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舒在學校的時候,整天就坐著打遊戲,很少戶外活動,所以體育及格率低。現在才明白真正的原因,那是考試的時候,沒有在他身後放上一條蛇。要問趙舒最愛的是什麼,那還比較難以回答;可是問最怕的是什麼,他會毫不猶豫的回答:「蛇。」就這樣在一條蛇的恐嚇之下,趙舒沖了出去,開始了他的漫漫三國之旅。
白眉毛兄弟兩人本來打算離開,沒有想到身後傳來一聲石破天驚的大喊,雙雙將馬勒住,回頭看著身後跑來的怪異之人。趙舒告別關興之時,關興本來好意想送他一件衣服改扮裝束,可趙舒見是下人服色,便婉言謝絕,現在身上穿的仍是體恤和休閒褲,也難怪那兩兄弟看得目瞪口呆。
還是年輕人反應較快,那俊秀後生愣了片刻,便拔出腰間佩劍,喝道:「汝是何人?深夜在此何干?是否在跟蹤吾兄弟?」
趙舒剛才從蛇的驚恐之中回過神來,又看著一把明晃晃的寶劍橫在自己面前,額頭汗水頓時冒了出來,口中支支吾吾道:「我……我……」卻半響「我」不出個所以然來。
白眉毛回過神之後,見趙舒頗為害怕,乃伸手攔著那後生,道:「五弟,把劍收起來。」又轉頭對著趙舒,道:「請問這位……」一時間想不到合適的稱謂,便省略過去,道:「尊姓大名?」
趙舒看著寶劍暫時離開自己,雖然還不曾依言收回鞘中,驚懼之心大減,乃答道:「我,不,吾姓趙,名舒,字經緯,蜀中人氏,躲避戰禍至此。請問先生是?」
「我四哥的名諱豈能告訴你?」那後生不屑道。卻被白眉毛喝止,道:「不得無禮。」轉而對趙舒道:「吾乃此間人氏,姓馬,名良……」
趙舒聽他兄弟二人對話,再加上那對白眉毛,心中早就猜測是馬氏兄弟,如今聽他親口說出來,大為高興,欣喜道:「你就是馬良……」話音未落,就聽那後生怒喝道:「我兄長名諱豈能讓你隨口而叫?」說著長劍便刺向趙舒。
趙舒從後世而來,雖然知道不少三國歷史,高興之際,卻不知道已經犯了忌諱。三國時候姓名是不能胡亂喊的,不是很熟之人都是稱官職,先生之類的敬語,朋友之間可以字相稱。趙舒出口就是「馬良」二字,是相當無禮的舉動,也難怪會被人用劍刺。
趙舒卻不明白這一節緣故,也不曉得對方何以大怒,更不知道對方居然舉劍就刺。本來走了半宿山路,趙舒早就疲憊不堪,這一劍刺來,如何躲避的過?好在對方並不下殺手,只是想懲戒他一番,所以劍光閃過,只在他左肩劃了道傷口,雖然傷勢不重,血卻流得不少。趙舒在江中不知道泡了多久,體能本就沒有恢復,走路再一消耗,如今又一吃疼,一句話沒有說出來,便摔倒在地,昏迷不醒。
馬良在一旁阻攔不及,眼見自己兄弟將對方刺倒在地,還道傷勢很重,急忙翻身下馬,一邊俯身查看,一邊埋怨道:「五弟,如何還是這等鹵莽?」馬謖也不是存心要人性命,此刻心中也有些著忙,嘴上卻仍道:「此人裝死,吾並未傷他要害,兄長不要上當。」
馬良仔細查看了一番,才知道其弟所言不虛,只是對方昏迷也不是裝模作樣,知道是痛暈過去,急忙撕下外衣下擺,為趙舒包紮起來。但他從未做過這等事情,雖然極為認真,也只是草草。馬謖見兄長沒有繼續喝罵自己,也知道那人沒有大礙,又道:「四哥,且先回去。這世道本就兵荒馬亂,死傷一兩人,又算得什麼?」
「住口。」馬良一聽此言,勃然作色,道:「汝竟說出此等言語,枉讀多年聖賢之書,回去之後,吾必稟報大兄,讓他家法好生管教一番。」馬良一向為人和藹,與兄弟之鍵相處甚厚。馬謖不曾被這樣責備過,見兄長確實發怒,心中也十分害怕,便閉口不復再言。卻又聽馬良道:「還不下來幫忙將他扶上馬去?」
「憑……」馬謖知道兄長是要將此人送回家中修養,待要開口勸阻,卻被馬良嚴厲的目光掃過,只好生生地把要說的言語吞下去,默然下馬幫著將李蘭百多斤的身體駕上馬去,心中卻早將趙舒罵得體無完膚了。
趙舒是聞著一股淡淡的香氣,才睜開眼睛的。靠著明銳的嗅覺,趙舒第一時間看到了香氣的來源,是放在桌上的一碗大米粥。若在平時,趙舒是不屑一顧的,可是現在腹中空空,那淡淡的香氣足夠引誘出他滿口的唾液。再顧不得肩上隱隱的疼痛,他便急急衝下床塌,拿起那口精緻的陶瓷土碗,張口就將熱粥喝下肚去。
此刻趙舒才明白什麼叫「飢不擇食」,這往日不喜歡吃的稀粥,現在吃來卻是分外的可口。吃完之後,他正意猶未盡地想把碗添添乾淨,卻聽旁邊馬良的聲音道:「來人,再去盛碗粥來。」
趙舒這才轉眼看見馬良一直看著自己,不由臉上一紅,剛才的吃像如此難看,被人看見總歸是不好意思的。趙舒將空碗遞給進來的僕人,一直目送他出門,巴望不得快些轉來。當僕人從視線消失,趙舒才又轉頭向馬良看去,此刻馬良卻背對著自己,負手望向窗外。難道這裡還能看到赤壁的火燒?趙舒也起身緩緩走到窗旁,抬眼望去,四下一片漆黑,哪裡能看到半點火光?
馬良卻仍舊呆呆地望著外面,口中似乎自言自語,又似對趙舒道:「赤壁的火還在燒麼?」語氣之中既含期盼,又有幾分不甘。趙舒回想他兄弟之間的談話,知道馬良既願意看到曹操兵敗,卻又不願意讓孫權稱霸。赤壁那麼大的一把火,沒有幾天幾夜,怎能熄滅?於是開口說道:「自然還在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