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樓 第一章 中都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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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舊曆前31年夏,肅州金羊鎖斷。冬月,雷殛數日,星隕西南,鬼人寇肅州,天下鬼事四起……十一月甲子,哲宗崩,奉遺制即皇帝位於柩前。」——《晉史·烈宗紀》。

    「晉有禁魔司,擅以鬼制鬼,常擒鬼者入獄,過殺心、走律、問刑三法,終成鬼將,晉人驅鬼將為己用。」——《說鬼·肅州篇》

    「凡殺心之法有五:一曰《笞皮》,二曰《碾血》,三曰《撣筋》,四曰《劈骨》,五曰《磔心》。凡律一十有二章:一曰《斷生》,二曰《告靈》,三曰……。凡問刑之法六十有三……。經此一遭,鬼將即如馭者之臂膀,二者間心意相通無礙。」——《肅州帛書殘卷·鬼將》

    ……

    肅州城,地處大晉北方邊陲,接壤鬼國。

    與南國不同,這裡一年只有兩季,且冬夏都猛烈。

    今日正午剛過,肅州城便被突降的大雨遮了天。

    城南,雨瀑籠罩下,貫穿南北,闊近三丈余的青石主路兩旁,隔街相望的商鋪在雨中漸漸看不清彼此,角落裡層疊的青苔逐漸被雨水淹沒,有潮氣伴隨著水霧瀰漫,將午間的燥熱衝散。

    遠遠的,身著便服的黃庭沿著青石道一路向南,從雨中漫步而來,對街上那些行人們投來的怪異目光視若無睹。

    他喜歡清涼,卻不喜水,於是他讓隨行的小童舉起了大傘,行走間,寬大的傘面足以遮蔽二人。

    可在外人看來,竭力抬高手臂的小童,與手中的大傘就顯得過分不協,真不知小童那瘦弱的身子是如何頂住大傘的。

    在一路由鄙夷轉為忌憚的目光中,黃庭領著小童橫跨金街,來到蜻蜓坊外的金羊銅像前,站定身子莊重行禮。

    與大晉別處的城池不同,肅州城多了一條金街,以城南的金羊銅像為界,在高大的城牆內,築了一道無形牆壁,將內城牢牢裹住,與城牆一起,寫出一個巨大的「回」字。

    嚴格來講,小圈內才是真正的肅州城,而金街以外,一直到城牆邊的建築群,被統稱作蜻蜓坊。

    金街隔絕蜻蜓坊,蜻蜓坊便和城牆一起,包圍了整片內城。

    一隊守街軍士冒雨從蜻蜓坊地界迎了上來,為首的帶刀男子彎腰接過小童遞出的青木令牌。

    傘下,黃庭回首望向內城,看著避開他視線的雨中行人,漫不經心喃喃著:

    「咫尺雲邊攬玉蓮,半霄碧潭饋人間……如此美景,今日若在後殿飲酒未出,定會錯過……」

    吟了半句,黃庭頗為自得的點點頭,這麼一來,更像古人了。

    待小童收回了鐫刻「禁魔殺心」四字的令牌後,黃庭迴轉心思,微一頷首,從守街軍士旁走過,踏上蜻蜓坊獨有的黃石路。

    帶刀男子揮退手下軍士,緊走幾步,綴在大傘後,落了一個身位。

    見他這般舉動,黃庭二人腳步不停,有清稚嗓音從傘下飄出:

    「雲騫,今日有事?」

    被稱作雲騫的男子湊前半步低聲通報:

    「黃師,一刻鐘前,卑職巡街的時候,發現周家鋪子關了門,另外,卑職還看到一匹黑風拴在幽止巷口……」

    大傘頓了一下,如柱水線淅瀝瀝淋在雲騫身前,濺上了他的灰面短靴。

    「杜雲騫,你看清楚了?是黑風?」

    舉傘的小童眉梢一挑,轉頭抬眼盯住杜雲騫,原本清稚的嗓音透出一股寒意。

    沉下腰,垂首避過小童冷森森的眸光,杜雲騫越發低聲,小意殷聲道:

