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
龍騰號航行在海面上,周圍是一望無際的碧波磷光。這艘船就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未曾向前寸進半點。
這其實是一種錯覺,龍騰號一直在前進,而且速度很快,勻速在十二節左右。只是大海太廣闊了,到處都是海水,不管航行到哪裡,都是同一個樣子,除非靠近陸地,方能看到不同的景色。
今天是個晴天,天空一片湛藍,藍色的天空與藍色的海洋連接在一起,在視線盡頭形成一條細線。
「該死的,我已經忙了幾個小時了,誰能來替我忙活一下?」貝雷戈站在右舷處,手中繫著粗糙的繩索,嘴裡抱怨道。
可惜沒人應答,安瑞正忙著掌舵,分不開身。莎菲正在塗抹防曬油,根本懶得搭理貝雷戈。山姆正在廚房忙活,為大家做午餐。至於剛來不久的小女孩艾米就更加指望不上了。
到頭來,那些雜務還是得由貝雷戈來完成,他無奈的搖搖頭,繼續跟手中的繩索較勁,在手心上摩擦出道道紅印。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他們人手少,只有這區區五個人。船上所有的工作,都得壓在他們五個人的肩上,每個人都不輕鬆。
要是僅憑他們幾個人把船開到星月島,一路上一定會非常辛苦,非得累趴下不可。
好在安瑞心中已經有了計較,準備中途在一座島嶼上停靠一下,拉點人手到船上,讓這些人幫忙幹活。
「貝雷戈,放心吧。過不了幾天你就會解脫了。」安瑞嘴角微翹,笑眯眯道。
……
又是數日過去。
龍騰號終於航行到了安瑞所想的那處島嶼,這座島是一座面積窄小的荒島,要是不知道確切位置的話,很難找到這裡。
這座島名為黑斑島,之所以叫這麼個有點奇怪的名字,自然是有原因的。
此時天已經黑了,夜空之上,星光璀璨,閃耀著點點光芒。
龍騰號周圍點著或大或小的舷燈,將船身以及周圍給照亮了,在夜中頗為顯眼。
船艙內,安瑞等人圍坐在一起,正在商討一件事情。
「這座島就是我前幾天跟你們說的黑斑島,島上住著一名詛咒巫師,他用詛咒魔法操控著一大群人為他效力,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呆了足足五年。我要把這個詛咒巫師殺了,救下那些被他操控的人,讓這些人上我們的船,幫我們的忙。這樣一來,我們船上的人手就多了。」安瑞侃侃而談道。在他背後頭頂上方,吊著一盞玻璃燈,昏黃的燈光,將他的身形裁剪成為一個剪影,印在了桌子上。
「我們都不認識那個詛咒巫師,直接殺了他,有點不太好吧?」山姆心地善良,嘀嘀咕咕道。
「他把那麼多人強行抓到島上,奴役這些人,讓這些人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我殺他有什麼不對?山姆,你應該多為那些受害者考慮,而不是為那個詛咒巫師考慮。」
「好吧……」山姆沒話說了。
「那些被詛咒巫師掌控著的人可靠嗎?小心引狼入室。」這次提出疑議的是貝雷戈。
「放心吧。那些人沒什麼本事,在被抓上島之前,都是一些普通的海員跟水手,可以放心帶上船。」安瑞信心滿滿道。
「那個詛咒巫師好對付嗎?」
「不太好對付,但應該難不倒我們幾個。」
「這座島上的事情,也是你靠做夢了解到的嗎?」莎菲在旁插話道。
「是的。」安瑞苦笑一下,點點頭道。
「這還真是個不錯的本事。」莎菲聳了聳纖瘦的肩膀。
「好了,還有什麼異議嗎?要是沒有的話,我們就出發吧。我們的動作得快一點,最好來個速戰速決。」安瑞環視著眾人,問道。
「有。」艾米怯生生的舉起了白嫩嫩的小手,「這個島上有沒有什麼好吃的?」
「應該有的,出海前我會運一些到船上,留著我們航行途中吃。」安瑞失笑道。
這下眾人再也沒有了異議,開始正式實施殺人以及救人計劃。
安瑞將人手一分為二,帶著莎菲以及山姆兩人上了島,將貝雷戈以及艾米留在了島上。
龍騰號不管到了什麼時候,船上都得留人,總不能傾巢出動。那名詛咒巫師實力強悍,打起來之後,貝雷戈幫不上大忙,還不如留下來照看龍騰號。至於艾米,她雖說實力不俗,可畢竟只是個孩子,總不能帶著她去殺人。
安瑞三人借著夜色的掩蓋上了島,向著島內悄然進發。這裡是島嶼的東南面,而詛咒巫師的住處位於西北面,兩地相距較遠。正因為這樣,他們方才會選擇這裡靠岸,否則容易打草驚蛇。
這三人的腳程都很快,一路彎著腰摸黑前進,數十分鐘之後,便抵達了目的地。
一個修建在山谷中的宅院出現在了眾人眼底。
