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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前越南特工,黎丁香隱姓埋名住進了中國的軍事療養院,不能說不是一種諷刺,也說明了世道輪迴,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
丁香在療養院出院後,大家都覺著她帶著個孩子,實在是不好在外謀生,就幫著她在療養院食堂做了個勤雜工她人漂亮又勤快,嘴又甜,孩子也很可愛,很受大家的歡迎,於是背著孩子,推著送餐車的丁香,很快就成了療養院的一道風景
就在丁香出院的前兩天,周大姐也探家回來了,發現不但路小婉回來了,還帶回了吳放歌的一個『表姑』,頓時八卦心起,免不得又四下打探了一番,但也沒得著什麼新消息,於是時間就這樣一天天的滑了過去,終於到了老兵退伍的日子
後勤單位有後勤單位的優勢,即使是退伍也比其他的部隊要早幾天在退伍的那天早晨,療養院所有的分隊都破天荒的整齊列隊,軍容嚴整療養院的院長親自拿著花名冊,一個一個地點名,被點到名字的士兵一個個跑步出列,等待著他們的戰友幫他們摘下領花軍銜,從此之後他們將在幾天的時間裡,完成從一個士兵到普通公民的轉變
馬上就要喊到吳放歌名字的時候,一輛敞篷吉普車風馳電掣地直開了進來,從車上跳下來一名年輕的上尉,吳放歌見過這人幾次,原來是偵察營二連的一個副連長,不久前還是中尉,現在看來因為軍功晉銜了
上尉很響亮地喊了一聲報告療養院的院長雖然是軍階較高,可當了一輩子後勤軍官,反應不免遲鈍那個上尉跑步上前,先對著院長敬了一個禮,然後從公文包里拿出一紙命令給院長看,院長看後點點頭對上尉說:「有些手續需要辦一下」
上尉說:「那就請立刻辦」
院長於是馬上叫了政治處主任帶著那個上尉去辦手續去了
院長繼續點名,結果跳過了吳放歌和營建排的一些兄弟,只點原來就在療養院服役的士兵這下吳放歌心裡又不踏實了,偵察營來一個上尉,亮了一紙命令院長就不再宣布自己退伍,難道又有了什麼『隱秘任務』?老天爺啊,別這麼耍我啊,我兵也當得夠了,不想在刀刀槍槍的啦
等這些療養院的老兵舉行完了退役儀式,政治處處長也帶著偵察營的那個上尉回來了院長一看,又開始點名,第一個點的就是吳放歌,吳放歌一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還是有始有終,於是提起精神,跑步出列接下來點名的就是營建排原懲戒排的兄弟和戰俘
整隊完畢後,院長對上尉說:「就這些了,都交給你了」
「謝謝首長1上尉又敬了一個禮
療養院的隊列就此散了,但是營建排的兄弟和老賈等人卻徘徊在附近不可走,他們也不知道忽然把這些兄弟單獨叫出來是什麼意思,心裡多少有些擔心
上尉站在隊列前對大家說:「同志們,首先通知大家,療養院的首長很關心你們,大家的檔案里有警告處分一類的小處分都幫大家取消了另外為了對各位在療養院工作期間勤奮工作的感謝,每人檔案里填發嘉獎令一張」
大家一聽,心裡都挺高興,按大家面臨的事情,其實取消個小處分,或者弄個小嘉獎,根本算不上什麼,可是有了強似無,多少都能有一點彌補
上尉繼續說:「這次把大家集合起來是根據偵察營的老傳統凡是偵察營的老兄弟,退役的時候一律都會被調回原部隊舉行退伍儀式各位戰友,咱們大家都共同參加過戰鬥,經歷過血與火的考驗,兄弟們,我這次來是來接大家回家的,偵察營是你們永遠的家」說完他主動向大家敬了一個禮,大家也急忙還禮因為完全出乎意料,大家的動作都沒那麼整齊,有幾個士兵甚至當時就感動的掉了眼淚
禮畢,上尉又說:「我們後天出發,這兩天給你們放假,會會老鄉,整理一下行李什麼的,但是要遵守紀律,在回到偵察營之前絕對不得外出以上要求大家能不能做到?」
大家齊聲大喊:「能」
上尉最後說:「解散1
大家歡呼著,呼啦一下子散開了
吳放歌遠遠的看見周海壞壞地笑,猛然想起這個傢伙是個老偵察兵了,肯定知道偵察營又這種傳統,可這傢伙故意不說,誰也沒告訴,害得大家虛驚一場,吳放歌是擔心退不了伍,而原懲戒排和戰俘兄弟是怕自己的事情還不能了結,這下非但能順利退伍,還多少得了些實惠,心裡沒有不高興的