    「回稟黃師,卑職看得清楚,確是黑風。」

    身為禁魔司殺心殿的禁魔都尉,凡是城南所涉及的鬼事,皆統歸黃庭管轄,他今日到此正是為了一樁鬼事,去的也是周家鋪子。

    周家的鋪子關門不要緊,可關鍵在於周家鋪子正開在幽止巷,而黑風馬,那是殺心殿葉殿主的坐騎。

    如今自己還沒來,頂頭上司卻已到了,這意味著什麼,黃庭再清楚不過。

    聞言,黃庭嘴角一抽,目光鷹一般射向蜻蜓坊,隱晦點了頭,腳下的步伐快起來,邊走邊低低喚著:

    「小然!」

    小童會意,迅速收起大傘拋給杜雲騫,跟在黃庭身後,大步向坊內奔去。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雨中,杜雲騫握住傘柄,將大傘豎起,丟給湊過來的軍士,一條與大傘一起接住的小黃魚,早靈活滑進了他的袖裡。

    冰冷的金塊隔著內襯貼上小臂,杜雲騫打了個寒顫,這是他從黃庭處收到的第六條小黃魚。

    杜雲騫驅散心中忐忑,掂了掂袖中的分量,心情愉悅不少,感受到周圍窺來的目光,沒好氣的吆喝一聲:

    「咳!你們都看見了,不到半個時辰,禁魔司的人就來了好幾位,今日這坊裡面定然有事,你們一個個的,都給老子瞪大眼睛,挨過今日,辦好了差事,晚上就帶你們去西城偎暖炕!」

    「杜頭威武……」

    「但願今日鬼坊無事……」

    「想那些幹嘛,真有鬼事不還有禁魔司的人頂住,倒是咱們,淋了半天雨,晚上可得……」

    「……」

    雨中的金羊像前,幾十名軍士一陣騷動,關注點各不相同。

    蜻蜓坊中,黃庭帶著小童淋著雨,踩過地上的黃石,在兩側屋牆擠出的巷道里,埋頭疾行而過。

    不同於內城平坦的青石路面,這裡的地面高低不平,鋪就的是一種黃色大石,晴天干黃,在雨後,表面則一片滑膩泛著油光,故而此地又被沒進來過的內城人們稱作黃石坊。

    而到了禁魔司眾人以及官面人的口中,又是另一個稱呼——鬼坊。

    相比內城,蜻蜓坊本就是夾在金街與城牆之間的狹長地帶,是內城剩下的邊角料拼湊而成,再加上城牆下又要空出十丈遠的禁地,於是坊內的街巷就被樓高牆厚的建築充斥,大部分屋舍都是往高了建,充分利用了空間的同時,遮蔽的巷道里極為昏暗,不僅光線不好,路面也格外狹窄,僅容四、五人並肩。

    在此基礎上,巷道中還堆積了不少雜物,以及兩旁攤販用來遮蔽雨水的篷子和其間穿梭的坊民們,一般人想要在裡面迅速通過並不容易。

    輕鬆避過巷子裡那些遮頭蔽臉的坊民,黃庭一反先前松懶的模樣,每每能在眼見避不開的情況下閃身掠過,或是一眨眼便將那些狹窄的縫隙拋於身後,在巷中穿行的速度反而愈發快了起來。

    而他身後的小童在行走間,速度竟也不慢,不同於黃庭的身法,小童的身形更加飄忽不定,甚至有些時候還直直撞向躲閃不及的坊民,緊接著在昏暗的陰影里消失,一眨眼的功夫後,卻又再度現身。

    二人就這麼一前一後,以極快的速度往幽止巷趕去。

    絲絲竊語隨著二人的離開,開始在坊中響起:

    「聽說周家鐵鋪也想效仿文家,在院子裡挖了地窖,也不知成了沒有。」

    「成不成的不好說,總之結果還不是一樣。」

    「是啊,近十年裡,能走出去的也不過一個文家小哥了。」

    「有什麼不好說的,要我看,周家就是昏了頭,也不想想人文家憑什麼,他一個世代沒出過坊的人家,總共就三口人,拿什麼跟文家比?」

    ……

    幽止巷口,黃庭緩下腳步,瞥了一眼跟在身後的小童,拍了拍拴在路邊的黑風脖子,向周家鐵鋪行去。

    「你守在外面。」

    小童依言立在門邊,再也不動。

    推開虛掩的店門,黃庭穿過昏暗的前廳,走進後院,來不及細瞧,便朝著雨中佇立的兩人行禮:

