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震耳欲聾的劇烈碰撞聲迸發,曹彰手中的大刀被巨大的反震力震的高高揚起,而敖烈刺出的霸王槍依然穩定無比,如毒龍般狠狠地噬咬向了曹彰的咽喉。
曹彰想要揮刀格擋顯然是已經來不及了,千鈞一髮之際,素有「黃須兒」之稱的曹彰猛地一甩頭,用出一招類似鳳點頭的閃避招式,讓過咽喉要害,擦著霸王槍的鋒芒險之又險的避開了敖烈這一記殺招。
不過,曹彰雖然避開了咽喉要害,但卻未能做到全身而退。當今世上任何一個人,在面對精氣神均處於巔峰狀態下的敖烈,都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曹彰自然也不例外。
咔嚓一聲脆響傳來,曹彰頭上的鋼盔被霸王槍刺落,還未完全脫離曹彰的頭頂,便已在霸王槍的作用力下碎裂成了數塊,向四周激射而出。其中一塊破碎的頭盔碎片無巧不巧的在激飛的過程中,擊中了曹彰的左肩與後背相接之處,發出錚然的刺耳摩擦聲,然後穿透曹彰身上的鎧甲,鑽進了他的身體,帶出一溜血花。
兩馬相錯而過,曹彰向前奔出十幾步,然後兜轉回戰馬,刀交左手,空出右手來伸向後背,暗中一咬牙,將嵌入背後的頭盔碎片拔了出來,扔到了地上。臉上痛苦的神情,配合上他失去頭盔後披頭散髮的形象,曹彰此刻,和來自地獄的惡鬼已經沒有了太大的區別。
「就這兩下子?那你將再也看不到明日升起的太陽了。」敖烈淡淡的聲音,從虬龍面罩後傳出。隔著近二十步遠的距離,傳進了曹彰的耳中。
一向自持武勇的曹彰。聽到敖烈這句諷刺意味明顯的話之後,臉上的神情變得更加猙獰,厲聲喝道:「敖墨寒,曹家子弟可殺不可辱!看刀!」言罷,曹彰用出渾身解數,手中大刀舞動的如同高速運轉的風車,帶起陣陣刀影,向敖烈發起了他有生以來最凌厲的一次狂攻。
這一次。面對曹彰的攻勢,敖烈沒有像剛才一樣不動如山,而是雙腿在照夜雪龍駒的馬腹上一碰,口中清喝了一聲:「疾!」照夜領會了敖烈的意思,放開四蹄向著曹彰猛衝了過去,在奔跑出三步之後,便將速度提升到了巔峰。因為速度太快的原因,甚至在身後留下了一串殘影。
照夜背上的敖烈,手中的霸王槍樸實無華的刺出,從表面上看,就和普通的槍招毫無二致,但是對武道稍有些感悟的人。便會看出敖烈這一槍卻是渾然天成,其中暗含著天地至理,頗有返璞歸真的意境。重劍無鋒,大巧不工,這八個字。或許是對敖烈槍法的最好詮釋。越是對武道感悟精深的人,也就越能從敖烈這返璞歸真的一槍中。品味出天地浩瀚的味道。
敖烈這一槍出手,戰場各處數道驚懼之聲同時響起:「不好!」曹操麾下李進、越兮等成名已久的大將自不必多說,曹氏家族小一輩的子弟中,也有一些人對敖烈這宛如天外驚鴻的一槍發出了驚嘆,比如夏侯霸。夏侯霸是夏侯威和夏侯楙的親生哥哥,他在魏國的名聲並不算太響亮,但是他手上的真功夫和帶兵作戰的能力,卻是曹氏家族小一輩弟子中最為出類拔萃的一個,只因他為人低調,不像兩個弟弟那樣張揚,而且他又並非曹操親生的子嗣,所以導致知道他本事的人並不多。
雖然夏侯霸名聲不顯,可是曹操卻是知道他的真本事的,曹操清楚,夏侯霸之能,不在其父夏侯淵之下,假以時日,必定也會成長為一方名將,所以曹操對夏侯霸平日裡也是極為重視,聽到李進、越兮和夏侯霸等人同時發出驚呼,曹操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向距離自己最近的夏侯霸問道:「發生了何事?」以曹操半吊子的武道修為,自然是不可能看出敖烈這一槍的精妙的。
夏侯霸張開了嘴,剛想回答曹操的話,可在下一個瞬間,他又把嘴閉上了,因為,敖烈已經用最最真實的效果,為曹操解開了心中的疑惑。
噗——
一聲如擊敗革的悶響傳來,大巧不工的霸王槍已經和刀影絢爛的大刀碰撞到了一起。在一槍一刀相撞的瞬間,表面上單調無比的霸王槍卻立刻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將曹彰揮出來的刀影摧枯拉朽般瞬間擊破,其後,霸王槍威勢不減,依舊以力破千鈞之勢,向著曹彰的咽喉刺落!