回到魚塘小屋,吳放歌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種莫名的傷感,這小屋曾經破敗不堪,經過自己和戰友們的幫忙,儼然已經是個舒適的住宅了,可是自己就要走了,最多還能在這裡過兩個夜晚想著想著,他又不禁得笑自己迂,苦熬了這麼就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一個結束就是一個新的開始
「嘿!想什麼呢1有人在他背後拍了他一下,回頭一看,原來是路小婉
「啊,你來了啊,快坐快坐」吳放歌如夢方醒,忙說
「有點傷感是嗎?我也是」路小婉邊坐下邊說
吳放歌在她對面坐下,手指頭下意識地敲著桌面說:「是啊,在的時候一心想離開,現在能離開了,又好像有點捨不得」
路小婉笑道:「那你就打個申請,再留下唄」
吳放歌慌忙擺手說:「那就算了,那不是等於受二茬罪嘛」
路小婉指著吳放歌說:「你思想有問題哦,幹革命工作怎麼能叫受二茬罪呢?」
吳放歌笑著說:「現在說不過你,腦子昏昏的」
路小婉得意地說:「嘻嘻,你也有不行的時候啊,其實我還鬱悶呢」
吳放歌說:「你有什麼鬱悶的氨
路小婉說:「我的手續辦完了,行李也託運了,原打算和你一起走的,反正能順很大一截子路的,可是你這麼一來,我又得重新訂票,麻煩吶」
吳放歌說:「之前沒聽你說氨
路小婉說:「想給你一個驚喜啊,你們倒好啊,集體退伍,能熱熱鬧鬧的一起走,我走憑啥就孤苦伶仃氨
吳放歌說:「偵察營退伍比後勤部門要晚幾天,你要想和我一起走,也得晚走才行」
路小婉說:「無所謂啦,反正你是甩不掉我的,我是跟定你了」
吳放歌覺得這話說的曖昧,正不知如何回答,就聽見門外有人說:「誰跟定誰了?」隨著話語聲走進一個人來,正是於副處長
見是於副處長,兩人忙起身讓座,此番於副處長越發的客氣了,他笑眯眯地坐下說:「放歌啊,我是來代表大家請你吃飯的,算是告別宴」
吳放歌連連道謝,於副處長說:「我來呢,就是提前通知你一聲,這幾天你有點忙哦,要好好把時間安排一下」
吳放歌覺得奇怪,行李早已經收拾好,不就是吃頓飯嘛,有什麼忙的?
於副處長看出了吳放歌的疑惑,就扳著手指頭算到:「你看,等會兒中午療養院大會餐,一頓,這個不能不去,咱們後勤處也要給你們幾個退伍老兵意思一下,兩頓,剛才我來的時候,圖書室,幾個倉庫的兄弟特地讓我跟你說,當然了等會兒他們也會自己來和你說,也要請你一頓,還有還有啊,咱們也算是老交情了,你要走,我這個老上級怎麼也得是」於副處長說的挺動情
路小婉一聽急了:「放歌最多還在咱們療養院待兩天了,這麼一排下來時間不夠氨
吳放歌也為難地說:「就算時間夠,肚子也沒那麼大氨
於副處長一攤手說:「那誰叫你人緣這麼好啊,其實還有好多療養的老領導老首長要請你吃飯呢,我都幫你擋了,讓他們改送紀念品,不然別說兩天,就是兩個星期也未必夠時間」
「真是相見時難別亦難吶」吳放歌嘆道
飯局不斷酒不斷接下來一兩天,好幾個人都是醉醺醺的,興奮的心情刺激著大家的神經,每個人的酒量似乎也變大了不過吳放歌第二天晚上的那一頓飯拒絕了所有的飯局——這一頓無論如何要留給自己最親近的兄弟
老賈幫著他操持一切,吳放歌讓他先把大件的行李搬過來,免得第二天事情多,結果老賈笑著說:「你走了,我日子長著呢,要接你的班長職務,有的事時間搬東西」
而這一天魚塘里的魚似乎也知道吳放歌要走,一個個爭著上鉤,連垂釣神經最不發達的路小婉都釣了兩條吳放歌見魚多,就把那些個子小的和嘴上傷不嚴重的又都扔回道魚塘里,並說:「我不過是退伍而已,你們犯不著用命來送我」
一切都很好,吳放歌連紀念品都收了一提包,怕是一輩子也用不完了,雖然只是些影集筆記本一類的東西,卻都是戰友兄弟們的一片心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號稱四季如春的昆明周邊,這幾天的天氣忽然一下陰暗下來,還嗖嗖地掛起了刺骨的小寒風,弄得療養院的老頭兒們都不願意出門了
