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辛寶兒終於被允許出院門的時候,已經是九月中旬了。
接連幾天家人來看她的時候,她都能感覺到他們眼中隱隱的擔憂,這讓她納悶不已,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絕症。
直到被允許出門,才確定自己沒有得絕症,那還有什麼是被她忘記了嗎?
想了很久也沒想出來,其他人也沒有要告訴她的意思,她又是一個能不開口就不開口,能不麻煩人就不麻煩人的性子,這件事就這麼被擱置了。
她自己忘了,卻有人幫她記著,一個有些破敗的大宅里,書房裡坐著一個筆挺溫潤的男子,此時男人正在聽著一個黑衣人的匯報。
「回稟爺,屬下親眼所見,八姑娘的名字已經被划去。」
「太子妃知道了嗎?」男人想了想開口。
「那人並沒有稟報給太子妃,至於太子妃有沒有其他渠道知道,屬下不知,是否要查下去。」
「去查,儘量阻止這件事。」男子溫和的吩咐道。
「是!」黑衣人領命退了下去。
看隱衛退了下去,男人抬手揉了揉眉心,心裡不由得嘆息一聲,自己深陷囹圄,尚且朝不保夕,行事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出一點紕漏,讓大院裡的幾人身首異處。
外祖究竟是哪裡來的自信,認為那麼一個嬌滴滴的柔弱美人,在他這泥潭裡能活的下去;又哪來的自信他能保護得了那樣惹人眼的女子。
悠悠嘆息一聲,男子不再多想,拿出放置在桌案上的書,默默的看了起來。
又過了兩天,大夫人收到了一封來自福州府的信件,看完之後,大夫人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那之後,辛寶兒再也沒感覺到大家那擔憂的眼神,辛寶兒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到底是放了心。
這日姐妹四個再一次出府,打算去鋪子裡查看一下,雖然二哥哥每日都有派人回稟店裡情況,但畢竟是自己的心血,幾個人還是想親眼去看看,辛寶兒還想看看是不是該推出新的吃食了。
幾人一到桃源茶居門口,女掌柜青娘就高興的迎了出來,只是看到門口還有其他馬車停下,就止住了腳步。
畢竟是姑娘家,還是保持低調的好。
辛寶兒一腳邁上台階,就感覺後面傳來打量的目光,下意識的回頭去尋找,就見那人的目光最終落在了辛玲兒的臉上。
辛寶兒皺了皺眉,走到掌柜跟前兒,不著痕跡的低聲詢問:「馬車邊那個男人是誰?」
辛寶兒對別人的情緒很是敏感,但她有限的認知里,只可以區分有無惡意,或是同情,嘲笑之類的,更細膩的情緒她就分不清了。
這人看辛玲兒的眼神很是複雜,但可以確定沒有惡意,出于謹慎,她還是詢問一下的好。
「哦,他啊,盛京城裡極其有名的人物,琴棋書畫四公子之一的「畫公子」——徐畫。」青娘伸頭看了看馬車,也低聲向辛寶兒介紹起來。
辛寶兒聞言又是一愣,這人就是徐畫,之前偷偷畫她們游湖的人,好奇的又回頭看一眼,結果卻與那人慾收回的視線對上了,辛寶兒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那人先是一愣,隨即也拱手行了一禮。
「八姐姐,你在看什麼?」辛玲兒順著辛寶兒的視線看過去,正好看見那身行禮起身。
「唉,那不是那個徐畫,偷畫我們的人,我找他算賬去。」
辛玲兒還是很惱的,因為一幅破畫,害的她好久都沒能出門,要不是研究花茶,他一定會無聊死。
辛淼兒眼疾手快的將她的小嘴堵住,拉著她往裡走,她可不想在鬧出什麼新的流言了。
姐妹幾個很快朝樓上走去,徐畫站在門口看著樓梯方向,直到看不到人了,才收回視線,心裡卻久久不能平靜。
本以為畫收起來了,就再也見不到那道擾她心神的人了,沒想到在這新開的茶樓里卻見到了,她還是那麼的活潑燦爛,有著他尋覓不得的生機。
剛剛看她朝他這邊看來,眼裡帶著他不太懂的氣憤,有那麼一瞬間,他是希望她能過來的,哪怕是過來罵他一頓也好。
他想聽聽她的聲音,剛剛他僅聽到一點點,他覺得她的聲音就像帶著一種生機,能滋潤他乾涸的生命。
人看不到了,徐畫才抬步走進店裡,問了跟朋友約好的雅間在哪裡,便朝樓上走去。
在樓梯上,跟正從樓上下來的青娘碰了面,很是守禮的點了點頭,然後錯開身子,避免碰到青娘。
青娘看著等自己過完,才又抬步上樓的男子,心裡很是納悶,自己長的也不差,此人如此守禮,想來不是那等子輕浮的公子哥,可他剛剛又為什麼盯著幾個姑娘那麼久呢?