面對敖烈這看似簡簡單單,實則霸氣縱橫的一槍,曹彰再也沒有能力進行閃避動作了,眼看著自己手中的寶刀就像是爆竹一樣,被霸王槍震得一截截的炸裂,卻根本無法做出任何的反應,因為他清晰地感覺到,敖烈手中的霸王槍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已經把自己牢牢地鎖定,無論自己向哪個方向閃避,都絕不能躲開霸王槍的致命一擊!
無法逃避,便只能認命。曹彰心中一直在熊熊燃燒的烈火,一直未曾消減過半分的鬥志,在敖烈這大巧不工的一槍下,全部在瞬間化為了烏有。無論是在技巧上,還是在境界上,甚至是在精神層面上,曹彰知道,自己都被敖烈給擊敗了,徹徹底底的的擊敗了,即使他能在敖烈這一槍下逃的性命,恐怕今後也再無勇氣拿起刀槍征戰沙場了,因為,殺死一個人心,遠比殺死這個人更為致命,此刻,曹彰的心,已經被敖烈提前殺死了。
噗嗤——
又是一聲異響傳來,沉重的霸王槍沛然不可御的穿透曹彰的咽喉,在他的後頸處穿出,將霸王槍隱含金光的槍頭染成了醒目的血紅之色。
坐在照夜雪龍駒背上的敖烈,直到握著霸王槍的手,來到曹彰的咽喉前,眼看就要和曹彰正在冒血的咽喉碰撞到一起的時候,這才鬆開了右手,然後閃電般探出,在曹彰的衣袍上一扯,扯下來一塊名貴的布料迅速包在手上,然後借著照夜前進的速度,和曹彰錯馬而過,來到曹彰的身側,已經包裹好了布料的右手順勢再次探出,抓在了從曹彰後頸探出的那一截槍桿奮力一拉,將整個霸王槍都在曹彰的咽喉中拉出,用手上的布料在霸王槍上從頭到尾一抹,把上面的血跡擦拭乾淨,然後揚手將手上的布料拋出。帶著曹彰鮮血的布料,順著風曲曲折折的在空中飛舞了起來,宛如利刃上的華爾茲,華美且血腥。
直到敖烈遠去之後,曹彰的身體才出現了明顯的變化。在他的咽喉處,一股噴涌的血箭透體而出,斜向激射上了半空,在到達噴涌的盡頭時,散為點點血花,四散飄零。隨即,曹彰的身體在馬背上晃動了幾下,然後無力的跌倒了地上,把他身下的土地迅速染紅了一大片,形成了一方血泊。
「吾家黃須兒,性命休矣!」接連遭受沉重打擊的曹操,這次真的支撐不下去了,大喊出了這句話之後,口中吐血不止,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昏迷,身體無意識的從馬背上向地面墜落。就連近在尺咫的夏侯霸都未能來得及阻止曹操的落馬。
戰場的右側,李進在看到曹彰被敖烈斬殺,曹操因心痛而落馬之後,心中已經快要被怒火燃盡了,手中三尖兩刃刀瘋狂的揮砍著,完全是一副只攻不守的架勢,和甘寧拼起命來。自甘寧與李進交手以來,兩人你來我往已經交鋒了五十多個回合了,依舊是平分秋色之局,誰也奈何不了誰,李進勝在刀法精熟,對武道的感悟比甘寧更深一些;而甘寧則是氣力綿長,靠著流星戟這種獨門武器,屢出奇招,也給李進制造了不少的麻煩,兩人交手到現在,李進的身上多了兩道傷痕,一道在左肩,是被甘寧的擎天雙戟刺破的;另一處則是在後背,是被精鋼鐵鏈砸中的。而甘寧的身上卻是有著三道傷痕,分別是在左臂、右腿和腰際,若是單以傷痕來計數的話,李進卻要比甘寧更具優勢。
看到李進發狠拼命,甘寧不敢大意,手中的流星戟舞動的更為密不透風,採取了只守不攻的戰術,和李進完全是兩個極端,他打算先頂過李進的這輪狂攻之後,在伺機反擊。
然而,高手交戰,在實力相當的時候,決定勝負的最重要因素,就是看誰敢拼命了。李進的這輪狂攻,立刻受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完全把甘寧逼進了下風,雖然一時半刻之間李進並不能將甘寧斬於馬下,但是李進相信,只要自己的這輪狂攻不出現停歇,甘寧早晚會有防禦不住的時候。
當然,李進同時也清楚,如果自己的氣力不足,不能在甘寧的氣力消耗殆盡之前將其斬殺,那麼一旦自己的攻勢減弱下來,甘寧勢必會發起瘋狂的反撲,到那個時候,就要變成李進去承擔失敗的苦果了。總而言之,兩人之間的交鋒,已經註定最終只能有一個勝利者,失敗的人,將永遠也看不到明日初升的太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