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安邑,衛家府邸
衛家有兄弟四人,衛凱最大,亦是如今衛家的當家人;其次便是博學多才,世人多贊為翩翩佳公子的衛卻衛伯道;第三個跟衛卻同樣博學卻為人**的衛昶衛叔道,河東衛家乃是儒學家族,衛昶性子**,衛家聲名難免因此被人詬病,因此衛凱惱怒之下,將衛昶禁足家中未經允許,卻是不得出門;衛家兄弟最小的一個為衛棠衛季道,衛凱身為家主,事務繁忙,無暇照顧這個四弟,而衛卻也是苦讀詩書。因此,照顧衛棠的責任便落在了衛昶的身上。故此,也使得衛棠沾染了衛昶一些**的性格。
蔡琰自嫁給衛卻之後,每日皆在房中閱覽古籍,或者撫琴排憂,很少走出房門。衛卻有疾,二人雖成夫妻,卻無夫妻之實。蔡琰也並不在意,特別是知道衛卻和奴婢做的齷齪事事之後,蔡琰原本對衛卻丁點的好感也早已化為烏有。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
輕聲吟誦著當日袁常送給她的這首詩,蔡琰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容。對衛卻失望之後,每次袁常那掛著壞笑的面容便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唉!」
心中雖然想念,蔡琰卻知二人也沒有可能。如今的她已嫁為人婦,即使衛卻身患疾病,她也必須呆在衛家。衛家為了保存顏面,衛卻之事自然無法告知於人。
朱顏對鏡,看著鏡中的自己,蔡琰心中升起些許的哀傷,也許她以後就要這樣天天對著鏡子,然後看著鏡中的自己慢慢變老。
「只希望他能完成和自己的約定,將爹從董卓手中救下。」
躺在榻上,雖然錦被厚實,蔡琰卻絲毫感覺不到溫暖,內心的冰冷讓她竟有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叩、叩!」
外邊又傳來如平日般的敲門聲,蔡琰當然知道是何人。
「衛卻你走吧,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
蔡琰淡淡的聲音傳了出去,這段時間,衛卻總想要和他好好的談一談。然而,蔡琰每每想到衛卻暗中和奴婢做的事,就覺得噁心不已,每次看到他的臉,就好像自己的眼睛被污染了。因此,每次衛卻前來,蔡琰都拒絕和他說話。
衛卻還算是個君子,見蔡琰不想和他交談,每次都很識趣的離去。
「叩、叩!」
然而今日不知為何,蔡琰說完之後,衛卻並沒有依言離去,而是繼續敲著門,似乎有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勁頭。
蔡琰秀眉微微蹙起,覺得衛卻今日有些反常。想了想之後,蔡琰從榻上坐起,穿好衣裳,她決定今日和衛卻說個明白,免得他日復一日的來打擾自己,自己也會覺得厭煩。她可以繼續呆在衛家,做個名義上的衛家媳婦,這樣衛卻的聲名也能夠保住。
「吱呀!」
蔡琰打開房門,抬起頭,剛要說話,看到眼前的面孔,卻是驟然間瞪大了雙眼。因為,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並非是衛卻,而是衛卻的三弟衛昶。
「三叔,這麼晚了,你所來為何?孤男寡女,未免招他人非議,三叔還是離去,有什麼事還是明日再說吧。」
蔡琰站在門口,冷淡的說道。
衛昶卻好似沒有聽到蔡琰的話語一般,自顧自的走進房門,四處看了看,嬉笑著說道:「二嫂,身正不怕影子歪,何懼流言蜚語?二嫂進我衛家之門後,小弟還未前來問好,今日便特意前來問好,順便看看二嫂對我衛家是否滿意,有沒有什麼欠缺的。咦,二哥今日怎麼不在?」
「我在這裡衣食不缺,很滿意,三叔可滿意?至於仲道,他這麼大的人,想去哪莫非我還能管束的住。」
蔡琰語氣依然冷淡,腦海之中卻是想起袁常曾經對她說過的話。
