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名送信的小將再次回到冀州大營,同樣也帶來了田楷的回信。
看著田楷的回信,潘鳳心情大好。
郭嘉的分析果然沒錯,以田楷現在的處境能夠相信的也只有自己這一方了。
既然事情已經定下,那就只需等袁紹那邊離開就行。
......
五天後,袁紹派來使者,說是渤海各縣聽聞他這個太守領兵回來,都要給他送物資過來,袁紹感念各方來援,又怕青州方面湧入的流民會對這些運糧隊伍造成危害,所以準備在浮陽駐紮曲部,用以接送各方物資部隊。
然後希望潘鳳在這裡守一會兒田楷,等他物資籌措好了就回到南皮這邊,順便給潘鳳帶一些過來用以減輕友軍壓力。
對此,潘鳳笑著接受了,並把使者好生招待了一番。
得到潘鳳回復後,袁紹在第二天就起營向東直奔浮陽而去。
浮陽地處渤海郡中心,又恰好南皮東北面,不管是接受糧草,還是攔截田楷都是非常有利的一個位置。
在袁紹離去兩天後,潘鳳大宴眾將,直喝得不省人事面目全非。
當晚,田楷率部隨身攜帶部分乾糧,從南皮北門偷偷出城,隨後向北火速撤離。
在田楷所部撤離的時候,冀州大軍的哨騎就像瞎了眼一樣,哪怕路過南皮也對那些往北撤離的幽州軍視而不見,甚至有部分還點起火把將己方部下的關卡暴露給幽州軍。
這種情況下,南皮城中一萬七千幽州軍僅僅一晚上,就遠離了南皮地界。
而潘鳳等人發現已經是第二天傍晚了。
要不是南皮城裡的世家找上來,或許這個時間還要再往後拖個一兩天。
在收到這個消息後,潘鳳這個冀州上將當場『大驚失色』,對著那個前來報信的世家子弟連番道謝,然後派麾下將士第一時間入駐了南皮城。
入城之後,潘鳳先讓麾下曲部去搜查了南皮城各處,以防有幽州軍的細作隱藏在城中。
那個通報消息的世家屬於嚴查範圍。
這一查又是一天。
直到確認南皮城中沒有細作後,這才『火急火燎』地派出兵馬前去追趕,為了讓南皮城的人注意到他的急切,潘鳳硬是帶人穿過了整個南皮城的主道。
此時的潘鳳,已經比田楷的幽州軍慢了兩天半的時間,而袁紹得知幽州軍脫離南皮的時候,正好是潘鳳出城追擊的時候!
得知消息的袁紹直接從位置上跳了起來,當場就命令文丑率軍前去攔截,一定要讓潘鳳的大軍追上幽州軍!
文丑上次在魏郡被趙雲所傷正想要戴罪立功,這次正好有這麼一個大功勞,他想也不想就領兵殺了過去。
而此時的幽州軍已經沿著漳水,擦著河間國的邊境來到了章武地界。
文丑攔住幽州軍的時候,田楷剛好攻下章武,並且在章武中補給了一番。
章武城外。
文丑的大軍急急趕來,終於在幽州軍離開章武之前將他們堵在了城裡。
章武與南皮不同,南皮城高牆厚一般士卒想要爬上去必須藉助大型的攻城器械,而章武這裡,只需要長一點的梯子就能架著上去,就攻城難度來講要簡單太多了。
大軍前,文丑騎著高頭大馬,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
「幽州軍這群老鼠終於被我給逮到了,既然入了章武,就別想再離開了!」
「傳令下去,三軍就地紮營休息,在章武背面多布哨騎,一旦幽州軍有出逃的趨勢,務必第一時間將其攔截!」
文丑的軍令很快就傳了下去,帶來的一萬將士很快就紮好營寨部下哨騎,隨後便開始伐木造械,為將來的攻城做好準備。
文丑明知道章武城內有一萬七千幽州軍為何還要攻城?
那是因為章武在前些日子剛剛回歸了袁紹的懷抱,此時城中的世家有不少已經聯繫上了袁紹,文丑相信,只要時機得當,它便能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火速攻下章武。
到時候沒了城牆,他便是只帶一萬人馬,又何懼幽州軍區區一萬七千?
