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師?」
凌飛嘴角抽搐了幾下。
牛車上就一個鐵喇叭,這特麼也算法術?
「子昂,這可怎麼辦?」劉大指著滿地的人問道。
數萬黃巾軍士兵全都跪著,怎麼說都不肯起來,非要見仙師一面才行。
凌飛苦笑道:「兄長,我不會法術啊!」
早知道是這麼回事,就學它幾個小魔術,忽悠一下不明真相的群眾。
劉大笑道:「我也沒辦法,別人就信你」
要說起來,凌飛還是會點東西。
比如薑黃水遇上鹼,就會變成血紅色。
搞搞斬紙人這樣的把戲,絕對能收到奇效。
可它和「巫蠱」的性質相同。
張角是快死了,拿他做文章絕沒有問題。
可漢靈帝也活不了幾年。
不想腦袋被人當球踢,就不能碰這些事。
凌飛一個激靈,喊道:「打,打到他們起來為止。」
劉大又問道:「子昂,這麼多人怎麼安置?
就地遣散必然再次為禍,涿郡、廣陽的官衙也不會收的。」
水旱連年,收成每況愈下。
各郡縣也是左支右絀,哪有餘糧安置流民。
甚至報上去,劉大還得被涿郡官員們埋怨。
因為現在的軍功是按照首級計算。
五萬個腦袋,足夠封侯了。
凌飛笑道:「兄長,廣陽郡經歷此次戰亂,不少田地都荒蕪了。
何不趁此機會多占一些,再轉租給這些人。
也省得他們流離失所,再次鋌而走險。」
劉大沉吟道:「子昂的主意不錯,只是如此多的人,一時半會恐怕難以安頓。
再說我已經有官身,將來肯定會把精力放在政務上。
這些瑣碎的事,又由誰來處置?」
要安置這些黃巾,至少需要數十萬畝土地。
廣陽這邊倒是有,但要費一番手腳。
如果被趙左那些人探知,恐怕會有大麻煩。
「果然跳不出歷史的局限性。」
凌飛暗暗搖頭,小聲對劉大說道:「三互法。」
《三互法》是漢靈帝劉宏弄出來的。
它明文規定「地方長官除了需要迴避本籍之外,婚姻之家亦須互相迴避對方的原籍,兩州人士也不得對相監臨。」
也就是說,劉大的涿縣縣尉是違規的。
要麼被免除職務,要麼調到別的州郡去。
劉大的臉色立刻難看起來。
「四弟,你往細里說說。」
凌飛小聲道:「今上借我們的手剷除黃巾,但又怕我們尾大不掉。
等到事態平息,必然會想法設法削去兄長的軍功。
與其忍氣吞聲,不如後退一步。
兄長先行請辭,落個好名聲。」
誰要再說漢靈帝是昏君,凌飛上去就給他幾嘴巴子。
這傢伙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先利用宦官打壓士族。
等到士族被壓制後,又將宦官分成張讓、蹇碩兩伙,防止他們做大。
就這樣還覺得不保險,又把大舅子何進拉進來制衡,然後又用小舅子何苗牽制。
黃巾起事之後,漢靈帝立刻放出禁錮的士人,防止兩者相互勾結。
黃巾剛剛平息,立刻著手清退軍功集團,還把黑鍋甩給宦官。
要不是死的太早,難說混成中興之主。
劉大思索一陣,笑道:「愚兄只想保國安民,並不熱衷功名利祿,請辭恰如其分。」
凌飛笑道:「兄長現在聲名初顯,更是要謹言慎行。
州郡官員必然佩服,早晚以孝廉茂才的身份請兄長出仕,到時再一展宏圖。」
舉孝廉茂才就是州郡上層的遊戲。
只有通過它,才能有更廣闊的前景。
否則就不會被名士階層承認。
不要小看這些人,強橫如曹老闆,都被他們折騰得死去活來。
劉大稍稍思索道:「子昂說得有理,那咱們下一步怎麼辦?」
其實對劉大而言,等到幽州城被打破,再率領人馬收復,能將利益最大化。
但這話要說出來,劉大絕不會答應。
老實說,即便凌飛坐在他的位置上。
手下這麼提議,他凌老四也絕不敢答應。
否則「喪心病狂」四個字就要扣腦門上。
「兄長先上報大勝的消息,以安定涿郡的民心。
俘虜的事也要點出,並著重說明情況。
我們則利用這段時間,挑選精壯充實軍隊。
其餘的以千人為單位,在廣陽各處開闢農田。」凌飛不假思索道。
劉大點頭道:「如此甚好。
子昂,涿郡兵也是麻煩,我們該如何擺脫?」
今天一戰,涿郡兵的醜態,他是看個一清二楚。
還好這些人都被嚇軟了,不然肯定會逃向義兵方陣。
凌飛笑道:「帶隊軍官畏敵如虎,上報說他作戰負傷,送回涿郡修養就是。
其餘郡兵用來彈壓俘虜,他們的裝備由義兵接手。」
劉大皺眉道:「那些郡兵殘暴無情,再次欺壓這些黃巾,會不會又激起叛變?」
這五萬人馬安置不當,必然會再次禍害幽州。
如果與冀州黃巾連成一片,那局勢更不可收拾了。
凌飛道:「那些俘虜知道造反是死罪,如果沒受到一點懲罰,他們反而會疑神疑鬼。
只有讓郡兵蹂躪一番,方能打消他們的疑慮。
等事態過去,兄長再懲治作惡的郡兵,這些人必然死心塌地。」
劉大愣了好一陣子,才說道:「就按子昂說的做。」
……
「你們這麼能隨意打人?」陳阿牛憤怒道。
幾天前,他還是黃巾軍的頭目,現在卻只是一名低賤的俘虜。
「啪、啪。」
那名涿郡郡兵也不示弱,掄起手裡的棍子就打,嘴裡還大罵道:
「你這個掉腦袋的賊,玄德公饒你一條狗命,還不乖乖服管?」
要不是凌老四再三言明不許殺人,他早抽出刀子,砍掉那個黃巾的腦袋。
「阿牛,可不敢還手啊!」同組的人擔憂道。
這幾天,他們挨了不少打。
甚至有人不堪忍受,選擇懸樑自盡。
但這並沒有讓境遇有所改變,反而被編成10人一組。
一人犯錯,同組的人都要受罰。
「啪、啪。」
那郡兵打得累了,又踢了陳阿牛幾腳,才罵罵咧咧的離開。
看陳阿牛一臉的恨意,同組的人連忙上前將他拉住。
「咱們犯的是死罪,沒被砍頭已是萬幸,你還想怎麼樣?」
「官兵雖然可惡,但比起從前已經收斂許多,至少不敢侮辱妻女,你就知足吧!」
「你想死我們不攔著,可別連累我們大夥。」
七嘴八舌下,陳阿牛鼓起的勇氣逐漸消耗殆盡。
又走了一天,他們被帶到一個荒坡。
郡兵惡狠狠的喝道:「你們這幫狗東西都聽請了,土地是玄德公租給你們的,期限是永遠。
租金是產出的成,如果畜養牲口,那隻收兩成。
咱把醜話說在前頭,誰要是種不好地,爺爺把他全家都埋到土裡。」
「什麼,成?」陳阿牛也有些發愣。
給別的豪強種地,租金也是成。
只是那成是他們的收入,7成歸豪強所有。
陳阿牛有些不敢相信耳朵,嘴裡吶吶道:「這是遇上大善人了?」
同組的夥伴熱淚盈眶道:
「阿牛,咱們的好日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