「衛仲道的二個兄弟並非是什麼好東西,昭姬姑娘一定要提防他們二人。」
大半夜的,衛昶難道就是前來詢問她在衛家過的好不好?只要不是個傻子,都知道衛昶此行不懷好意,更何況蔡琰還是如此聰慧的女子。而且,蔡琰也不是性子軟弱的女子,面對如此情形,並沒有絲毫的驚慌,也沒有呼喊。
「不對,二嫂肯定缺了些東西。」
衛昶面色紅潤,說話的時候還時不時的吐出一口氣,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蔡琰忍不住伸出手捂住鼻子。
「哦,我自己都不知道欠缺什麼,三叔竟知我缺什麼?」
「嘿嘿!」
衛昶突兀的笑出聲,臉上露出淫*邪的目光,嘶聲低沉道:「若是小弟我猜測不錯,二嫂肯定是缺個撫慰的男人。」
「三叔,你!」
蔡琰一臉怒容的指著衛昶,她見衛昶有點酒意,而且還半夜前來她的房中,肯定不懷好意。但是,她沒有想到,衛昶竟然放肆的說出如此下流的話語。衛家和她蔡家皆是儒學世家,首重禮儀。否則,在知道衛卻身患如此疾病之時,換個尋常女子早就離去。但是,蔡琰不行,她的行為舉止代表著蔡邕的聲名,而且一旦她離去,衛卻的事說不定就會因此而被世人知曉,到時兩家顏面必定無存。正是因為顧忌這些,蔡琰才忍受著呆在衛家之中。
衛昶卻是絲毫沒有自覺,依然臉帶淫*邪的自顧自的說道:「二嫂,我可是知道二哥此刻在何處?也許,他現在就跟往日一樣,在府中奴婢的身上,嘗試著是否能夠做一個真正的男兒,哈哈哈!不過,這麼多年了,小弟覺得,二哥是沒有希望了。」
「衛叔道,你太過分了,給我滾出去!」
蔡琰嬌軀顫抖著怒罵到,她此刻要是還不知道衛昶想要幹什麼,那麼她就真的是傻子了。
「哈哈,二嫂,你不要心急。」
衛昶大笑著,絲毫沒有往日的禮儀,淫*盪的雙眼在蔡琰那姣好面容,令人垂涎三尺的嬌軀上不斷掃視。
「二嫂,自從嫁入我衛家之後,從未與二哥行過人事,一人獨守空閨,必定是寂寞難耐。既然如此,何不放開自己,成全小弟呢,莫要浪費了你那具讓人迷戀的身軀。待你我成就好事之後,將來你我的孩子可以讓給二哥,這樣二哥也不至於後繼無人。這樣,二嫂你不用獨守空閨忍耐寂寞之感,二哥的事也不會讓人知曉,小弟也開心了,何樂而不為呢?」
蔡琰一臉的難以置信,她實在無法想像,出身儒學世家的衛昶,竟然會說出如此無恥卑鄙下流的話語。雖然蔡琰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女子,叔嫂通姦,翁媳扒灰的事她也聽過。但是,當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時,還是讓她止不住憤怒的渾身顫抖。
「衛叔道,立馬給我滾出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蔡琰沒有驚慌,也沒有因為憤怒而失去理智。此刻的她,依然冷靜的命令衛昶離去。衛昶可以不要臉,她蔡琰還是要臉的。
「嘿嘿,二嫂,我不怕告訴你,附近的奴婢、家丁都讓我給支走了,此刻誰也幫不了你。二嫂何須再為難自己,何不與我一起共赴極樂世界?」
蔡琰冷笑一聲,一把剪刀從袖口滑落,冰冷的刀鋒直指著衛昶。
到了衛家之後,得知衛卻真的患有疾病,蔡琰自是更加相信袁常的話語。因此,蔡琰隨身藏著一把剪刀防身,即使沒有剪刀,衛昶想要侵犯她,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二嫂,有話好說…」
衛昶見了剪刀,眼睛一閃,低聲的商議著。原本他想蔡琰不靠近床榻,找不到防身之物再慢慢攻陷蔡琰,沒想到蔡琰的身上竟然藏著一把剪刀。
「衛叔道,立馬給我滾出去,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蔡琰冰冷的目光直視衛昶,口氣沒有絲毫商談的餘地。若衛昶真的不顧一切,她蔡琰難道還會害怕?