文丑不知道,在他圖謀章武的時候,有人已經在圖謀他的腦袋了。
章武府衙。
張飛神色激動地在向田楷請命。
「田將軍,那文丑疾行來追,勢必沒有站穩腳跟,不如讓我領兵前去挑戰,倘若是能將文丑斬殺,城外那一萬兵馬頃刻間便能煙消雲散。」
「還請將軍准我出戰!」
張飛自認與潘鳳還有些差距,但文丑這人他在章武城牆上的時候已經看過了,以張飛的目光來看,這個文丑絕不是自己的對手。
這次出征,他們三兄弟寸功未立,反而帶著田楷到了現在的險境,若是再沒有功勞帶回去,公孫瓚即便跟大哥劉備是同窗,估計在今後的日子裡也不會再給劉備好眼色看了。
張飛自責劉備為他受傷,更不想劉備再受到公孫瓚的冷落,所以他求戰懇切!
田楷知道張飛猛,但文丑也是名聲在外的猛將,兩人之間誰強設弱還真不好說。
要換做其他的武將,田楷一定會讓他出戰試試,但張飛不同。
劉關張三人動不動就同生共死,要是張飛真的出去被斬了,到時候劉備關羽要死要活的該怎麼辦?況且劉備還是主公公孫瓚的同窗,在面子上也說不過去。
見田楷猶豫,關羽也急了。
「將軍,時機轉瞬即逝,我觀那文丑絕非三弟的對手,若是將軍不信,在下願以人頭擔保!」
田楷聽到這話心裡一嘆。
又來了!
果然,關羽話音落下,劉備也站出來為張飛擔保了。
三人都這麼說了,田楷還能怎麼辦,便是心裡再怎麼擔心也只能應了下來。
城外。
文丑的大軍剛剛紮營下來,還沒來得及吃飯張飛就帶著兵馬來到陣前叫罵了。
「你們這些渤海軍給我聽著,我乃燕人張飛,今日前來,是來挑戰文丑的!你們給他去通報一聲,讓他洗乾淨脖子過來與我大戰三百回合!」
張飛的嗓門很大,別說站在營門口的士卒聽得清清楚楚,就連大營內的文丑都能隱約聽到張飛的吼聲。
文丑剛剛要休息,聽到聲音就叫親衛出去打探了一番,當聽到張飛在營外挑戰的時候,文丑哪裡還坐得住。
有心立功的他比張飛還要著急,穿上甲冑後直接領兵沖了出來。
大營前,張飛單人單騎立於渤海軍營前,手中丈八蛇矛隨意地插在地上,神色頗為輕鬆,在文丑出營的這段時間裡,張飛依舊在不停地叫罵,氣得營中的渤海軍士卒一個個咬牙切齒。
文丑將軍的武藝,豈是這種無名之輩可以挑釁的?
見到文丑等人出來,張飛抓起蛇矛,戒備起來。
經過潘鳳的一番教育後,張飛雖然表面上依舊是一副小看天下英雄的模樣,但內心深處已經有了足夠的警惕。
所謂盛名之下無虛士,文丑成名在外,征戰多年未逢敵手,哪怕看上去並不怎麼厲害的樣子,可說不定有什麼隱藏殺招留著呢?
總之,小心一些是很有必要的。
他已經不想讓大哥劉備再救他一次了!
