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牧曉回去住處,她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兩位鄰居此刻都在,還齊齊地看向她。
施朗性格直率,這段時間來和牧曉一行也時常遇上,笑著打聲招呼那是常有的事,偶爾還會在外出歸來時將搜尋到的一點填不飽肚子的小零食分給安琪。
畢竟他隊伍里大多是三大五粗的漢子,沒人愛這些甜甜脆脆的小東西,施朗分給小姑娘安琪,沒有任何人反對。
這不,一看到牧曉回來,施朗將兩人狀態看在眼中,知道她們半點虧都沒吃上,不自覺小小地鬆口氣,笑著說:「看到你們沒事,那就好!」
他知道消息有些遲,是他一個兄弟帶回來的,施朗畢竟也是一隊的首領,雖然不怕大鼻子那種貨色,但也不好隨意出手,於是他直接找了留守在這兒的曉小隊其他人。
出乎意料的是,得到了施朗的消息,胖子他們只是道了謝,卻沒有再多的反應了。
施朗初時還有些詫異,隨後也想明白了,這明擺著就是壓根不擔心牧曉和安琪會吃虧麼。想到時不時能聽到的對這個領著好幾個異能者過「種田生活」的普通人牧曉,施朗饒有興致地找了個由頭留了下來,坐等結果。
之後不過一會兒,另一位鄰居花嵐——也就是牧曉一行剛來時遇上的那名女子,也走了出來,與施朗站一道閒聊,雙方都是一樣的想法,自然聊得起勁。
然後,就是牧曉和安琪平安歸來。
面對施朗的招呼,牧曉略微有些詫異,隨後笑著回應了一句,還提了提手裡的東西:「剛好,我在集市里找到點好吃的,做了那麼多天的鄰居也沒機會好好聚聚,一起吃飯吧?」
她一邊說一邊帶著安琪走到胖子那邊,從袋子裡翻出一個小玻璃瓶,竟然是一罐老乾媽。
被牧曉乾脆地邀請的施朗和花嵐互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一絲驚訝,還是花嵐沉吟片刻搖了搖頭:「多謝,只是姐妹們已經準備好晚飯了,下次有機會再聚吧。」
花嵐的隊伍也是青龍基地里有名的,她的特色在於,所有成員都是女性,可惹來不少人的艷羨和覬覦。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反而沒什麼人敢擅自動手了,何況花嵐小隊的實力也不算弱。花嵐本身有些清高,據說異能很特別,不過討論別人的異能也是件忌諱的事,具體的情況牧曉也不清楚。
目送花嵐離開,牧曉只是聳了聳肩露出一個微笑,這樣的情況也不算意外,她表達了自己的心意就好。
這時候,胖子已經一把搶過牧曉的老乾媽,圍著他準備了一半的東西搗鼓了。
施朗看到牧曉那隨性的笑容,突然哈哈一笑,大步走上前:「這味道可是好久沒聞到了,香!我可不客氣了啊?」
牧曉立刻擺手:「這樣重口味的東西也只能在基地里嘗嘗鮮,施……隊長你就把兄弟們一起叫過來嘗嘗唄,天氣冷了,吃點辣的多舒服。」
施朗看得出來牧曉說的不是客套話,她這個人一眼就能看到底,沒有那些個彎彎繞繞。
想到這,施朗也生出一股久違的自在快意,也不再客氣地點頭:「你要是不嫌我,我就托個大,你喊我一聲施大哥,以後你就是我妹子!」
牧曉驚訝地看了眼施朗,見這大漢臉上滿是真誠的笑容,也咧開嘴點頭:「當然不嫌,施大哥!」
「好類,我去喊兄弟們出來!」施朗高興地應了一聲,轉身進了屋子。
旁觀了牧曉三言兩語認下一個大哥全過程的一行人愣愣看著牧曉,陸威最先笑出了聲:「牧曉,真是再找不到你這樣的人了。」他語氣輕鬆,帶著一絲感嘆,道出所有人的心聲。
以誠待人,這四個字說起來容易,又有多少人能做到。何況,在末世這種環境,又有誰敢輕易伸手?
得不到對方的誠意,自己便更保持一分警惕不敢給出誠意,幾乎所有人都不自覺地處於這種境況當中,可要想再看到這些閃光點,總要有人趕第一個伸手。
牧曉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她用這些閃光點讓他們圍聚在她身邊。
而他們,也希望這樣的牧曉能一直不變。
所以,要變強。
這一頓晚餐雖然有施朗的十幾人加入,但氣氛非常輕鬆和諧。
牧曉一行中年紀最大的也不過是身為實習生的易昇和隨便混了個技校就宅自家小店的胖子,不過二十五六的年紀,在施朗這一幫子大老粗面前可真是跟孩子差不多。
施朗為人直率坦蕩,他手下的人也大多如此。
一聽說牧曉邀請,他們驚訝之餘當然也從自己這邊的物資中挑出比較好吃的東西,一起帶了過來,總也不能白吃人家小孩子的東西吧?
