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旭謀劃面見張燕。
張燕也已得到公孫續被殺的消息。
生著滿臉絡腮鬍,張燕肩膀寬闊,腰卻比一般人細窄了許多。
剽悍中帶著柔軟,他給人的感覺與許多將軍都是不同!
與公孫續私交甚好,得到消息,他一拳擂在桌上,鐵青著臉喊道:「點齊兵馬,討伐呼奴邪!」
起身正要離開,屋內一人阻止道:「將軍要去做甚?」
阻止他的,是個大約五十多歲,鬍鬚花白的文士。
張郃若在,必可一眼認出他就是賈詡!
張燕憤懣道:「公孫續與某乃是故交,易京之戰某未嘗救下公孫老將軍,而今故人被殺……」
「那又如何?」賈詡打斷張燕:「呼奴邪親近袁家,將軍莫非以為無利可圖?」
「賈公何意?」張燕鎖起眉頭。
「擒獲公孫續,呼奴邪自欲從中得些好處!」賈詡冷冷一笑:「他做了左賢王,將軍莫非以為是輕易上位?」
「賈公之意……」
「公孫續被殺,幕後操控者乃是袁家!若要成事,須借屠各制約屠各!待到彼自亂起,再為故人報仇不遲!」
「如何做到?」
「呼奴邪奪了左賢王之名,並未經屠各單于首肯!將軍只須差人前往,告知反叛一事!」
「屠各單于?」張燕冷笑道:「素無大志,怎可與謀?」
「素無大志只因實力不足!」賈詡說道:「將軍許以相助,他又怎會放縱部族叛亂?呼奴邪不治,各部奪權紛起,單于之位如何保得?」
張燕頓時恍然,抱拳說道:「聞賈公之言,某如夢方醒!」
「且莫召集兵馬!」張燕對屋內衛士說道:「選一口齒伶俐者,前往屠各王庭走上一遭。」
「諾!」衛士應了一聲。
他正要離開,賈詡說道:「此人離去之前讓他先來見某!」
看向張燕,衛士並未立刻答應。
張燕點了點頭,他才拱手退出。
目送衛士離去,張燕說道:「袁紹定是傻了,某麾下十萬精兵,他卻只遣一個庶子前來……」
「庶子?」冷冷一笑,賈詡說道:「莫要小看了這位庶子!」
看著賈詡,張燕滿臉迷茫。
庶子,顧名思義是小老婆所生!
雖有名份,地位卻不會太高。
要權沒權,要勢沒勢,一應所為多受掣肘!
張郃所部不過區區三千兵馬!
以一庶子配以三千人馬,討伐坐擁十萬大軍的張燕,任誰看來袁紹都是瘋了!
賈詡之言,卻表明他對袁旭十分看重!
「袁旭行事看似毫無章法,細細想來卻大有道理!」賈詡說道:「當日袁紹許他做個校尉,引領五百兵馬前往上蔡,他卻只領縣尉之職,可知因何?」
「傻了!」鄙夷一笑,張燕說道:「校尉雖不尊榮,卻是有些實權,豈是區區縣尉可比?」
「將軍如此說,恰是真傻了!」賈詡搖搖頭:「五百兵馬,在一縣之內確是不少。且校尉說話,身為縣令的甄逸也是不敢頂撞。領了校尉一職進入上蔡,當地官商誰敢在他面前表露真心?袁譚、袁尚等人對他多有留意。行事稍稍乖張,為眾嫡子所忌憚,他又怎會活著離開上蔡?」
「袁譚本不信他,卻不知他用何法,使得袁譚不惜遠離青州,也要到鄴城保他周全!」
滿臉愕然,張燕說道:「此人謀算竟是如此之深……」
「何止!」賈詡冷哼一聲:「聽聞此人遇美不求,唯戀甄宓一人。世間男子多在美色折腰,他如此做派卻是少了許多破綻……」
「遭逢此人,某當如何?」張燕此時才覺著心驚肉跳。
「且待屠各亂起,靜觀其變!」
屠各王庭,距太行百里之遙。
張燕派出的人,快馬加鞭走了兩日才趕到地界。
如賈詡所料,屠各單于並不願理會左賢王部發生的叛亂。
使者遵照賈詡所授曉以利害,並且許諾張燕可發兵馳援,才說服他下決心討伐呼奴邪。
決定面見張燕,袁旭並未立刻成行。
在那之前,他還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置。
張燕派出使者前往屠各王庭,袁旭也發出探馬,密切留意王庭動向。
不過數日,探馬就傳回消息,屠各單于發兵討伐呼奴邪,大軍已在路上。
綿蔓水距呼奴邪部族並不很遠。
探馬傳回消息的當日,呼奴邪也派出使者前來求見。
袁旭當即于帥帳召見使者。
帥帳中,張郃端坐首位,袁旭坐在側旁。
帳簾掀開,使者跨步進入。
他看了張郃一眼,向袁旭行了個大禮說道:「屠各左賢王使者,拜見公子!」
抬了下手,袁旭向他介紹張郃道:「此乃是我軍主將!」
「見過將軍!」向張郃行了一禮,使者的態度卻不像對袁旭那麼恭謹。
張郃並未在意他的態度,點了點頭算做回應。
使者見過張郃,袁旭問道:「貴使前來所為何事?」
「大單于聽信張燕,降罪左賢王!」使者說道:「兵力數倍於我,左賢王無奈,只得請公子協同破敵!」
「此事某已曉得!」袁旭說道:「貴使請回報左賢王,發動部族勇士整兵備戰!某自會為他求見大單于,盡力化解此事!若是不成,說不得是要廝殺一場!」
「公子前往,豈非……」袁旭說出要求見大單于,使者吃了一驚。
大單于已經發兵,此時前往說情,無異羊入虎口。
「某與左賢王乃是摯交,只為友人,兇險也是顧不得了!」袁旭說道:「貴使依某之言回復便可,其餘之事某自有計較!」
心中感激莫名,使者畢恭畢敬的行了個大禮,告退離去。
「公子真要前往?」張郃面露憂色問了一句。
「不過費些口舌而已!」淡然一笑,袁旭說道:「屠各勢衰,怎敢得罪袁家?此事當可輕易化解!呼奴邪野心頗重,必不可使他得了奪取大單于之位的口實。某此次前去,節制呼奴邪倒比化解危局更緊要些!」
「既是如此,公子因何還要他整兵備戰?」
「不說的嚴重些,他怎會擔某天大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