「就是你這個黑廝在營外叫囂?」文丑槍尖指著張飛說道。
「將軍,此人乃是無名小輩,何須將軍親自出馬,待末將前去將他人頭摘來。」文丑話音落下,旁邊一名壯漢便拍馬沖了出來。
「兀那黑廝,先試試接不接得住我韓猛的長槍!」
韓猛大吼著,直接殺向張飛。
張飛本來注意力都在文丑身上的,突然衝出來個韓猛,他愣了一下,然後也不嫌棄,直接拍馬迎了上去。
「哈哈哈!本以為斬一個文丑已經不錯了,想不到還送一個!」張飛大笑著沖向韓猛。
「給我死來!」
兩馬相接,張飛猛然一聲大吼,韓猛正要拼殺,突然敢接體內傳來一陣虛弱。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張飛的蛇矛已經磕開他的槍尖,冰涼的矛頭化作一道寒光準確無誤地扎入韓猛的脖子。
兩馬交錯。
張飛舉著血跡斑斑的丈八蛇矛猖狂大笑,反觀韓猛,他的一隻手捂著脖子,指間血流如注。
「噹啷!」
韓猛的長槍跌落地面,身形搖晃了幾下後也摔了下去。
這一幕,把後方觀戰的渤海眾將都嚇了一跳。
韓猛雖然不是袁紹陣營中最強的武將,但他的實力同樣不容小覷,便是文丑想要勝他都需要費一番手腳,可這黑廝居然一瞬間就將韓猛斬於馬下。
這豈不是說...文丑也不是這黑廝的對手?
眾將忍不住講目光落在了隊伍最前方的文丑身上。
眾將驚疑,可文丑卻面色沉穩。
剛才戰鬥的過程他看得清清楚楚,韓猛之所以敗得這麼快,主要原因還是被那個叫張飛的給偷襲了。
他那一聲怒吼,堪比驚雷,不留心的情況下確實容易中招。
但現在他已經知道,自然不可能再被張飛陰到。
「爾等無憂,那匹夫不過是占了偷襲的便宜,韓猛將軍一時不查才會中招,我如今已洞察他的招數,想要對付他,輕而易舉!」
話落,文丑磕馬衝出。
文丑說得不錯,在他留心張飛的聲音後確實沒被張飛偷襲到,但交手之後,文丑這才發現張飛即便不偷襲光靠硬實力跟他打也不是他能夠抵擋的。
硬撐了四十回合後,文丑還是被張飛斬於馬了下。
......
一天後,冀州大帳。
「哦?袁紹麾下的文丑韓猛兩人都被張飛給斬了?」
潘鳳摸著下巴揣摩著此時此刻袁紹的心情。
顏良已經在高邑了,他的家小也在占領南皮之後給送過去了,相信後續是會留在高邑那邊了的。
如今袁紹麾下有點武力的文丑和韓猛又被張飛斬殺,那他麾下拿得出手的也就高幹淳于瓊之類的了。
要說現在袁紹的心情,肯定跟做過山車一樣。
本以為是文丑攔住了幽州軍,卻不想是文丑送到了幽州軍的臉上。
這一次的失敗不光讓袁紹損失了文丑韓猛兩位猛將,也讓文丑帶過去的一萬士卒被殺得潰不成軍,據說剛剛結成的營寨還沒來得及坐熱就被人連根拔起了。
「將軍,如今袁紹損兵折將,他會不會要求我們去追幽州軍那幫人?」高覽問道。
他不是怕,只是怕潘鳳把他給忘了。
這一次的對手雖然有兩個,但加在一起都太弱了,他就怕潘鳳一時興起自己殺過去了,然後把他和麴義忘在了一邊。
不對,麴義已經被『忘』在一邊了。
潘鳳輕笑一聲:「景勝,你別忘了,我們就是在追擊幽州軍啊!」
是啊,潘鳳確實是在追擊幽州軍,這會兒都已經快追到浮陽了。
幽州軍北出南皮後,潘鳳他們又拖了一天才追過去,而且是白天大張旗鼓地出城,晚上偷偷調轉方向的追擊。
出了南皮地界後,潘鳳的冀州軍兵分兩路,一路跟在幽州軍後方往北而去,另一路急轉直下往南而去。
去往南邊的那一支潘鳳讓麴義親自率領,共計一萬兵馬,往高城方向進發,如今傳報已經到了千童縣的地界。
這支兵馬派出去是為了遷移高城、重合這些方向的渤海百姓,順便把青州湧入進來的那些流民也一併帶往河間國與清河國兩處。
冀州地處河北平原,水系發達,沃土千里,只要百姓肯努力耕種,即便是稅收有些沉重也能勉強活下去,遇到豐年或許還有一些盈餘。
當然,那些被世家藏起來的百姓便是韓馥也沒有辦法幫到他們。
除了麴義這一路以外,潘鳳親自領兵帶著高覽郭嘉一同往浮陽方向出發,就在張飛斬殺文丑與韓猛的時候,潘鳳等人剛剛到達浮陽地界。
此時潘鳳麾下的將士已經不足一萬五千。
另外五千都去做護送部隊了。
潘鳳一路行來將各鄉各縣的百姓都以躲避戰亂的名頭往河間遷移過去了,那些不願意離開的就沒有強求,願意離開的都承諾會在新地方給他們安排與原來一樣的田舍,並且免稅三年。
別的不說,光是免稅這一項就足夠大部分百姓加入這場遷移了。
對韓馥來講,反正這些百姓在渤海的時候稅收也收不到他的手裡,免三年就免三年,反而三年之後他又能多一部分稅收,何樂不為呢?