    「殿主。」

    與小童手中相同式樣的大傘下,殺心殿殿主葉真看著浸滿雨水的地窖口,漫不經心恩了一聲。

    「查清了沒有?他們是從何處聚來的鬼氣?」

    暗處的鍛鐵爐子旁,身著官袍的勘武校尉凌奎走了出來。

    原來如此,眼見凌奎到場,之前還在疑惑為何驚動上官的黃庭,頓時有了不詳的預感。

    身為禁魔司主掌刑獄的主官,除非獄空,否則凌奎一般不會出現在現場,而今到此……

    還有上官身邊那位身著錦衣的刀臉男,雖然看著臉生,但他能與葉真同立,想來身份必然不俗。

    「可是周家小子那裡出了變故?」

    黃庭眼中眸光微閃,蹙起眉頭轉向凌奎,不答反問。

    話音剛落,不遠處的葉真瞥了一眼黃庭,轉身與刀臉男一起走向前廳。

    留下的凌奎面對黃庭頗顯無理的態度,神色間並無不虞,耐心給他解釋:

    「今日午間,周家子死在獄中。」

    「這麼快?是哪一步?」

    「撣筋。」

    「嘶!不可能!文然說了,那小子身上的鬼氣極重,怎會耐不住區區撣筋之苦?」

    「……」

    見凌奎不語,而是將視線投向了前廳,黃庭回過神來,以目光無聲詢問。

    片刻後,凌奎搖搖頭,嘴角不知何時開始,蘊了絲蔑笑,拍了拍黃庭的肩膀,領著他跟去前廳。

    黑暗裡,葉真和刀臉男早已落座,對今天這一出,完全摸不著頭腦的黃庭關上房門,隨著凌奎尋了地方坐下。

    身上貼著濕漉漉的衣衫,心思急轉的黃庭還在猜測刀臉男的身份,揣度今日的狀況,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散坐在黑暗裡的其他三人,同樣不言不語,鐵器鋪子裡就此沉寂下去。

    良久,一聲嘆息傳出。

    「凌校尉,咱們禁魔司可曾有過這樣早死的鬼物?」

    葉真等了半晌,不見有人開口,當下強壓了心頭鬱氣,悶悶問道。

    「不曾。」


    「歷來進了禁魔司的鬼物,即便是最不堪的,一般都能挨過十二律,要死也是死在六十三問之一,據司內案籍記載,上一個死於十二律的,還早在太祖年間,死於撣筋之法的,從未有過。」

    說到這裡,凌奎話鋒一轉,朝著悶聲不語的黃庭。

    「老黃,你仔細想想,確定是在周家子吃完才擒下的?會不會早了些?」

    黃庭醒過神來,覷了一眼暗處一反常態,今日話語頗多的凌奎,眉頭更加深鎖,搖了搖頭,緊聲道:

    「不可能,當日我與文然接報,第一時間趕來的時候,周家小子正在吞噬陰魂,記得那時就連金羊鎖都接連示警,目標直指此間。」

    「我見其雖擅自煉鬼,步驟卻無錯處,就在一旁守了整整半刻,直到金羊鎖將要按捺不住的最後關頭,周家子徹底吞噬完畢,又有文然確定了此間再無多餘鬼氣,這才出手擒拿。」

    「隨後半分都不敢耽擱,將其送去了司內,當時各殿的一眾鬼師也都查驗過,周家子身上鬼氣之盛,堪比十年前的那些……」

    就在這時,一聲夾雜金鐵廝磨般的干啞嗓音響起,打斷黃庭越發高亢的聲音:

