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城下的一場慘烈血戰,在黃忠不計其數的騎兵突然出現城門之外的一個時辰之後,終於落下了帷幕。
此戰,吳軍大獲全勝。
烏丸單于蹋頓,即使被逼到的絕境,依舊奮力血戰,最後被潘鳳和黃忠兩大吳國猛將前後夾擊之下,力竭而戰死。
而他麾下的兩大得力手下,烏延戰死,蘇仆延帶著殘兵逃了。
這一場大戰僅存的四萬多烏丸將士,在這一戰之中也戰死將近一萬三千左右,其中有一萬騎兵,在蘇仆延的帶領之下,奪回自己的馬匹,趁著月色的掩護,逃竄了出去。
其他的全數被俘虜了起來。
至於閻柔,鮮于輔和王門麾下的一萬殘兵,也騎兵的衝擊被直接打散,死了死,俘虜的俘虜,逃的逃,主將閻柔逃竄,鮮于輔戰死,王門也戰死。
戰事落幕,太陽也落幕,入夜,銀月倒掛,星空璀璨,閃亮的夜色之下,映照著這一片血色染紅的大地。
北城門。
關靖正在組織著城中的一隊隊新招募的青壯,持著火把,開始打掃起了這一片狼藉的戰場,八月的天氣,很炎熱,屍體不能久留。
這麼多屍體,晚處理一個時辰,都有可能引發瘟疫。
潘鳳高大的身軀昂然的站在城頭,目光看著的城下狼藉不堪的戰場,臉色卻有一絲的欣慰,甚至連胸前包紮起來的那一道三寸長,深可見骨的傷口都感覺不到傷痛。
勝利就是最好的安慰。
為了斬殺蹋頓,即使他和黃忠雙雙聯手,都付出了一定的代價,才解決了這一個絕世猛將。
他摸摸自己的身上包紮好的傷口,是被銳利的錘尖劃傷的:「好多年都沒有受傷了!」
自從成為吳國大將軍之中,居於高堂,主宰戰場大局,鮮少親上戰場,連手中的戰斧都少摸。這一戰,算是有些的告慰自己的絕世武力。
「大將軍,俘虜已經關押好了!」黃忠走上城頭。
「漢升將軍,此次還多虧你及時趕到。不然今日戰死在城門的便是某家潘無雙了!」潘鳳看著黃忠剛毅的臉龐,有感概的道:「某欠汝一救命之恩!」
他想過祖茂提前來支援,他也想過張燕率兵返回,但是卻沒有想到遠在大草原的黃忠是最先揮兵返回了薊城。
這一點,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但是也因為這一點。活下來的是他,而不是蹋頓。
「大將軍過獎了!」黃忠臉色有些疲憊,聞言,連忙打起精神,對著潘鳳,淡淡的一笑,拱手的道:「此乃末將應該做的事情!」
「漢升,汝本遠在大草原,何意如此迅速返回,是草原之上。可有變數?」潘鳳緊接著問道。
「大將軍放心,草原之上,部落已定,某已留下足夠的兵馬鎮守他們,不會有任何變數,此事返回薊城的都是來去如風的精銳騎兵!」
黃忠連忙拱手,輕聲的稟報的道:「其實大將軍看到的遠處若隱若現人影,只是稻草人,為了壯大我們支援的聲勢而已,真正返回薊城的。就是只有投入戰場白馬義從和黑甲精騎。」
他這麼做,讓烏丸人感覺吳軍數萬主力回防,直接瓦解了烏丸人的鬥志,震懾力大過直接戰鬥力。
效果還不錯。為此投降的烏丸人不計其數。
「原來如此!」
潘鳳聞言,鬆了一口氣,目光看著的黃忠,有些感嘆的道:「不過就算只有這六千精銳騎兵南下,你們的速度也夠快,據你們透露的消息。兩天前你們應該還在大草原,從大草原南下,居然只用兩天的時間!」
從大草原返回薊城,近乎千里,千里奔襲,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抵擋,不得不說,黃忠讓他有些刮目相看。
「呵呵,大將軍,無論白馬義從和黑甲精騎,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騎兵,擅於速度,若是論起行軍,天下無人能媲美,自遼西北側大草原南下,兩天不眠不休,終讓我們趕上了!」
黃忠很驕傲的道。
他在大草原的時候,就擔心薊城血戰,會影響北疆之戰的最後結果,才不管不顧,帶著六千精銳騎兵,整整兩天不眠不休的趕路。
也幸好他的及時趕到,才一舉扭轉了戰局。
「漢升,此戰汝為首功,兩天不眠不休的趕路,又加上這一場高強度的作戰,相比你們都疲憊了,帶著騎兵,入城休息,有事情,等明日回過氣再說!」
潘鳳看著他疲憊卻硬撐著的神情,擺擺手,直接的道。
「諾!」
黃忠點點頭,他的確疲憊了,鐵打的人都承受不了這麼高強度的突襲,當戰事落幕,他麾下的騎兵,站在馬背上都能睡著。
「關靖!」潘鳳對著城下大喝。
「大將軍!」
正在指揮將士收拾戰場的關靖聞言,連忙走上城頭,躬身行禮。
「汝立刻以某家的身份寫一份奏書,把這一戰的結果闡述的最詳細,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送回金陵城,讓大王喜悅喜悅!」潘鳳道。
他知道,遠在金陵城的孫權也在眼巴巴的等著這一戰的結果。
「諾!」關靖連忙點頭。
「幽州已定,也是時候解決平州之亂了!」潘鳳狹長的雙眸之中寒芒乍現,有一抹濃濃的殺意。
烏丸部落已經被連根拔起。
高句麗人?