宅院猶如一座小城堡,占地面積很大,主體為木質結構,其中最大的一座建築物有三層樓高。院內有著燈火閃耀,不過不是很多,大多數的房屋都陷入在黑暗之中。
「我們的目標就是那棟木樓的頂層,那名詛咒巫師就住在裡面。」安瑞停下腳步,伸手指了指那燈光閃耀的木樓頂層。
黑暗中,三對眼睛浮現出不同的眼神。
……
同一時間,那棟木樓頂層的一間臥室內。
屋內一共有四個人。
最為顯眼的是一名黑袍男子,他坐在一把木椅子上,品飲著一杯咖啡。他身穿的袍子上有著一個兜帽,帽檐壓得很低,遮住了他大半的臉孔,僅有下巴露了出來。那裸*露著的肌膚十分奇怪,呈現出一種灰白色彩,還長著一些大小不一的尖牙。這些尖牙就好像一根根獸牙,十分尖銳。
正常人的臉上,顯然是不會長出牙齒的。
在黑袍人對面,站著三個人,其中有老有少,還有個中年女人。三人垂首而立,顯得畢恭畢敬。
這三人同樣有些奇怪,不像是正常人。他們的臉上有著許多個發霉狀的黑色斑點,就好像植物發霉後長出來的黴菌。
無論是那黑袍人還是這三個人,身上全都透著一股子詭異。
「你先說吧。」黑袍人搖晃著手中的咖啡杯,指了指三人之中的一名小伙子,聲音沙啞粗糙,握著咖啡杯的手掌帶著多枚戒指。
「貝姆大人,您想聽什麼?」小伙子顫聲問道。面前這位神秘莫測的大人脾氣古怪,卻又總喜歡找人聊天。今天晚上,他們三個人倒霉被抽中了,來這裡擔當陪聊。這可不是一份好差事,要是說錯話,可是會受罰的。
「就隨便說點故事好了,我今晚想聽故事。」被稱之為貝姆的黑袍人想了想後,決定道。
「故事……」小伙子咽了口唾沫,開始搜腸刮肚,可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什麼好故事。
「給你十秒鐘時間,如果再吞吞吐吐,講不出故事,我就將你身上的『黑斑詛咒』擴大十倍。」貝姆抿了口咖啡,不耐煩道。
「求你手下留情,我馬上就給你講故事!」小伙子嚇得臉色劇變,面無人色,情急之下,總算是想到了一段可以算作故事的人生經歷,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小伙子講的是個愛情故事。在他年僅十七歲的時候,與一名同齡的放羊女相愛了,兩人墜入愛河,還在一處山坡上偷嘗了**。他很想娶放羊女為妻,可惜他家裡太窮,房子還破破爛爛的,放羊女的父母根本不同意這門婚事。
一氣之下,小伙子與放羊女乾脆私奔出走,帶著一些錢,離開了家鄉。兩人本想在一個新的城市展開新的生活,可惜現實太殘酷了,兩人身上的錢很快就花光了,而小伙子又找不到什麼賺錢的工作。兩人的生活很快陷入了困境,最後不得不回到了家鄉。
回來後沒多久,放羊女與另一名農場主的兒子結了婚。當天晚上,小伙子喝得酩酊大醉。
後來小伙子出海當了水手,再也沒能得到有關那名放羊女的任何消息。
「愛情麼……這可真是個奢侈的東西。」黑袍人抬起手,輕輕摸了摸臉上長著的尖刺,「跟我描述一下,與另一個人相愛是什麼感覺,我很好奇。」
「這種感覺很難描述,有點像是摻和了苦水的蜜糖。當她答應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感覺很高興,心裡簡直樂開了花。熱戀期間,我每天都想跟她在一起,一旦分開,就會想她想得發狂。我們剛分開的時候,我的心裡痛苦極了,就好像一把匕首插在了心口上。」小伙子描述道。
「也就是說,愛情不止一種感覺。」
「是的,愛情的不同階段,有著不同的感覺,有些感覺實在是難以用語言描述出來。」
「不同的階段,不同的感覺,這簡直比魔法還要神奇。」貝姆沙啞道。
「是很神奇,只可惜我最後沒能跟她在一起。」小伙子嘆了口氣。
「但你至少體驗過了,品嘗到了其中的苦甜,真是教人羨慕。」
「其實……也沒什麼好羨慕的。」
「你知道我怎麼對待讓我感覺羨慕的人嗎?」
「貝姆大人,我無意冒犯您,我只是在給你講故事……」小伙子的額頭冒出了冷汗,隱隱覺得有點不妙。
「告訴你,我會折磨那些讓我感覺羨慕的人,讓他們比我痛苦萬倍!」貝姆忽然翻臉,伸出手掌,對著小伙子隔空揮動,一道黑色的光芒從他手中飛掠而出,打在了小伙子的身上。
小伙子面露痛苦之色,慘叫了一聲,身上那些發霉狀的黑色斑點瞬間擴大數倍。
周圍兩人看著這一幕,卻沒敢上前幫忙,仍舊站在原地。
「好了,接下來該你講故事了,希望你講的故事不會惹我生氣。」貝姆隨手一指,指向了第二個人。
就在這時候,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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