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還要到宮裡上班,凌飛一個人溜達回袁家的別業。
沒想到,竟碰上荀彧搬家。
他雙手捧著《國富論》,根本無暇它顧,甚至連走路都被人牽著。
「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每過一會,這貨還會狂呼亂叫,著實讓人搖頭。
趙雲還在加緊練習,繼續悟「手中有槍,心中有槍。」
還別說,這家天槍法大有長進。
小蟬躲在一個角落裡,嘴裡嘀咕著什麼。
如果沒猜錯,這死丫頭肯定是在罵自己。
張婧則在研究醫書,不時在手腕上比劃著。
看人人都有事做,凌飛也是一陣高興。
他拿出一捲紙,再翻出一本字帖,一筆一划的練習。
沒辦法,那一筆狗爬字實在拿不出手。
再不勤加練習,以後只會被人看不起。
「這一橫再向上一點。」
就在他聚精會神的時候,有人忽然說道。
凌飛抬頭一看,竟然是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
只是他的臉色蒼白,仿佛大病初癒一般。
凌飛連忙站起來,拱手道:「不知貴客到來,凌飛有失遠迎,還請多多包涵。」
京中高官多如狗,誰又知道這是哪路毛神。
只看他渾身錦繡,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那人淡淡說道:「劉宏。」
啊!
凌飛大吃一驚,趕緊拱手道:「我是該尊稱陛下,還是稱呼貴人。」
劉宏道:「你覺得呢?」
臥槽。
史書上不是說這貨缺心眼麼。
因為宦官跟他說,登高會讓百姓離散,他就一輩子不敢上高樓。
凌飛拱手道:「臣凌飛恭請陛下聖安。」
劉宏坐到椅子上,慢悠悠的說道:「剛才朕聽了半天的假話、廢話。
真還以為你是個忠貞之士,沒想到也這樣的圓滑。」
凌飛笑道:「盧子干就是榜樣,臣那還敢造次。
他是海內大儒,陛下會手下留情。
臣只是芝麻綠豆官,腦袋隨時都有可能搬家。
圓滑一點,至少可以活得久些。」
劉宏不置可否,他只覺得身下柔軟,確實比跪墊舒服多了,又問道:
「這是你的發明?」
凌飛笑道:「休斯屯經常辯論,火爆時會大打出手。
坐著方便行動,不容易吃虧。」
劉宏笑道:「有意思,其實我也很想打人。
聽曹操說這裡有葡萄美酒,何不給朕送一杯來。」
凌飛搖頭道:「陛下身體不適,喝酒不利健康。
臣這裡有山泉水,還請陛下飲用。」
雒陽的污水是排向地下河,短短數十年間,各處的水井都變得苦澀不堪。
只有袁家別業這樣的地方,才甘甜可口。
但凌飛還是覺得噁心,每天讓斥候從山上運來泉水。
劉宏道:「那就算了,我來是想問,你對天下有什麼看法?」
凌飛笑道:「陛下的方法已經奏效,士族、外戚都不成氣候。
只是十常侍尾大不掉,如果不加以制裁,恐怕會成為新的禍患。」
已經與張讓、趙忠結仇,不給他們下眼藥,難道唱讚歌不成?
劉宏惱怒道:「原來你也知道啊!
盧植本來是一枚棋子,是要用在平定黃巾之後。
現在被你這麼一鬧,朕也只能將他放掉。
你破壞了朕的計謀,該當何罪?」
凌飛笑道:「陛下,治國應該以律法,而不是個人好惡。」
劉宏冷笑道:「所有的律法都向著士族,否則朕還需要使用計謀嗎?」
凌飛笑道:「士族之所以坐大,還在於繼承法。
只要選出家主,所有人都要聽命於他。
一旦形成世家大族,就很難將它拔起。
何不將推恩令再向下一步,推廣到這些人的身上?」
推恩令是漢武帝時的一條法律,要求諸侯王將封地分給所有的子弟。
就算是強藩大國,幾代之後,也會變成蕞爾小邦。
劉宏思考片刻,搖頭道:「此舉必然會招致不滿。」
凌飛笑道:「只是家主不滿罷了,其餘的子弟是求之不得。
律法中還要加上平均分配,其過程必須由官府監督。」
劉宏眼中現出驚喜的神色,但很快又說道:「如果每家只留一子呢?」
凌飛道:「陛下尚且不敢只有一子,那些世家豪門又有誰敢?
就算真的只有一子,萬一才不堪用呢?」
劉宏點頭道:「此事牽扯甚大,且容我三思。
子昂,皇長子劉辨才不堪用,朕想立二皇子劉協,可乎?」
凌飛搖頭道:「想要改弦更張,陛下只能依靠外戚。
如今朝中只有董、何兩家
董家力量薄弱,家主董重才能低劣。
何家兩兄弟更是愚蠢,吃嘛嘛不剩,幹啥啥不行。
要是靠得住,豬都能上樹。」
「哈哈哈。」劉宏不禁大笑道:「你這個比喻實在太妙。
何家兄弟確實都是庸才,董重更是個四六不分的蠢貨。
靠他們真是緣木求魚。
所以朕打算重立新軍,將它們交到蹇碩手中。
等到朕乘龍西去時,由他扶立劉協即位。」
凌飛搖頭道:「陛下,我們老家有句話,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
依憑蹇碩對抗十常侍、朝臣、外戚,恐怕他沒有那個本事。
就算他能成功,萬一生出二心,又該怎麼處理?」
劉宏有些沮喪道:「這就是朕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
凌飛道:「其實也不難,陛下好好保重,此事必然水到渠成。」
劉宏笑道:「朕知道你想勸誡,但朕只有那麼一點愛好,子昂就不用饒舌了。」
凌飛一陣無語。
你那叫愛好?
搞游泳館也就算了。
還玩起人與動物。
就是在後世那個開放的社會,這也是相當的另類的行為。
「陛下還請把握輕重,過度則為不祥。」
劉宏無奈道:「先帝時涼州作亂,前後花錢四十四億,國庫已經為之一空。
朕才剛剛即位,地震、乾旱、水災、雪災紛至沓來。
不賣官鬻爵,還能怎麼辦?
各郡國的土地又多被權貴侵奪,大量百姓淪為流民。
朕也試圖解決,結果儒臣只會說親君子、遠小人。
或者拿出讖緯,讓朕跟著去做。
朕也是四顧茫然,只能把雄心放在女色上。」
每一個王朝的興起都有相似之處。
每一個王朝的滅亡也是相同的理由。
凌飛笑道:「既然湯已經壞了,何不把鍋砸爛?
只要陛下拿出魄力,還怕事不可為?」
劉宏楞道:「就怕牽扯太大,反而傷了大漢的根基。」
凌飛笑道:「那就從身邊的人抓起,陛下登高望遠嗎?」
劉宏冷笑道:「早就登過了,那些人家個個金碧輝煌,就是深夜時也絲竹不斷。」
凌飛微笑不語。
劉宏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