隈本城,城主府內。
看著下方打著繃帶,臉上都帶傷,無比狼狽的淵蓋蘇文,王莽強忍著心中的怒意,問道:"淵蓋將軍,以你的實力,是怎麼做到在三天之內,被秦政連續擊敗兩次的?"
對於淵蓋蘇文這位在唐太宗和唐高宗時期,先後和李績、李道宗、劉仁軌、蘇定方等眾多名將都交過手,雖說敗多勝少卻屢敗屢戰,且依舊敢於亮劍的弒君權臣,王莽一直都是既用又防。
不用不行啊,三韓就那麼點人才,淵蓋蘇文在其中已經是最頂尖的了,不用他王莽也沒有其他人可用了。
王莽自己就當過權臣,自然不會給手下奪權的機會,而淵蓋蘇文也從最初的隱忍,到現在被拿捏的死死的,也算是徹底被王莽折服了。
王莽知道淵蓋蘇文雖勇,但也頗具謀略,絕不是什麼莽夫,所以才更加好奇,秦政是怎麼做到連面都沒露,就讓淵蓋蘇文連續中計兩次。
淵蓋蘇文聽到這話一臉憋屈的講述了他中計的過程,原來在進軍人吉城的途中,他得知了自家使者已經說降成功,城主島津歲久準備舉城投降的消息。
但緊接著又有消息傳回,說秦政已經識破了島津歲久的意圖,已經親自帶兵前去鎮壓了,所以需要淵蓋蘇文前去救援。
若只有第一個消息的話,淵蓋蘇文自然會信,但再加上後一個的話,卻讓他有些半信半疑了,畢竟詐降在戰場太正常了,
淵蓋蘇文心中雖也有所懷疑,但也不至於一點都不信,畢竟人吉城主島津歲久,可是島津義久和島津義泓的親弟弟,而這兩人都在之前征倭之戰中陣亡了。
當然,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在義久和義泓死後,本該歲久這個親弟弟繼位才對,但偏偏在大秦的強制扶持下,家督之位最終由島津忠恆這個十四歲的孩子繼承了。
島津忠恆的身世也很複雜,他是島津義弘的第三子,但因島津義久沒有兒子,就和二哥島津久保一起被過繼給了大伯當養子,之後兩兄弟更是都娶了島津義久的女兒,也就是自己的堂姐妹。
從身份上來說,身為義弘的兒子,義久的養子兼女婿,島津忠恆是要比歲久夠資格。
但問題是這時的島津家才經歷大敗,並且連續死了兩任家督,年僅十四歲忠恆還是個半大孩子,根本處理不了這麼複雜的局面。
反觀島津歲久,雖不如其兩個兄長,但能力和手腕都不算差。
所以,從現實角度來說,島津歲久才是繼承家督的最好人選,而他也獲得了族中上下以及眾家臣的一致支持。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島津歲久肯定會繼承家督,但意外偏偏就來了。
在大秦的強制干預下,年僅十四歲忠恆繼位,島津歲久也與家督之位無緣。
淵蓋蘇文覺得這這樣的經歷,換成誰恐怕都會對大秦心生怨恨,所以他雖沒有全信,但還是決定驗證一下,畢竟就算島津歲久真的是詐降,也不可能一點破綻都沒有。
淵蓋蘇文十分的自信,他覺得只要自己足夠謹慎就不會中計,甚至還能將計就計反算計對方一波,然而殘酷的事實卻狠狠地打了他的臉,最終甚至連秦政的面都沒見到就被島津歲久按在地上摩擦。
淵蓋蘇文抵達人吉城時,城內喊殺廝殺一片,城外秦軍也在往城內涌,儼然一幅秦政已提前抵達,並且在城內內應的幫助下,已經攻入城內的姿態。
淵蓋蘇文多方觀察也沒發現破綻,而在這時南門又大開,並有潰軍從內逃出。
淵蓋蘇文又從潰軍口中驗證了一遍,這才徹底放下了心中的懷疑,於是當即率軍入城前去支援島津歲久。
可一馬當先殺入城內後,淵蓋蘇文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雖說廝殺演的很像,但血腥味卻並不重,這哪裡是什麼火拼?分明就是為他專門設下的陷阱。
淵蓋蘇文當即下令叫停進軍,並且全軍撤出城內,所幸發現的及時,再加上入城的大軍也不算多,但想撤出去顯然沒有這麼容易。
淵蓋蘇文的命令才傳達下去,後方的城門卻突然落下,直接將王莽軍攔腰斬斷。
淵蓋蘇文和近兩千大軍被困在城內,另外五千大軍雖被攔在城外,卻因無主將而陷入指揮混亂。
就在這時,城內街道上湧現大量弓箭手,而城外的秦軍也一分為二,分東西兩個方向向王莽軍夾擊而去。
"淵蓋蘇文,你已中了我家刺史之計。"
出現在城樓上,看著下方的淵蓋蘇文,冷笑道:"現在投降還來得及。"
看著城樓上的島津歲久,淵蓋蘇文難掩心中怒意,大喊道:"島津歲久,你個烏龜王八蛋,大秦害死你兩個哥哥,還搶奪你家督之位,如此不共戴天之仇,你卻還要為大秦效力,以詐降之計誆騙於我,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啊。"
島津歲久聽了這話也是臉色一變,小心的看了眼身邊的秦政使者後,大喊著回應道:"淵蓋蘇文,你不懂別亂說,大哥他死於暴風雨,二哥是被孫策生擒後自刎,他們的死跟大秦又有什麼關係?
