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姍姍,有你這樣的嗎,竟然讓領導等你半天!你真是太過分了,你懂不懂機關里的規矩和禮儀啊?你頭一天上班啊?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啊你!」
說這話的是另外一個女子,二十六七歲年紀,比白姍姍大幾歲,身形不高不矮,略胖,短髮,長得也不好看,皮膚還發黃髮黑,她兇巴巴的訓斥著白姍姍,不留任何情面。
白姍姍訕訕的道:「我也不想啊,但我手機忘帶了,不得回辦公室拿一趟嗎,拿了又等半天電梯,而且我也和丁處長說了,丁處長也同意了啊。」
她說完這話,也發現了走過來的李睿,眼睛一亮。
那短髮微胖女子哼了一聲,道:「誰讓你忘帶手機的?怎麼我忘不了啊?你忘帶手機還有理啦?說穿了還是你什麼都不懂,半點工作責任心都沒有。真不知道你是怎麼考進來的,我們二處要了你算是倒了霉。」
白姍姍卻好像沒聽到她這番話,笑對李睿道:「你才來啊?你可是遲到了!」
李睿笑著走上台階,道:「對,好容易遲到一次,就讓你給抓住了。」
那短髮女子見白姍姍不老實聽訓,還嬉皮笑臉的和李睿說話,越發抓狂,道:「白姍姍,我說誰呢?你怎麼這麼不害臊啊?我正批評你呢你知道不知道?還管別人遲到不遲到,你先管好你自己行不行?」
白姍姍如夢方醒,對李睿道:「先不跟你說了,我們領導還在車裡等著呢,得馬上過去。」說完要往下跑。
那短髮女子伸手攔住她,怒道:「你現在知道著急了?早幹嗎去了?你先給我承認錯誤再說別的,不許走,給我站這兒……」
白姍姍俏臉一板,道:「商曉,你憑什麼讓我承認錯誤?你又憑什麼讓我站這兒?沒錯,處領導是讓我跟你學習,讓你帶我,我尊稱你一聲師傅,但你也別拿自己當領導,跟我這兒耍領導威風。丁處長他還沒說什麼呢,你按住我一頓臭罵,是顯本事呢,還是覺得我是新人好欺負?」
李睿在旁聽得暗暗好笑,這白姍姍還真是牙尖嘴利,一般人對上她還真不是她對手,不過這個叫商曉的女人確實欺負人,這事兒人家丁處長都沒多說,她跑過來按住白姍姍一頓罵,無非是擺老人的臭架子欺負新人唄,話說回來,白姍姍這樣和她叫板,挑釁她的威嚴與自尊,她作為白姍姍的帶教師傅,轉天肯定會給白姍姍穿小鞋,還好白姍姍運氣好,認識自己這麼一位好朋友,這次會給她撐腰。
果然,商曉被白姍姍這番叫板激怒,氣得臉紅脖子粗,抬手指著她叫道:「白姍姍你個……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我批評你你不聽就算了,還敢罵我,你……」
白姍姍冷著臉道:「我沒罵你,我可是一個髒字都沒說,你少誣賴我!還有,少指著我!」
商曉恨呔呔的叫道:「行,你狂是吧,好,我讓你跟我賣狂,我這就找丁處長去,讓他給評評理,我作為你的師傅,批評你是為你好,你倒好,不聽話還敢頂嘴,我頭一回看到你這麼狂的新人,你給我等著的……」
白姍姍冷笑道:「剛才還怪我耽誤時間讓丁處長等,現在你這不也是耽誤時間,不也是讓丁處長等?」
李睿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啊?」
白姍姍解釋道:「我們今天要去下邊縣裡調研,丁處長帶隊,我剛才上車的時候想起沒帶手機,就趕緊跑回辦公室拿了一趟,臨走之前和丁處長說了,他也同意了,我這拿了就馬上下來了,結果這位突然下車跑過來攔住我臭罵我一頓,丁處長都沒說我什麼,她憑什麼說我啊?」說著臉上浮現出鄙夷之色。
商曉本來就被白姍姍的強硬氣得夠嗆,眼看李睿橫插一腳進來,立時遷怒到他頭上,大喇喇的說叫道:「你是幹嗎的?你打聽這個幹什麼?這事兒輪得著你問嗎?我告訴你這是我們組織部的事情,你少管,該幹嘛幹嘛去!」
李睿聽得笑起來,看來市委大樓裡頭不認識自己的人還有很多啊,笑道:「我是白姍姍的朋友,我問一下不行嗎?」