    「黃庭!我問,你答。」

    被話語中混著的陰冷所激,黃庭當即頓息噤聲冷靜下來,察覺到自家上官並未阻攔,黃庭也就半點不提前幾日呈上的案籍里,對整件事情的經過早有細述之事。

    「當日如何接報?」

    「巡街軍頭杜雲騫以飛箭、鬼焰傳報……」

    「傳杜雲騫!」

    聽了對方話語中那股不容置喙的語氣,黃庭按捺住心中的不快,對於今日上官反常的態度有了些琢磨後,衝著門外吩咐:

    「小然,傳杜雲騫!」

    門外文然聽到裡面黃庭的低喝聲,踏出屋檐,抽出袖中一支木筒,直直衝天拉響。

    「呵呵……」

    幽暗的鐵鋪里,響起刀臉男的輕笑聲。

    「咳,老黃啊。」

    刀臉男笑聲還在迴蕩,緊接著凌奎就對著黃庭的方向開了口。

    黑暗中衣衫滑動的窣窣聲響起,聽聲音像是側身面向刀臉男拱了拱手:

    「岑大人此行奉了『諭令』,專從中都千里迢迢來我肅州,一是宣聖恩以福下民,二是為『立祠』之事,三來……」

    黃庭清楚聽到,諭令和立祠加重了些語氣。

    一直不曾多言的葉真截話:

    「三來,待廟堂建起,岑神君便會再加印綬,坐鎮于謹凜神祠中,保我肅州軍民不受鬼事所侵。」

    「是啊,老黃。」

    凌奎的聲調有了輕微的顫動,彼此間相熟的葉、黃二人都知道,他在習慣性撫著下巴,一般這個時候,禁魔司中敢近前去的人,一隻手都數的過來,於是黃庭習慣性挺直了身子。

    「你是統管城南一應鬼事的禁魔都尉,屆時神祠將離金羊鎖不遠,你定要好生配合神君才是。」

    黃庭很快從二人的話語中捕捉到了幾個關鍵,當即起身向岑謹行禮。

    岑謹早被三人來來回回的作為和言語挑起了一絲怒火,早知如此,應該請上一道正式的諭旨,最不濟也該多帶些文書信件,邊疆畢竟與中都不同。

    目光在畢恭畢敬,依舊折身而立的黃庭身上掃過,岑謹最終還是壓下心火,隨意揮了揮手。

    黑暗中,一邊的葉真嘴角含笑,語氣不變,開口說道:「坐吧!」

    「是!」

    岑謹注視著黃庭再次坐下,莫名的,又是一股心火湧出。

    ……

    很快,渾身濕漉的杜雲騫躬身立在門前,一眾隨行而來的軍士則靜立在遠處的巷口雨中。

    文然推開店門,側身避到一旁,岑謹的聲音自門洞中傳出:

    「可是杜雲騫?當日鬼事,細細講來。」

    「回稟大人,卑職南城巡視杜雲騫。」

    杜雲騫老實應答,與此同時,如石塑一般,杵在門口的文然,嘴巴一開一合間,形狀與垂首而立的杜雲騫一模一樣,只是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四天前的辰時三刻,卑職在巡街時接坊民報,幽止巷的周家鐵鋪沒有開門,於是便帶人前來查看,可還未接近此地,就聽傳,金羊鎖發出了警示,按照肅州律制,凡是金羊鎖示警之事,非禁魔司人不得查辦,於是卑職當即著人發了飛箭和鬼焰,通知黃師,卑職則帶人封鎖了此間,將幽止巷的坊民篩出,一一著人探問、記載。」

    「未及巳時,黃師就趕了過來。」

    「期間可曾有人進入店裡?」

    「不曾有人。」

    「在此之前,周家可有異情上報?」

    「有過,事後曾有坊民傳言,周家小子從前一日開始就未曾露面。」

    「慢!」

    黃庭霍然起身,大步行至屋外,殺氣騰騰的盯住杜雲騫,神色冷峻,一字一句道:

    「之前為何不說?」

    「啊?黃師,我記得和你講過的啊!」

    杜雲騫一臉無辜。

    「黃庭!回來!」

    門洞裡,葉真沉下臉來,大聲呵斥。

    「可……」

    黃庭憤然,雙眼一瞬不移,緊緊盯住突然裝瘋賣傻的杜雲騫,而杜雲騫則是一副驚惶模樣,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咳!」