如果不把你們也連根拔起,某家對不住北疆流離失所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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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很明亮,在薊城西北方向,通往上谷關外的官道之上,馬蹄聲滔滔,上百虎豹騎帶著一個中年儒生,在黑夜之中急速的趕路。
「程大人,我們走冀州的路不是更快嗎,為什麼要選擇北面的路,還要從大草原饒過并州,整整一大圈子才返回魏國?」
為首的是虎豹騎的一個將領。他對著身邊的儒生,輕聲的問道。
「為了安全!」
程昱一邊趕路,一邊簡潔的道:「錦衣衛已經嗅到了某家的蹤跡,必須要避開他們。才返回魏國,上谷剛剛經過戰亂,比較好走,只要離開幽州,進了并州。我們就安全了!」
咻咻咻!
他話音未落,兩邊叢林之中,一排排的銳箭發出,頓時一陣的人昂馬翻,數十騎兵的當場戰死,其他的騎兵也不得不停下腳步來。
「你們是去不了并州了!」一個冷然的聲音響起。
「何方鼠輩?」
僅存的幾十騎兵,迅速的戒備起來,為首的將領大喝。
「程先生難得來一趟北疆,這麼急著走,說出去就是吳國不懂得禮數啊!」一個陰冷的聲音在夜色之中響起。
「李涅?」程昱聞言。連忙勒住了馬韁,他的面色有些難看。
終究還是被堵上了。
「兒郎們,速速保護程大人!」
幾十個虎豹騎將士在領頭的大將指揮下,連忙縈繞著程昱,結成了一個簡單的防禦的軍陣。
「虎豹騎?」
李涅的聲音從黑暗之中走出來,嘴角揚起了一抹冷笑:「呵呵,汝等是束手就擒,還是某家親自送汝等上黃泉路?」
兩旁的林子裡面,火把大作,光芒璀璨。最少五百多將士以上,以弓箭弩箭,把這幾十騎兵全數圍了起來。
「李大都督,某有些疑惑。汝自問小心翼翼,汝是如何知道某家的逃亡路線?」程昱看著這陣勢,就知道,自己逃不了,他倒是平靜下來,撥開兵將。目光看著李涅。
「程昱,某家盯著汝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你真以為利用閻柔的南逃,布下四方疑兵,就能來一個完美的金蟬脫殼,你想的是不是有些理所當然了!」
李涅淡淡的道:「你到底小看某家的錦衣衛,還是高看了你自己的啊?」
「某是小看天下人了!」
程昱有些自嘲:「吳國錦衣衛大都督,果然名不虛傳!」
「某在厲害,也比不上你程昱,僅僅一人,便可亂我吳國北疆根基,遊說四方,侵吾北疆,讓我吳國數以百萬百姓流離失所,無數將士倒在了北疆這一塊土地上,程仲德,汝也不簡單啊!」
李涅咬牙切齒的道。
這一戰,他們是打贏了,但是付出的代價也太過於巨大了,不說戰死的戰士,就只是說被遊牧民族肆虐過的北疆,沒有三五年,根本無法恢復昔日的繁榮。
「哈哈哈,能得昔日的李文憂如此一言之讚賞,某死而無憾了!」程昱狂然大笑了起來。
李涅就是李儒,在魏國之中,不是一個秘密。
魏國也不是不想利用這個秘密來打垮李涅,但是如今大漢早就沒有了,所以就算魏國握著這秘密,也發揮不了作用。
「程先生,也無需如此絕望,我家大王想要請程先生去金陵城小住一番!」李涅平靜的道:「汝意下如何?」
「李涅,汝認為,這有可能嗎?」
程昱聞言,平靜的面容之中有一抹堅毅,眼眸之中流淌著決絕的神情:「我程昱起於微末之時,得魏王所器重,方有今日,程昱豈會給吳國留下一個能威脅魏國的籌碼!」
他一旦暴露了,就不能存活。
魏國是絕對背不起勾結關外遊牧民族,肆虐北疆漢人百姓的罪名,他也不能讓曹操為了他而變的束手束腳。
一旦他被吳國軟禁在金陵城,曹操就等於多了一番顧慮,救不得殺不得,最後只能付出代價,把他換回去。
「這年頭,好死不如賴活!」
李涅微微眯眼:「程先生不好好考慮一番?」
「一死有何懼!」程昱拔出腰間的配劍,寒芒折射之下,面容決絕:「為魏國而死,程昱死得其所!」
哧!
寒芒划過,血濺三尺,程昱的身影直勾勾從馬背上倒下去了。
「程大人!」
虎豹騎的眾將士驚駭的大叫起來。
「兒郎們,大人以死,吾等也不能苟延殘喘,殺了他們,為大人報仇!」虎豹騎首領面色一震,手握長矛,有決絕的精神,對著吳軍開始自殺式的衝鋒。
「殺!」
李涅看著他們決絕的衝鋒,面無表情,平靜下了軍令。
咻咻咻咻!
一刻鐘之內,上百虎豹騎,一個個全數倒在了的吳軍箭矢之下,無一生還。
「大都督,程昱的屍體,如何安置?」一個錦衣衛問道。
「吾等雖然不同陣營,但是此人也算是一個忠義之輩,氣節長存,你們找一副上好的棺木,把他的屍體好好收斂,然後立刻把此事通報大王,讓大王決定!」
李涅目光看著的程昱的屍體,淡淡的道。
他之前很憎恨程昱,但是如今卻不得不敬佩他,自殺也需要勇氣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