商曉厭惡的白他一眼,對著白姍姍道:「哼,你不用囂張,你給我等著的,我這就讓丁處長評理去,剛來處里幾天,人還沒認全呢,就敢這麼炸刺兒,再過幾天,是不是連領導都不放在眼裡了?」說完又哼一聲,轉身走下台階,快步走向不遠處一輛停著的黑色公車。
白姍姍臉色陰沉的目送她走遠,道:「這個商曉頂不是玩意兒了,我剛分到二處她就看我不順眼,領導把我分給她以後,她也不認真教我東西,整天當著人面數落我,逮著機會就向領導告我的狀,我真納了悶了,我是搶了她老公了,還是拐了她兒子啦,她幹嗎要這樣對我?」
李睿道:「你不知道女人天性妒忌啊,你長得比她漂亮,又比她年輕,可能也比她討領導喜歡,她不妒忌你才怪呢。你瞧見沒,這次的事,丁處長都沒說什麼,她卻越俎代庖,跑下車來批評你,最少有兩個目的,一是要在丁處長面前表忠心,二是趁機教訓你,讓你知道她的厲害。當然她沒想到,你會跟她頂嘴,不過這樣她就又能去丁處長面前告你狀了,讓丁處長討厭你。領導討厭你了,你還混什麼?」
白姍姍聽得一陣頭大,扶額嘆道:「都說機關裡面勾心鬥角,以前我還不信,今天我算是信了。我這都沒得罪誰,就莫名其妙被人針對了,我要是得罪了誰,那人還不得把我吃了呀。」
李睿笑道:「你已經把這個商曉得罪了你知道嗎?可以想像,回頭她會怎麼報復你,你要是攤上這麼一個小人,以後在辦公室里就別想好過了,不過你運氣好,命里有貴人相助。」
白姍姍妙目眨動幾下,茫然問道:「命里有貴人相助?誰呀?」
李睿伸出手指頭指向自己。
白姍姍撲哧笑了出來,嫵媚的橫他一眼,道:「你是我命里的貴人?你是我命里的霉神好不好?頭回碰見你,就撞你車了;第二回又被你的湯潑了一身,就這還貴人呢……」
李睿不等她把話說完,扯她胳膊一把,道:「走吧,去見見你們那個丁處長,再不去啊,商曉就惡人先告狀了。」說完走下台階。
白姍姍跟在他身後,奇道:「你認識我們丁處長?」
李睿笑道:「他認識我,我不認識他。」
白姍姍奇道:「那你還去……咦,不是,他認識你,你不認識他?你是什麼大人物啦?」
兩人快步走到那輛公務車旁,只見左後車門開著,商曉站在門外,正和裡面坐著的一個中年男子告狀:「……我批評她兩句,也是為她好呀,想不到她竟然頂嘴,還罵我,說我有什麼資格批評她,丁處長,您說她這是有多囂張啊?她這剛來幾個月,就不把我這老人放在眼裡了,再過半年,不就連您這樣的領導都不放在眼裡了?」
白姍姍走過來正好聽到這話後半句,氣得秀眉挑起,叫道:「商曉,你少挑撥離間,我就是回去拿了趟手機,你這什麼髒水都往我頭上潑下來了。」
商曉陰沉著臉瞪向她,道:「什麼潑髒水,你敢否認你剛才頂嘴了?你今天敢頂撞我這個老人,明天就能頂撞領導。」
白姍姍還要再說什麼,李睿伸手攔住她,笑道:「你這張嘴還真是厲害啊,白的能說成黑的,老實人能說成壞蛋,那按你的道理,你今天能向領導告你徒弟的狀,也就是出賣了你徒弟,那改天你是不是也能出賣領導啊?」
商曉大怒,叫道:「你算幹嗎吃的,你跑這兒來胡說八道個什麼,這是我們組織部的事,你給我走開!」說著話,還伸手去推他,顯然已經氣極。
不過她手還沒推到,車裡坐著的丁處長已經循聲下了車來,站到李睿當面,又驚又喜的道:「李處?」說完遞了雙手過去。
李睿笑著和他握手,道:「丁處長你好!」
這位丁處長是市委組織部幹部二處的副處長,副科級幹部,他作為組織部的人,對市委的幹部極其熟悉,有些人哪怕沒打過交道,但也認識,一見面也能認出來,李睿就是這樣的人,但李睿並不認識他,因為以他的級別,還沒機會到市領導那個層面上亮相,要是幹部二處的處長鍾愛民還差不多。
丁處長握緊李睿的手用力搖了幾下,面上堆歡,道:「李處,真是久仰久仰,沒想到能在這裡見面認識,呵呵,你這是忙什麼呢?」
旁邊白姍姍與商曉都傻了眼,二人誰都不知道李睿竟然是個處長。商曉不知道也就罷了,白姍姍卻是既驚奇又氣惱,心說這傢伙什麼時候是處長了,他不是辦公廳一個小文秘嘛?看丁處長對他這恭敬熱絡的態度,他這個處長還挺厲害哩,可他為什麼不告訴自己他的真實身份?真是可惡,枉自己把他當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