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看去,是二表哥梁平懷,他手裡還提著一隻雞,也不知道從哪來的。
「二表哥,你這也是來看大舅媽的?」崔雪指了指他手上的那隻雞。
梁平懷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你知道還有說出來。」
說著就走到了她面前,崔雪想了想,湊過去,小聲問道:「大舅媽為什麼要喝藥自殺啊?難道就因為我們那天跟她吵架?」
「聽說是那天晚上她跟大伯吵得厲害,然後大伯說了要離婚還動手了,大伯母氣不過就喝藥了。」梁平懷也小聲的跟她說著自己知道的。
「對了,大表哥的那個對象,怕是要吹了,你等會兒進去別提這事啊,不然大伯母要炸了。」
「啊?」崔雪愣了一下,又覺得不意外。
就說大舅家鬧的這些事,傳出去,哪個好人家的姑娘願意進這狼窩啊?
「我知道了。」崔雪想了想,點點頭,打算等會兒大舅媽要是太過分她忍忍好了。
兩人一塊進了門,吵鬧聲更加清晰,仔細一聽,發現是大舅媽在瘋狂的咒罵大舅。
而大舅坐在院子裡抽菸,一時間崔雪還覺得蠻尷尬的。
「大舅,我來看看舅媽。」崔雪走上前去,開口了她大舅才注意到他們來了。
「是小雪啊,還有平懷。」大舅臉上勉強勾出一抹笑來。
崔雪看了一眼吵鬧的屋子,有些猶豫要不要進去跟大舅媽說兩句,也不知道聽到她道歉,她心情會不會好點,不這麼罵人了。
「去看看你外公外婆吧,這兒吵吵嚷嚷的,他們這幾天睡不好,你來他們應該高興的。」大舅深吸一口煙,沒等她說話,就先開口了。
看他這態度還挺好的,崔雪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不過既然這麼說了,她肯定是願意去看外公外婆的。
「我媽讓我給大舅媽帶了點東西,那天我們都太激動了,說話不好聽,讓舅媽傷心了,我媽讓我來跟舅媽說聲對不起。」
聽到崔雪的話,大舅手裡的動作一頓,雙眼有些出神。
崔雪分明看到了他突然紅了的雙眼,卻當做什麼都沒看見,把東西放在他手邊,就去了偏屋。
進了屋子,裡邊的氛圍並不好,外公外婆都滿面愁容的坐在椅子上。
看到崔雪來後,他們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後便是開心。
說了自己的來意後,外婆嘆了一口氣。
「跟你們沒關係,你們走了之後他們就吵了起來,把以前那些陳年舊事翻了出來,加上你兩個表姐自從出嫁後到現在多少年都不回來了,你舅舅和大表哥都怪她,她心裡苦……」
崔雪默默地聽著,不做評價。
大舅媽心裡苦不苦她不知道,她就看到外公外婆臉上的愁苦,大舅臉上的麻木,兩個表姐她也很多年沒見過了。
記憶中還是她們出嫁前那一個新年見過一面,兩人在大舅媽手底下討生活,日子過得不知道怎麼樣。
明明是十七八歲的姑娘,卻活像二三十歲的老姑娘,臉上滿是被生活磨礪過的痕跡。
再說到嫁人,大舅媽把她們嫁得老遠,就為了多得些彩禮,卻沒給幾分嫁妝。
還是梁小英和兩個老人實在看不下去,偷偷給她們都塞了點錢傍身。
不過那麼多年沒回來了,也不知道日子過得怎麼樣了。
「日子過到這種地步,她怨不了誰。」外公在一旁淡淡的說了一句。
「少說兩句吧。」外婆看了外公一眼,輕聲制止他說那些傷人的話。
「我爸跟二舅三舅把地給買了,本來說這兩天動工的,但是舅媽這樣,他們也不好太過分,就只能再等一等了。」崔雪把建房的事跟他們說一說,就見外婆臉上很詫異。
「你們來真的啊?」
「真的啊,不然這偏屋哪兒能住人。」崔雪一臉茫然,難道外婆以為他們那天在說假的?
「誒呦,這得花多少錢啊。」外婆臉上浮現出心疼來。
「沒事的外婆,我這有錢。」崔雪拍了拍胸口,然後把她投稿賺錢的事跟他們說了一下。
「誒呦呦,小雪真是能幹。」外婆聽完,高興得把她直夸。
「你看,誰說女娃讀書沒用的,小雪可不就出息得很,要讓你舅媽知道了,不知道眼紅成什麼樣。」外公突然開口又戳大舅媽,被外婆瞪了一眼。
「在孩子面前說什麼呢?」
外公這麼說也是有故事的,當初她讀到初中的時候,大舅媽就明里暗裡的說女孩子讀這麼多書沒用,還不如回家幫家裡幹活,早點嫁人。
後來原身追著陳青延跑,大舅媽聽了風聲,沒少埋汰梁小英。
現在若是讓她知道崔雪一個人賺的錢頂得一家子,不知道會是個什麼心情。
不過那都不關崔雪的事,她也就在外公外婆的懷念中知道,以前兩個表姐的成績很不錯的,只是他們有心無力送她們上學,也沒能護住她們。
崔雪聽著,想了想,說道:「外婆,你知道表姐她們嫁哪兒嗎?我得空去看看她們怎麼樣?」
她看外婆他們這麼惦念表姐們,就想幫他們去看看表姐們過得好不好,若是過得好,他們心裡也好受些,過得不好……
不願意去想這個問題,崔雪本來以為外婆會高興的答應,沒想到她卻在聽到的時候,臉色變了一下。
「她們嫁得遠,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能去。」外婆搖了搖頭,臉上是不贊同的神色。
崔雪頓了頓,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的心情。
或許外婆覺得她一個女孩子跑太遠不安全,所以不贊成她去。
可是這麼多年,大舅和大表哥難道都沒想過去看看嗎?
她想開口問,可是抬頭看到外公外婆蒼老的臉,又問不出口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關心與否其實生活在這種環境的表姐們,更加知道這個家有什麼可留戀的吧?
想起大表哥,崔雪覺得,唯一慶幸的是兩個表姐沒有被大舅媽養成伏哥魔吧。
陪了外公外婆許久,她才提出要回去了,走之前給兩個老人塞了點錢。
撕扯了幾下,他們才不情不願的收下。
崔雪懷著略有些沉重的心情走出大舅家,卻在出門後看到大表哥跟著一個姑娘站在不遠處的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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