吳放歌在療養院『最後的晚餐』請客的範圍不大,但也有好幾號的人,像路小婉、周海那是不請都要來的,周大姐老賈丁香也不能放在一邊,出於禮貌還有於副處長,偵察上尉和以前圖書室、倉庫的部下只不過於副處長和老賈還另有飯局,中途就離席了,那個偵察上尉也是,不過他在離開前對吳放歌叮囑道:酒喝的不要太多,明早起床號前我們要打緊急集合走
只可惜幫過他大忙的付醫生探家不在,算得上是個遺憾
至於吳放歌之前的幾個部下,伺候著大家吃完了飯,知道最後這幾個『關係好的』還有貼己話要說,也就告辭了這麼一來,最終剩下的就只有吳放歌、周大姐、路小婉、丁香和周海五個人了
見人走的差不多了,周海抓起一個酒瓶子笑著說:「閒雜人等退散,這下就放鬆點喝酒了」
路小婉則飛快地挪到吳放歌身邊說:「是啊,座位也寬鬆多了」
周大姐看路小婉搶了先,便偷看了周海一眼,發現周海正煞有其事地研究著酒瓶子上商標,就也大著膽子做到了吳放歌的另一邊吳放歌左右一看,還沒來得及說話,路小婉就笑道:「哈哈,我們好像是左右嬪妃氨
周海這時候才抬頭看著他們說:「不像啊,小婉還行,周姐不像」
周大姐問道:「海子,你什麼意思,憑啥我不像氨
周海說:「那還有啥說的,你是有夫之婦氨
周大姐突然冒出了一句n年後才出現的電影台詞「感情破裂啦」
周海說:「你又沒離婚」
周大姐說:「那還不是時間問題?」
周海說:「那也不行啊,你見過哪個皇帝娶離過婚的女人?」
這句話把周大姐說的語竭,求救似地看著吳放歌,可她心裡也明白,吳放歌肯定也沒轍,皇帝確實不能娶結過婚的女人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吳放歌居然慢悠悠地說:「話說漢唐時代確實有過皇帝娶婚配過的女子為妃的事」
周海笑道:「你就扯,多咱見皇上能吃這虧氨
「千真萬確」吳放歌說「漢唐之前的婚戀關係相對還是比較開放的,朱明理學盛行之後,亂七八糟的規矩才多起來的」
周海瞪大眼睛說:「真的?」
周大姐很柔情地看了吳放歌一眼,然後對周海說:「聽見沒,你好好回去再讀讀書回爐」
周海仰脖子灌了一口酒說:「懶得了,反正我也用不上」
在吳放歌的幫助下,周大姐反敗為勝,心裡暗爽,一時得意,居然挽住了吳放歌的胳膊,把頭枕在了他的肩頭上一直看著他們唇槍舌劍的路小婉見狀有些吃醋,但是又不好明說,就說:「如果真是古代可以三妻四妾的話,和周姐一個男人我倒是可以接受的,別人就難說了」
周海說:「古代是男權社會,那時候哪裡還由得你?」
路小婉不服氣地說:「武則天也是女人啊,還不是照樣當皇帝?」
周海說:「漢唐時期嘛,剛才放歌也說了,相對比較開放嘛」
路小婉嘟著嘴說:「你學的到快」
就在這時,丁香懷裡的孩子忽然哭了起來這孩子很怪,輕易不哭,一旦哭了,不是餓了就是改換尿布了丁香做了這麼久的母親,和孩子心靈相通,立刻就知道孩子是惡了,便解開懷給孩子餵奶周大姐此時有點持寵而嬌,伸手一捂吳放歌的眼睛說:「哎呀,你眼睛往哪兒看吶,她可是你表姑耶」
路小婉卻盯著說:「真沒看出來,丁香你這麼瘦,居然也這麼大呀」
周大姐笑道:「小婉,等你有孩子的時候,也會大的再說了,你現在也不小啊,哈哈」
幾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大小,周海不滿地說:「哎呀,這兒還有男士呢,你們,就不能就不能那什麼一點嗎?」
周大姐笑道:「海子,你別得便宜賣乖啊,我看你剛才支楞著耳朵,可是一句也沒落下氨說完和路小婉兩個放肆地大笑起來
說起這個,周海完全不是對手,只能忍著,還是丁香看不下去,笑著說:「看來我以後是得注意了,我去裡屋」
周大姐還在那兒說呢:「哎呀現在進去幹啥啊,看進眼睛裡的未必還能拔出來?嘻嘻」
歡笑聲中,丁香還是進裡屋去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出來,孩子已經又睡熟了
「這孩子真好」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