    隨著門洞裡傳出凌奎的一聲輕咳,原本還一臉殺氣的黃庭突然一笑,滿臉的冰霜瞬息崩解,轉身走回了鋪子裡。

    這番作為,倒是將杜雲騫搞糊塗了。

    待黃庭坐下,屋內沉寂片刻後,岑謹的聲音繼續響起。

    半個時辰後,問詢結束,全程除去杜雲騫莫名其妙的行為外,一切正常。

    黃庭幾乎是照著案籍上的內容複述了一遍,結束後,心中頗有種演戲的滑稽感。

    「行了,小然,你送他離開。」

    杜雲騫像是沒聽到黃庭的話,只是牢牢立住不動,目光更是直視文然,再沒了之前恭敬的模樣。

    文然緩步走來,抬手在杜雲騫身上輕拍,邁步往巷外走去。

    「唔……」

    瞬間失去控制,瞪圓雙眼的杜雲騫跟在身後,若行屍走肉一般,慢慢離開了幽止巷。

    離了鐵器鋪的視線,文然拋出一條黃魚,杜雲騫接過,收入袖中,恢復了常態,對著文然微一點頭。

    周圍的軍士們聚攏過來,一言不發跟在他身後,向遠處走去,文然則折身返回鐵器鋪門口。

    對於外間發生的事情,屋內幾人毫無所覺。

    岑謹嘿嘿一笑,掩下心中不虞,反而饒有興致的掃過屋內三人,連帶著瞟了一眼重新杵在門外的文然。

    葉真依舊穩穩坐住不動,凌奎更是眼觀鼻,鼻觀心,默然不語,黃庭自從進屋後,除了偶爾回答問題外,連頭都不抬,聲息全無似泥雕,門口的文然本就是死人一個,更是連呼吸都沒。

    審視過,岑謹最後一次開口:

    「那就清楚了,先是周家妄圖送兒子出蜻蜓坊,於是以身飼鬼,二人被周子所噬,巡街軍士接報後,禁魔都尉黃庭押解周子歸案入審,卻不想周家沒這個命,周子夭折獄中,未能終成鬼將,只能說這周家時運不濟了……」

    說到這裡,岑謹聲音低沉下去。

    「這麼一來,肅州今年的鬼將又會是空,長此以往,可如何是好啊。」

    話鋒一轉,岑謹口中喃喃,聲音低到幾不可聞:

    「莫非真要開了金羊鎖不成?」

    此言一出,鋪子裡靜了一靜。

    葉真突然站起身來,先是看著岑謹愕然,隨即迅速展顏:

    「岑大人,這種玩笑可是開不得啊……」

    岑謹臉上如同開了花的染缸,瞬間布滿笑容,像是真的開了玩笑一般,只是眼中並無一絲笑意,目光依次掠過三人。

    對面的凌奎眼中更是滲過一抹戾光,垂眉掩去後緊接著起身,哈哈一笑:

    「不錯,不知岑大人準備何時稟奏中都,屆時我定與葉大人一起署名。」

    見岑謹只是笑著擺手,不搭話,凌奎索性移開話題,一拍手,雙掌交錯著摩挲掌心,笑吟吟道:

    「要不今日就到此罷,此案的關鍵還是要查清楚鬼氣之源,葉大人、岑大人,這些事情就交由老黃去做吧,你我三人接著去看神祠選址可好?」

    「恩」葉真同樣一臉笑模樣,轉過身來,面向黃庭交代:「老黃啊,再給你三天時間,三日後,必須查清楚,否則,你知道後果!」

    「屬下明白。」

    說完,三人一齊看向岑謹。

    岑謹也不耽擱,點了點頭站起身來,率先向外面走去。

    他想過禁魔司的人會拒絕,卻實在沒想到這肅州禁魔司的人這麼不給面子,明目張胆的把他當空氣、當傻子……

    看著岑謹一步更重一步的走出鐵器鋪,葉真與凌奎相視苦笑。

    攔下凌奎,示意二人一同留下,葉真獨自跟了出去。測試廣告2



第一章 中都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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