至於搶奪家督之位,那更是無稽之談,米菊丸才是島津家公認的繼承者,我島津歲久身為親叔叔,和侄子爭奪家督之位,那豈不是禽獸,你這麼說是在侮辱我。"
聽到島津歲久這麼說,他身邊的大秦使者,也就是米菊丸,島津忠恆,頓時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沒錯,島津忠恆就是秦政的使者。
島津忠恆雖年幼,但其實也並不簡單,原史上十四歲時就隨父出戰朝鮮,並且還在慶長之役的泗川之戰中,與父親義弘伏擊明朝名將李如松,奈何不但被識破,還反而被李如松所率的3000明騎擊敗。
如今島津忠恆已經十六歲,連兒子都有了,自然明白家督競爭背後的意義。
老實說,島津忠恆也很痛恨大秦,畢竟要不是大秦組建征倭聯軍入侵的話,島津家也不至於死那麼多人,但奈何他的家督之位就是靠大秦才坐上去的。
島津忠恆的一切都來自大秦,沒有大秦他什麼都不是,所以他自然只能跟大秦一條路走到黑。
至於親叔叔島津歲久,島津忠恆也從最初的忌憚,轉而現在和接納和合作,畢竟不論島津歲久心裡怎麼想,起碼他表面功夫都做到了。
島津忠恆也知道自己年幼,根本難以服眾,所以他不求三叔對自己言聽計從,只求對方認同自己家督的地位就行了。
至於島津歲久,最初得知大秦強行干預,而讓他和家督之位無緣時,他是真的對大秦恨之入骨。
但隨著後來島津家和大秦的利益捆綁越來越深,而島津歲久也作為第一批遣秦使,赴秦進行學習,這也讓他的眼界得以極大的拓寬,自然也就不會糾結過往的那些蠅頭小利了。
如今的島津歲久早已不再看重島津家的家督之位了,畢竟島津家家督的權勢再大,也大不過大秦的一個太守,而秦政又許諾戰後讓他當南九州郡守,那島津歲久自然沒有任何背叛大秦的道理。
島津歲久和島津忠恆叔侄雖各懷鬼胎,但他們對於大秦的忠心卻都是真的,甚至比很多漢人都要忠心。
聽到島津歲久的話後,淵蓋蘇文頓時氣的火冒三丈,他怎麼也沒想到世上竟有人能無恥到這種地步,竟將認賊作父說的如此理直氣壯。
"孬種,懦夫"
淵蓋蘇文氣的破口大罵,而島津忠恆頓時臉色一冷,淡淡道:"三叔,此人死到臨頭,卻在搬弄是非、倒打一耙,還是儘快送他一程吧。"
聞言,島津歲久點了點頭,隨即下令道:"放箭。"
隨著島津歲久一聲令下,四周埋伏的弓箭手紛紛放箭,瞬間射倒一大片士兵,僅幾輪箭雨就讓城內的王莽軍傷亡過半。
淵蓋蘇文見此更是怒不可遏,竟獨騎從軍中衝去,要衝上城樓擊殺島津歲久。
島津歲久知道淵蓋蘇文的勇猛,自然不敢有絲毫大意,連忙指揮下方埋伏的近千士兵結陣進行圍殺,但也只是讓淵蓋蘇文慢了下來而已。
秦協軍的戰力雖比以往的倭軍強,但對於陣法並不嫻熟,而且島津歲久也還沒掌握多兵種協同作戰,所以哪怕是指揮千人圍殺淵蓋蘇文一個,卻還是被對方輕鬆突破,殺至城牆邊。
不過在此之前,島津歲久也不是什麼都沒做,他調來了秦政派給他的底牌,足足五百大秦重甲陌刀兵,來保護他和島津忠恆。
五百大秦重步兵,各個身披重甲,手持陌刀,可謂戰力無雙,秦政把他們留給島津歲久,就是用來專門對付淵蓋蘇文的。
淵蓋蘇文所騎的戰馬並非名駒,只是一匹良馬而已,而他雖是戰神級的實力,但面對五百結陣的重甲陌刀軍,一旦被其包圍的話,也還是會落入下風。
秦軍顯然專門訓練過圍殺,結陣遠比秦協軍迅速多了,以至於淵蓋蘇文才殺三名士兵,就被一隊陌刀手圍了起來,雖成功殺了出來,但他的戰馬也被亂刀砍死。
可被迫步戰的淵蓋蘇文,戰力反而更進一步,他一邊衝殺,一邊避免被包圍,好不容殺上了城樓,為此後背還被砍中一刀,卻沒想到島津歲久和島津忠恆叔侄都已經轉移了。
淵蓋蘇文知道殺不了島津歲久了,再一看城內的己軍,發現已經被射殺的只剩百餘人,卻有數千敵軍的圍殺,顯然是沒救了。
"島津歲久,你給記著,早晚我要親手砍了你。"
言罷,淵蓋蘇文在秦軍圍上來前,果斷從城樓上跳了下去。
城外的五千王莽軍,同樣在遭受秦軍的突襲,而且因為失去主將而方寸大亂,反而被三千秦軍打的節節敗退,傷亡慘重。
淵蓋蘇文這一回來王莽軍也有了主心骨,而逃出陷阱的淵蓋蘇文,也發揮出了他戰神該有的實力,接連打退了秦軍數次進攻,並指揮全軍且戰且退。
秦將子車英見此,自然不會讓淵蓋蘇文逃走,於是率三百騎兵突擊敵軍側翼,想要將敵軍徹底擊潰,但還沒來得及將敵軍鑿傳,就遭遇到了回援的淵蓋蘇文。
子車英是《大秦帝國之裂變》中的人物,是秦穆公時子車氏三雄後人,十六歲時就任軍中大校,輔佐商鞅變法圖強,後迭出奇謀,屢立戰功,乃是一位智勇雙全的良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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