去解決。在這個時候,無論冷鴻雁損他什麼,他都會聽著,不會還嘴的。
「部長,現在不是追究小劉的時候。我們商量一下,這件事如何處理好嗎?」姚海東總算讓自己冷靜下來,吳浩天書記把這麼大的一個球踢給他,顯然也是別有用意的。處理好了,是姚海東份內的事,處理得不好,又會給吳浩天書記落下工作不得力的口舌。再說了,吳浩天書記也知道劉立海當過記者,在媒體界肯定有朋友,有熟人,如果是非正常之死,劉立海要是鬧起來,吳浩天書記大約也拿他沒辦法的,這事交給了姚海東,極有可能知道他和劉立海因為冷鴻雁的關係,是一個小團體的。
看來,吳浩天書記對姚海東,對劉立海還是有犯備的。特別是劉立海,剛剛被他們逼著和孫小木解除了婚約,又突然遇到了龔道進的死,劉立海要是鬧,是完全有理由的。
姚海東的話一落,冷鴻雁問了一句:「吳浩天說什麼了?」
「他把這事交給我處理,而且說這是命令,很顯然龔道進的死是有問題,說如果我處理不好,拿我是問。看來,他是知道我們是一個小團體了。」姚海東分析了一下目前的狀態,這是他理解之中的一個狀態,他把狀態說完後,接著又補充說:「而且吳浩天書記說讓家屬立即去火化,不能鬧事。」
劉立海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心境是什麼,怎麼好端端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呢?他聽說過監獄這樣那樣的酷刑,可對一個已經判了刑的老人而言,不應該再用刑吧。他現在很內疚,因為和孫小木之間的問題沒解決好,這一段日子也沒想過去看看龔道進,現在,竟然連最後一面也沒見著,就得去替這位老人收屍了。
劉立海真的難受極了,讓他更難過的是,他不知道此刻,他如何去面對龔玥和方葉紫,特別是方葉紫,她剛剛平靜下來的生活,又一次被攪亂了,這個可憐的女人,難承受得起嗎?
「這事看來的確有問題,如果就這麼息事寧人吧,這個小傻瓜不好過,如果把事鬧開了,你們兩個都會受到牽連。吳浩天這一招狠啊,一箭雙鵰,一損再損。」冷鴻雁接過了姚海東的話,這話說得讓劉立海又是一陣陣感動,冷鴻雁說來說去,在關鍵時候還是會站在他這邊考慮的。不知道為什麼,劉立海這個時候,心情極度地複雜。無論壇冷鴻雁,還是龔道進,還是方葉紫,他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心情,這心情沒辦法用語言去形容,更沒辦法去表達。
劉立海也無從表達。
「小劉,你說說這事怎麼處理吧。」姚海東把目光轉向了劉立海,這讓劉立海很意外,他還沒想到怎麼去處理這件事,他自己還沒接受這件事,他能處理什麼呢?
「我,我很難過。」劉立海結巴了一下,他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此時,此刻。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必須拿出方案來應對這件事,而且取決於你的態度。」姚海東的話說得很急,他越這樣,劉立海越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件事,不管吧,他對不起方葉紫和龔玥,管吧,他有能力抗衡嗎?
劉立海垂下了頭。
這時,機場到了,冷鴻雁把車子停了下來,不過,她還是看到了劉立海的難過。
「部長,你給個建議吧。」姚海東有些急了,如果沒有冷鴻雁說話,劉立海能不能平息這件事,他可沒把握。
冷鴻雁把臉轉向了姚海東和劉立海,特別是她把目光投到了劉立海身上,劉立海一直垂著頭,他看不到冷鴻雁的模樣,他此時也不想看任何人的樣子。
「劉立海,」冷鴻雁突然連名帶姓地喊了劉立海一句,姚海東很意外地看著冷鴻雁,劉立海也很意外冷鴻雁如此喊他,不得不抬起頭注視著冷鴻雁。
「你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結果?」冷鴻雁突然問劉立海。
「我想要的結果能給我嗎?我有能力去要一個結果嗎?」劉立海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抱住自己的頭,他僅僅只是一個副縣長,而且還是一個不得勢的副縣長,上有吳浩天書記,下有石志林壓著,他動得了嗎?而且現在還牽扯著姚海東,他敢要結果嗎?
「如果這件就這樣不了了之,吳浩天會認為你們就是一個軟柿子,想怎麼捏就怎麼捏。但是如果把這事鬧得滿天飛,對誰都不好看。關於監獄裡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之所以還有「躲貓貓」,「喝涼水」之類的可笑死亡發生,就足以證明當局也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這件事既然涉及到小劉的乾爸,既然你已經認下了這個乾爸,我還是要管的。沒有一個孟安達,還有紀老爺子呢。我得讓吳浩天明白,我的人,他不要想怎麼著就怎麼著。不看僧面還得看佛面呢,他別想一手遮天,他不是宋立海,他也做不了宋立海。」冷鴻雁突然狠狠地說著這一番話,而且居然自己提到了宋立海,這讓姚海東和劉立海都同時把目光落到了冷鴻雁身上。
此時的劉立海,感激又一次升騰起來,他甚至想,離了冷鴻雁,他還真的成不了一道菜啊。
姚海東此時也感覺有股力量在上升,他要的就是冷鴻雁的這些話,他趕緊說:「有部長這些話,我,還有小劉,都很感激部長。這件事,我們聽你的安排。」姚海東表了態,當然他把球也踢給了冷鴻雁,有冷鴻雁插手,這事就好辦了。至少劉立海這一關就容易過,而且冷鴻雁既然如此說了,就證明她有數,不會把事鬧開,但同時也會給吳浩天書記壓力。
姚海東與吳浩天書記之間已經出現了這麼大的裂痕,無論他再怎麼努力,他都不可能填平這個裂痕,還不如讓吳浩天書記知道,他姚海東背後也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讓吳浩天書記不再那么小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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