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四月份,嚴峰柴家裡的家具都打好了。
在陳楚楚要求的五大件基礎上,加了一對樟木箱子,一大一小兩個木盆,還有一個臉盆架,一個子孫桶。
這些是標配,女兒出嫁,父母再窮,這幾樣東西都必須給。
嚴如回去要嫁妝,嚴峰柴就答應給樟木箱子和兩木盆,村裡的規矩,他能滿足儘量滿足。
家具是傅浩喆開車帶人去搬的,怕路上有啥閃失,嚴峰柴跟著車一起過來。
按照農村習俗,家具本來要在結婚當天從女方家抬到男方,這叫抬嫁妝。顯女方父母嫁女兒體面,可陳楚楚不從娘家出嫁,也就沒這一環節。
家具打好就送來,擺進新房。
蘭桂花還給她準備了兩床被子,用綢緞被面包著,看上去很喜慶。臉盆,毛巾,枕頭,枕套,枕巾,梳子,搪瓷牙杯,牙刷什麼的也都準備了。
瞧著原本空空如也的屋子,家具一來,擺得滿滿當當,還有爸媽給準備的東西,她心裡很感動。
這些東西本來她要去買的,只是還沒來得及,沒想到有人給她準備。
「爸!回去替我謝謝媽!」
嚴峰柴:「你這孩子,你結婚,爸媽給你準備東西不是應該的嘛!一家人,謝什麼謝。你每個月給家裡二十塊,解決了嚴輝嚴軍讀書的負擔,我和你媽算是狠狠地鬆了口氣。
農村真沒什麼進項,讀書費用不低,我們其實供得非常吃力。要說謝,爸媽和弟弟們都得謝謝你。」
陳楚楚笑著偷偷告訴嚴峰柴:「我只出了十塊,那十塊是我爸媽給的。」
「這樣啊!」嚴峰柴吃驚,「那我得準備點東西,好好謝謝你爸媽。他們這麼幫我們,太感謝了。」
「不用拿什麼,家裡有啥就給點啥,沒有就算了。」
陳楚楚也不跟嚴峰柴客氣,想到什麼說什麼,仿佛她不曾離開他們二十多年一樣隨意。
嚴峰柴跟陳楚楚相處起來,也沒有鄉下人見城裡人的壓迫感。
「我爸媽不想讓你們知道,爸!見了他們可別說漏嘴。」
聽了女兒的話,嚴峰柴更是心驚,陳家夫妻倆這是怕他們尷尬,做了好事也不說。不愧是醫生,救死扶傷慣了,看見他家困難,就想伸手幫一把。
嚴如躲在一個角落裡看著大卡車停在陳楚楚家的院門口,嶄新的家具一樣一樣被卸下來,擺在外頭。
大衣柜上的穿衣鏡特別亮,照著旁邊五斗柜上的紅油漆,燦爛奪目。
這麼多好東西全是陳楚楚的,當初她想要,家裡死活不給。
好在也沒給,她的婚事被劉小風和劉小雨攪和沒了。要真給了她家具,又結不了婚,那才可笑。
她來是想找個機會跟嚴峰柴好好談談,她想跟嚴家修復關係,好給自己掙個好名聲。
怎麼說她都是嚴家的養女,跟陳楚楚再不對付,在外人看來,那也是姐妹。
傅浩喆是京都人,憑他的能力和關係,會一直往上升,她想抱緊他的大腿。只要跟嚴家搞好關係,說不定有一天能將傅浩喆抓在手裡。
到那時再跟嚴家徹底翻臉也無所謂,反正她想要的都得到了,誰還在乎什麼嚴家不嚴家,權宜之計而已。
跟她一樣想法的還有嚴小敏,自上次娘家回來,劉似錦就開始跟她進入了冷戰模式。不管家裡出啥事,他都不聞不問。
就連兒子也不讓她管了,每天都他自己管著。
好幾次想利用兒子跟劉似錦搭上話,都被他那要吃人的眼神嚇得不敢動。
這樣下去不行,萬一他一輩子都這麼對她,那這日子過著還有什麼意思?聽說哥哥來送家具,她趕緊過來。
「哥!」
看見嚴峰柴正跟陳楚楚說話,嚴小敏跑來打斷,陳楚楚也不理她,就當沒看見,去屋裡整理剛擺進去的東西。
嚴峰柴轉頭問嚴小敏:「找我啥事?」
「哥!你看你女兒,一點禮貌都沒有,怎麼說我都是她姑姑,放下身段來她家裡,連個招呼都不打,也不知道她爸媽是怎麼教育她的。」
嚴小敏的抱怨讓嚴峰柴臉色不悅:「你到底是來找我的,還是來找麻煩的?楚楚為什麼不理你,自己心裡沒點數?
她說了不認你,就別舔著臉來。以後住一個家屬院,你也別仗著自己是什麼長輩欺負她。」
「我哪兒敢?」嚴小敏紅了眼眶,「我現在就一個出氣筒,誰都能拿我撒氣。哥!你去我家裡坐坐吧!我心裡難受,想找你說說話。」
嚴峰柴搖頭拒絕:「我不去,你家裡門檻高,我進不了。」
「哥!你還是不是我哥?我求你去我家裡行不?」嚴小敏雖然嘴上說著求人的話,語氣里依然高高在上,一副瞧不起人的頤指氣使。
「我不去。我就在這裡待會兒,浩喆說了,他開車送我回去。」嚴峰柴朝嚴小敏揮手,「你回去吧!以後別來。你不是不喜歡跟我們鄉下人打交道嗎?趕緊走。」
嚴小敏這回真哭了,沒有出聲,抹著眼淚:「哥!你非得這麼挖苦我嗎?以前我年輕不懂事行了吧?你去我家裡坐坐,我做飯給你吃,老劉在家呢,你們剛好喝一杯。」
嚴峰柴依然搖頭:「不行,我不會喝酒。我沒空去你家,我也不想打擾你。」
「算我求你行不?你幫幫我,去我家裡坐坐,我求求你了。」嚴小敏咬牙切齒地說道。
也就現在,她被劉似錦的冷戰逼得沒辦法,才來求嚴峰柴。
若是放在以前,看見他出現,她趕緊退避三舍,連話都不會跟她說一句,生怕人知道這是她那個鄉下來的哥。
「小敏!你不用求我,我不會去你家的。」嚴峰柴拉著嚴小敏走到一個沒什麼人的地方,「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嚴小敏甩開嚴峰柴的手,嫌棄地放在身上擦了擦,「還不是你們小肚雞腸,計較我以前不理你們的事。那會兒我剛來家屬院,人人都想看我的笑話。
老劉家是城裡的,娶了我這麼個農村姑娘,人人都覺得我們兩個過不到一起去。為了爭口氣,我不讓你們來,不想被人瞧不起,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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