「昭姬,昭姬…」
正當二人僵持之時,一道略帶喜悅的聲音從屋外傳了進來。隨後,衛卻跑了進來,當看到屋中的情形時,衛卻的笑容頓時停滯。
「叔道,你?」
衛卻不笨,在這半夜三更,衛昶帶著酒意的跑到蔡琰的房中,再看蔡琰手中的剪刀,他哪還猜不到發生了什麼事。
衛昶卻是沒有絲毫的羞愧,無恥的與衛卻商量道:「二哥,你的事我們大家都知道,平白讓二嫂一人獨守空閨,豈不是暴殄天物?既然如此,何不成全小弟?我與二哥同一血脈,日後我與二嫂的孩子,便是二哥你的孩子,如此,豈不是皆大歡喜?」
「叔道,你、你…噗…」
衛卻渾身顫抖著指著衛昶,竟是被氣的吐血不止。隨後,衛卻好似全身的力量被抽空一般,身子緩緩的倒了下去。
「仲道!」
蔡琰嬌呼一聲,幾步走到衛卻身旁。衛卻畢竟與自己是好友,年幼之時二人談論詩文,是何等愉快的時光。此時見衛卻吐血,蔡琰心中還是會替他憂心。
「昭、昭姬,是、是我害了你…我早知道自己有病,卻沒有解除我們的婚約,我本、本以為我的病會好,沒想到…我若死了,你便離開衛家,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言畢,衛卻脖子一歪,竟然就這樣喪命。
衛卻本身便有疾病,才導致了他不能行人事。而見到衛昶如此行徑,急怒之下,更是導致一口氣提不上來,疾病暴發,當場斃命。
「仲道!」
「二哥…」
蔡琰難過的呼喊著,衛卻畢竟是曾經的好友,即使如今沒有感情,此刻見到他就這樣命喪在自己眼前,蔡琰心中還是有些不忍。
而衛昶,此刻似乎有些酒醒了,驚慌的看著倒在地上的衛卻。
「三哥,不好了,大哥他…」
衛棠一臉驚慌的跑進來,本想說話,看到衛卻躺在地上,頓時也愣住了。
片刻之後,衛凱也出現了,本想說話的他看到衛卻靜靜的躺在地上,頓時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季道,你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好半天之後,衛凱才回過神,看了看驚慌的衛昶,和一臉憂傷的望著衛卻的蔡琰,最後將目光定格在衛棠身上,咬著牙怒吼著喊道。
衛凱平日便極其嚴厲,衛棠最怕的便是衛凱,當下也不敢隱瞞,將自己知道的都一股腦說了出來。
原來,今晚衛昶和衛棠喝了些酒,原本酒**的衛昶,便想著趁著酒意去找蔡琰。衛卻不能人道的事,其實衛家之中許多人都知道,畢竟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於是,這才有了接下來的一幕。
「啪!」
衛凱聽了,頓時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憤怒,猛的拍了衛昶一巴掌,措不及防之下,衛昶竟是被一巴掌給拍倒在地。
「你,你…」
衛凱因為憤怒,好半天才從口中崩出話來,「我衛家身為儒學世家,竟然有你這樣的畜生。如今你二哥被你害死了,你高興了,啊?」
「大哥,我也是酒喝多了,我也不知道會變成這樣…」
衛昶哭喪著臉說道,平日裡他對蔡琰這個二嫂也確實有念頭,不過卻沒有勇氣做出來。若非今晚酒喝多了,他也不敢做出這種事。
「給我滾出去!」
衛凱怒吼道,衛昶和衛棠二人不敢說什麼,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衛凱之所以沒有過激的反應,是因為他知道衛卻的命也不久。早有郎中給衛卻看過,因為疾病的原因,衛卻也沒有多少日子好活。衛卻和蔡琰成親,便是想著能夠給衛卻留下子嗣,不至於衛卻斷了香火。可惜,因為今晚的事,衛卻卻是提前病發而亡。
「弟妹,我知道,發生這種事,你也不會繼續留在衛家之中。不過,我希望你能等仲道的喪事辦完之後,再行離去,如何?」
蔡琰抬起頭,淡淡的說道:「我會以未亡人的身份替仲道辦理喪事,頭七過後,你們衛家便給我一紙休書,從此之後,我與你們衛家再無瓜葛。至於在衛家發生的事,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衛凱聞言,當即點頭答應。
看蔡琰如此神情,去意已決,再留在衛家也沒有意義。更何況蔡琰答應不將此事說出來,保存了衛家的顏面,衛凱自然更是滿意。身為衛家之主,他首先便要為衛家的聲譽著想。
次日,衛家便辦起了喪事,衛家的二老爺衛卻咯血喪命。
不知實情的奴僕皆議論蔡琰克夫,成婚還沒多久,衛卻便喪命。對於這些話,蔡琰一概無視,也沒有解釋。
頭七過後,蔡琰便在衛凱派出的護衛之下,返回長安。河東衛家,已經沒有蔡琰值得留戀的人或者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