於是,一大鍋香噴噴的熱湯,外加一些烤肉和米飯,一群人吃得非常盡興,收拾完東西還圍著火堆聊了好一會兒,將一路上見到的比較奇特的畫面或者是比較特殊的喪屍給說了一遍。
差不多聊到了九點,天黑了溫度也涼了,兩撥人道了別,各自回了房間。
這一個晚上,不管青龍基地其他地方的人們對於大鼻子一行被牧曉打臉一事做了什麼樣的評價,至少牧曉一行吃得很開心,直到躺在了床上,也一時半會兒睡不著。
夜裡的窗戶是關上的,牧曉在窗戶底下擺了點花草盆栽,一踢就倒地的那種,轉過頭面對凌七和安琪倒是很坦白地承認,這只是滿足心理的隨便擺擺,估計遇到事了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安琪年紀小,自然被安排在最裡面,凌七又不愛與人太親近,所以是睡在外側,牧曉這個怎樣都行的人便躺在中間。
因為白天搞定了三個壞人,晚上又吃的有點多,安琪一時間睡不著,牧曉便與她輕聲聊著天。
對小朋友來說,很多大人們講的東西她其實不感興趣,又不想聽故事,牧曉就說起了自己小時候的一些糗事。
比如小時候和院子裡的小夥伴們一起爬樹翻牆,卻被住在同一個大院的班主任老師逮住了啊;比如跟一個欺負女孩子的男生打架,打著打著不小心滾進了仙人掌堆啦;比如看了可怕的鬼故事晚上都不敢上廁所還非要媽媽把房間裡的鏡子拆掉啊……
安琪聽得咯咯直笑,笑著笑著,便睡著了。
聽安琪那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牧曉便停了她的故事,躺平看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
好像,一不小心想起了好多東西。
有些甚至是她原本以為已經忘記的。
如今想起來,就好像隔了好幾個世紀一般,那真是「上輩子」的事了的感覺。
邊上的人突然挨了過來,小小的一段距離,但那是從躺下之後凌七唯一的動靜,牧曉立刻就察覺了。
凌七的身子一如既往地有些微微的涼,手背接觸到她的肌膚,能感受到細膩光滑的觸感,牧曉心神一晃,轉過頭,看到凌七依舊仰躺著,但雙眼是睜開的。
之前與安琪說當年的事情時,牧曉以為凌七已經睡了,有刻意壓低音量。
可現在看來,她立刻明白其實凌七壓根沒睡。
「怎麼了?」牧曉又一次開口,依舊是壓低的聲音,這一次是與凌七說。
凌七這邊側過身子,視線落在牧曉的臉上,看了一會兒才淡淡地說:「你的回憶,還挺有意思的。」只是那神情和語氣實在不像是「有意思」或者「有興趣」的樣子。
牧曉沉默了一會兒,想到凌七之前說自己是喪屍王,她遲疑著詢問:「是想不起過去了?」之所以遲疑,是她覺得凌七不像是會因此難受的人。
果然,凌七勾了勾嘴角:「不,只是感覺你不像是會做出翻牆滾仙人掌或者怕鬼的人。」牧曉述說的那些記憶中的小故事,聽上去那麼鮮活,光聽著就能想像出一個能讓父母頭疼無比的小鬼頭,和她印象中的「牧曉」實在天差地別。
還好,凌七已經確定地將那個牧曉和眼前這個牧曉分離開來。那個牧曉是她的敵人,但這個牧曉,是她的人。
「哎,那都是七八歲時候了,過了那麼多年當然得有點長進。」想到凌七默默地知道了自己那麼多黑歷史,牧曉有些不好意思,至於之前那一點點的傷感和緬懷早因此丟到了九霄雲外,「而且,人總是要往前看的,以後我們還會有更多的回憶。」
凌七想了想,覺得牧曉說的話很中聽,於是勾起嘴角點了點頭。
牧曉將這看在眼中,不自禁伸出手,卻在只見觸到凌七時僵住,盯著她意味不明的視線坦白從寬:「凌七,我能抱抱你嗎?」
房間裡黑乎乎的,但凌七能夠看到牧曉臉上有一抹紅。
「可以。」凌七的語調帶著明顯的調侃和笑意,她同樣喜歡這樣的接觸。
牧曉耳根更燙了,不過話都問出來,凌七也答應了,她立刻迅速地伸手將人抱在懷中,小心地控制著不至於抱得太緊,調整了一個大概兩個人都會舒服的字數,閉緊雙速地說:「好了,睡吧,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