就這樣,潘鳳一路走來一路遷移百姓,到了浮陽地界,袁紹終於是忍不住了。
浮陽府衙。
袁紹的罵聲直接傳到了府衙門口的守衛耳中,由此可見他的怒火已經到了何種地步。
「奸賊!全是奸賊!竟然想挖空我的渤海!他們是要我袁紹的命啊!」袁紹怒聲吼道。
在他下方,許攸、荀諶、逢紀等人都低著頭沒有說話。
逢紀本來是守在渤海大本營的,但是渤海被幽州軍占領後他就逃到陽信周圍的一個鄉里躲藏了起來,等聽到袁紹大軍回歸的消息後次再次回到袁紹這邊。
本以為袁紹回來大局可定,卻不想引來的一個潘鳳不光沒幫到忙,反而添了很多亂子,甚至打算從百姓開始瓦解袁紹在渤海的根基!
這才是真正致命的地方!
雖然在袁紹這種人的眼中百姓的性命根本不算什麼,但如果所有百姓都死了,或者都離開了,那袁紹的實力將會受到沉重的打擊,甚至因此覆滅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個潘鳳就是故意放走幽州軍的,也只有幽州軍在前面大肆過境,引得人心惶惶,潘鳳才好出面讓那些百姓遷移他處!」
「其奸險程度令人髮指!」
袁紹氣呼呼地在上首走來走去,不停地罵著潘鳳的不是。
「主公,為今之計是儘快阻止潘鳳遷移百姓,否則渤海真的完了!」許攸說道。
「這還用你說!你倒是給我想想辦法啊!」正在氣頭上的袁紹毫不留情地訓斥了回去。
許攸神色一僵,心底頗有不悅,但他也知道自己的主公是個什麼性子,稍稍排解了一下心理的不爽後繼續說道:「主公,在下有一計,就是不知道主公願不願意用了。」
袁紹停了下來,眼神有些危險。
「子遠,你給我獻的計策到目前為止都被潘鳳輕易破解,此計...能成否?」
許攸心中一震,袁紹這是打算新仇舊恨一起算了啊!要是這次的計策再不成,說不定就要被他責罰了!
正當許攸猶豫之際逢紀站了出來。
「主公,子遠之計能不能成說出來大家聽聽就事,倘若有瑕主公不用便是,若是主公也覺得可靠,事後便是被潘鳳破了,也怪不得子遠啊。」
「子遠也是對主公一片忠心才會屢屢獻計,望主公明察!」
逢紀的話感動得許攸差點流
下眼淚。
袁紹被逢紀這麼一說,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話過於無情了。
吸了口氣,袁紹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溫和一些:「子遠,方才是我過於急躁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若是有任何計策,你只管說來,成與不成都與你無關!」
這才對嘛!
獻策和成不成是兩碼事,怎麼能計策不成就怪罪獻策之人呢?
天下間,方法總比困難多,想要保證事事順利是不可能的!
得了袁紹的話,許攸這才將自己想到的對策徐徐道來。
「去年開始,青州就在鬧饑荒,年末的時候有大量流民進入冀州境內,如今青州境內已經黃巾橫行,勢如潮水,兵不可擋,主公若是借用青州黃巾的力量,潘鳳那區區數萬人馬,豈不是翻手可滅?」
袁紹眼睛一眯。
青州黃巾,有數十萬之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