難不成看上主家姑娘了,四個姑娘之中只有八姑娘戴著面紗,其餘幾人倒是都沒有,也不知道他看上哪個了?
小夥計招呼客人的聲音打斷了青娘的打量,拍了一下額頭。
「沒事瞎琢磨啥呢?你一個做工的,還操起了主子的心,真是……」想到這自己又搖了搖頭,笑著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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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幾個進了自己的專屬包廂里,喝著最好的茶葉,吃著自己喜歡的點心,等著青姐將賬本送過來,說說笑笑的已經把樓下的小插曲給忘了個乾淨。
沒多久,青娘就把開業以來的賬目都拿過來了,也不多留,利落的下樓招呼客人去了。
青娘一走,辛淼兒就拿起賬本,當著幾人的面,小算盤打的那叫一個噼里啪啦。
辛寶兒就坐在她身旁,幫她翻頁的同時,自己也在心中計算起來,前世好歹也是學霸,算這麼點數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辛淼兒放下算盤,看了一眼身旁的八妹妹,眼神示意她再算一遍,辛寶兒笑著搖搖頭。
「你算的時候我都看了,沒問題,青娘記得很好。」
「你們倆也練練手。」辛淼兒點了點頭,隨即看向另外兩個妹妹說道。
雖然她只是庶女,但在辛家,孩子的嫡庶之分並不明顯,除了選擇夫婿時身份會差上一些,陪嫁少一些,在家時所接受的教育,日常的待遇都是一樣的。
四人之中她是最大的,那她就有教導妹妹們的義務,一段時間相處下來,她發現八妹妹雖然膽子小,但心思活絡細膩,做事有自己的一套原則,比自己要穩重老練的多,只是性子的原因,她不喜出頭,更像是幕後的軍師一樣,根本用不到她操心。
至於其他兩位妹妹,雖然敢想敢幹,但性子跳脫活潑,十妹妹還有文靜的時候,九妹妹那就是閒不住的主,不過還好能聽進去勸。
「我們就算了吧,七姐姐和八姐姐都算了,那肯定就沒錯,嘿嘿!」
果然小九就是小九,想幹的事跑在最前面,不想幹的事兒,該偷懶就偷懶,一點也不含糊。
「青娘那麼細心的人,自然不會出錯,這不是讓你們自己上手試試嗎,都快嫁人了,難不成嫁人後也當甩手掌柜,被人糊弄了都不知道。」辛淼兒再接再厲的勸道。
「七姐姐不知羞,動不動就說嫁人!」辛蝶兒躲在辛寶兒身後,打趣著自己的姐姐。
「好啊,你個小蝶兒,都敢編排姐姐了,看我不收拾你。」
辛淼兒說著就起身朝著辛蝶兒撲來,辛玲兒見有熱鬧立馬加入,一時間包廂內幾個姑娘又笑鬧成一團。
不過最後兩個妹妹還是沒逃過七姐姐的魔掌,被壓著一人算了一遍,才算了事。
姐妹幾個又說了會話,辛寶兒就帶人蘭草去了後廚,將自己新想到的食物做法教給廚娘。
從廚房出來,看看出來時間也夠久了,就打發蘭草上樓將幾人叫下來,自己則在櫃檯處跟青姐說著話。
櫃檯正對著門口,一陣風過,辛寶兒原本就有些鬆動的遮面巾就這麼被吹掉了一邊,辛寶兒背對著客人,以為不會有人看見,於是不慌不忙的又帶了回去。
原本之以為是調皮的風跟她開了一個小玩笑,沒想到的卻是帶給她一場巨大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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