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愣了下,旋即失笑:「我是你姐夫。」
嬴無名看了他一會兒,沒有再說話。
江凡道:「所有的戰略意義,我不想多說,你自己揣摩,憑你不會理解不到。」
嬴無名搖搖頭:「除了不想讓司空家得到,不想讓項臣徹底控制之外,其他現在還不懂。」
「已經看透不少,不急,慢慢來。」
「為什麼一定要是我?」
江凡緩緩道:「因為……你畢竟是個王者,不該困於淺水。」
嬴無名一呆:「……你不該說這話。」
江凡笑了:「這是事實,跟說不說無關。」
嬴無名沉默片刻:「打十二侗,難免要和司空家、和楚國發生衝突,以何為指導?」
江凡道:「就憑這大局觀,你就不愧是贏家人。至於該怎麼做,我只是提出一點,楚國,不宜,司空,隨意。然則局勢萬變,你如何經略,自己把握。」
「將在外,君命可有所不受?」
江凡笑了:「可,亦不可……」
嬴無名目光微動,似在沉思。
江凡道:「然則在你重歸大海之前,姐夫還想請你再同走一次南疆。」
嬴無名愣了下,旋即輕聲道:「算作道別?」
江凡沉默片刻,微微頷首。
嬴無名緩緩道:「最後一個問題,若日後碰上父皇,如何?」
江凡目光深沉:「你知道他會逃往南疆?」
嬴無名道:「只能如此,因母后。」
江凡沉默片刻:「看你自己,當做國事,還是家事。」
嬴無名道:「懂了。」
江凡神色有些複雜:「無名,你不恨我?」
嬴無名道:「我恨阿姐嗎?」
江凡望著他,久久不語。
嬴無名站起身向著江凡鄭重一禮:「不論如何,感謝你讓我脫離樊籠。這一拜,是姐夫……」
說罷,轉身而去,大氅烈烈,烏雲洶湧……
他走後許久,江凡才嘆口氣,喝了一口早就涼了的茶。
慢慢站起身,江凡目光幽深:「潛龍,歸海啊……然而……」
他神色變得複雜:「……無名,你到底還是少說了一個人……希望,那黑鐵面具,能讓你記得些什麼……」
——
江凡最後見了一個人,誰也想不到她會在這裡。
——林南燕。
「所以,小七又可以穿公子的衣服嘍,嘻嘻……」
江凡翻了個白眼:「什麼癖好。」
林南燕蹭過來:「我才不要穿那些破甲冑了,難受的緊,人家白嫩的皮膚都蹭破了呢,還是穿公子的衣服舒服嘛。」
江凡拍拍她的腦門:「行了,知道讓你隨軍出征百渠辛苦你啦,回頭補償,回頭補償。」
林南燕滿不在乎:「回去又能穿公子衣服,睡公子的床,這就好了嘛,誰稀罕補償。」
江凡:……
這丫頭,該怎麼辦呢?蒙田看起來是真喜歡她,然而襄王有情,神女無意啊。林南燕所有的心思都在自己身。
說句良心話,他也真不想把她嫁出去,但總覺得人家得有自己的生活吧,總跟著自己算咋回事,還給不了名分。
算了,鬧心,以後再說吧。
自然,不久之後,隨大軍班師回朝的,顯然是個假冒的江公子。
而江公子呢,此刻已經在趕往南嶺的路上。
秋日天高氣爽,崎嶇的山路上,一個老頭拎著青竹釣竿,一個布衣少年背著魚簍,說說笑笑,仿佛一對釣魚去的爺孫。
「您說,鄒老走也不說一聲,莫名其妙就離開了,我還沒來得及謝謝他老人家。」
漁翁道:「回去有的是時間。你這小子把人吊足了胃口,這位老夫子恐怕離不開凡人居嘍。」
江凡笑笑:「老人家一心求道,讓人欽佩。」
漁翁道:「鄒夫子創立陰陽五行說,百家位列一席,徒子徒孫雖然不多,卻個個都是傑出人物,尤其鄒夫子出身楚國,許多關係都在這邊,自然要去安頓一下。想來不久便可以見面。」
江凡愣了下:「您老是在提醒我?」
「提醒什麼?」
「出身楚國啊?楚國遲早要和大秦對上的。」
漁翁橫他一眼:「玩兒腦子的心都髒。說過,老夫子心中只有學說,在他眼裡,什麼都比不上大道,何況他曾言,都是華族,分裂何苦來由,少要看低人家的格局。」
江凡撓撓頭:「嘿嘿,也是,你說這兩年,我咋變得陰暗了呢。」
漁翁瞅瞅他:「雖說老夫還是喜歡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釣魚郎,但是人總要成長,這個大爭之世,你註定要舉足輕重,為黎民百姓計,這樣沒什麼不好,只要保持初心就行。」
江凡道:「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吧,人要是不長大多好……」
江凡嘰嘰咕咕道。
漁翁笑了:「每逢這個時候,才最像你當初的樣子。」
江凡道:「說起來,當時我無意中闖入白鷺洲,您老要把我丟出去,要不是我靈機一動做了半首詩,咱爺倆還沒緣分呢。」
「真的是偶然?」漁翁有點不爽的看著他:「如今老夫覺得你這混賬做什麼好像都不是無意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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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您想多了,世上本無事,庸……高人自擾之嘛。」
「你想說庸人?」
「當然不是,高人,只有高人,高人才能想到的多,才會煩惱,庸人沒有的。」江公子一本正經——自救。
漁翁輕哼一聲:「半首詩釣了老夫來,你才是天下第一漁夫!」
江凡認真道:「不能這麼說,魚餌不是詩,頂多算是打窩的,真正的餌,是大寶貝……」
「大寶貝?」
「扶搖大寶貝……」
「賊廝!受死!」
某人落荒而逃。
——
江凡這一趟從出來到現在,基本上是走了個大大的倒「S」形。
如今終於抵達他真正想要來的地方——南嶺。
對於江凡莫名其妙要來南嶺,漁夫並沒問,一路上一老一小釣釣魚,喝喝酒,優哉游哉。
漁夫有時候不由感嘆,這才是隱士該有的生活。
江凡對於他這麼快就忘了大白二白一群白這種無情無義的行為很是不齒。
漁夫卻不以為然,說,那群白鷺都有異獸血脈,活得差不了。
這倒是真的,據漁夫所說,尤其大白二白,個頭更大了,展開翅膀得有三丈左右,帶著一群崽子飛起來遮天蔽日的。
江凡沒來由就想起編隊轟炸機。
唯獨對於山海異獸江凡還有些疑問,為什麼大白二白只是有血統而已,並非真正的山海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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