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議結束,孫堅領著麾下兵馬向著泗水關的方向而去,至於嚴紹則是領著太史慈、管亥等人回到了自家的大營。
這次各路兵馬的糧草,除了諸侯們自己攜帶了一部分外,剩下的多是有冀州方面負責。冀州乃是天下有名的大州,物產富庶,雖說這次會盟的聯軍足有二十多萬,居然也可以勉強支撐得住。
返回營帳,示意親衛們將燈火點燃,已經有人把酒菜端了上來。
「主公,剛才在盟主那為何不把先鋒的位置搶到手,讓孫堅占了頭彩,那孫堅在江東時不過是剿些叛賊而已,如何能跟我等相比!」管亥有些不滿的抱怨著,杯中的酒水卻是一刻也沒停止,最後喝的興起,乾脆讓人弄了個海碗過來,等到把整整一罈子的酒全都喝光之後,才很是暢快的道。「好酒!」
管亥是從起兵之前就一直跟隨嚴紹的,彼此之間關係十分親善,加上此人只是個莽漢而已,並不能藏得住什麼心思,嚴紹對他卻是信賴有加,如今聽到他在那抱怨卻是搖頭笑道。
「急什麼,那孫文台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把西涼軍殺的一乾二淨,功勞多的是。而且我們過去從未跟西涼軍打過交道,如今正好讓孫文台試試成色如何,也好讓我們心中有底。」之前嚴紹在冀州時曾跟幽州兵馬有過接觸,但是時間很短,了解的並不是很深,只覺得對方並不負邊軍善戰之名,可對西涼軍卻知之甚少,如今有人先他一步去試探,這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太史慈也贊同的點點頭。「不錯,我們對西涼軍並不了解,若是貿然交戰,只怕會吃虧,不如先由孫文台去上前試探一番,若是對方真的很難對付也可趁此機會想出辦法來。」說著將手上的肌肉撕開,放在嘴裡細細咀嚼,跟周圍那幾個換身衣服說是強盜也不會有人懷疑的莽漢相比,到是顯出幾分英武來。
「可是主公,那孫文台號稱江東猛虎,前番討伐黃巾時便屢立戰功,這次又做了聯軍的先鋒,而且聽聞此人麾下有四員猛將,若是讓他搶了個頭功的話...」周倉有些擔憂的道。
當年他雖沒跟孫堅打過交道,可是也曾聽說過他的名聲。如今討董之戰,天下矚目,要是功勞最後都被孫文台給搶走了,他們這次豈不是白來了一趟,成了他人的陪襯...
雖然周倉自己還不太願意承認,但不得不說,他確實已經漸漸開始融入這個團體,並且願意替這個團體去做考慮。
「你啊!」聽了周倉的話,嚴紹忍不住大笑出聲,手掌也是狠狠的在桌案上拍了幾下。「那董卓若是能如此輕易的對付,我等又怎麼會這般大動干戈,非要匯合關東各路諸侯才敢來尋他的麻煩?那袁紹跟曹操更是一時豪傑,面對董卓那廝不也是倉皇逃出洛陽來了?別看現在董卓胖的好像個肉球一樣,早年其也曾經是邊軍將領,以勇武著稱,不然也不可能震得住邊境的羌人,弄得先帝幾次三番都對他束手無策...」
說到這裡,嚴紹又正色道。「何況我等此番來,乃是為了掃除奸賊,匡扶漢室,若是能剪除奸賊,重振朝綱,又何必執著於所謂的功勞呢…」
最重要的是…
他很清楚,最後孫堅的下場會是如何…
就算江東猛虎再怎麼兇猛,也頂不住豬隊友在背後拼命的拖後腿...
聽了嚴紹的話,周倉有些慚愧,太史慈等卻是激動起來。
「主公如此大義英勇,慈願誓死追隨...」太史慈激動的道。
其他幾將也是紛紛表態,有的是發自真心,有的卻只是為了應景,到是讓嚴紹心中暗自苦笑。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時的漢室居然還能有如此的影響力。
「看來如曹操那樣,等個幾十年,等到把漢室的聲望耗乾淨了才是正確的,要是貿然就選擇稱帝,最後的下場也就是如袁術那蠢貨一般…」
不過真正讓嚴紹好奇的是,曹操最後也沒有選擇稱帝,究竟是因為忌憚著朝中依然效忠漢室的大臣們?還是他心底最後一點對漢室的忠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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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就是嚴紹他們趁夜而談的時候,剛剛接到消息的董卓卻是暴跳如雷。
那如有實質的怒火,令周圍的大臣們噤若寒蟬。這時除了少數董卓親近的人,幾乎沒有人敢於靠近他的四周,就連旁邊的李儒看著董卓在那發怒,雖是眉頭緊皺,卻也沒有冒然制止。
董卓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好心放走了袁紹,最後換來的卻是關東諸侯群起而反,這讓他開始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最近一段時間過於仁慈,才會導致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些關東的鼠輩,真是不知死活!還有那袁紹,我誓殺之!」說罷,董卓已經怒氣沖沖的站了起來。在那裡,包括呂布、華雄在內的諸多戰將早已起身,正等候著董卓的命令。對他們來說,關東的那些兵馬根本不看在眼裡。
一旁的李儒也是微微皺眉,他怎麼也沒想到袁紹居然會搞出這麼大的事情來。不過對放走袁紹這件事他到不是很後悔,畢竟袁家四世三公,門生故吏極多,單是一個洛陽已經是遍布各處,何況是整個天下。要是真的殺了袁紹,就等於正式的跟袁氏決裂,這對當時剛剛才入主洛陽的董卓來講是很不利的。
不過不管如何,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儘早解決關東聯軍。
李儒心裡很清楚,眼下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按兵不動,等著聯軍自己找上門來。但是他更了解董卓的性格,因此對董卓打算調動全部兵馬的事情並沒有勸阻。
這時尚書鄭泰忽然站了出來,正色道。「為正在於德,而不在於兵多...」
董卓正因為關東諸侯的叛亂而火大呢,鄭泰現在站出來反對他,正好是撞了上來。看向鄭泰的目光已經包含殺意,只是顧慮他的身份才沒有立刻動手,而是很不悅的道。「按照你的話來講,難道軍隊就沒有用處了嗎。」
世人對董卓的評價是面善心狠,這一點並非沒有道理。
單從面向來看,董卓的面相還是比較寬和的,這可能是跟他如今的體重有關,可是曾經這麼以為的人,或者是已經死於董卓之手,或者是乾脆已經被董卓的殘暴手段嚇的肝膽俱裂,逃離的洛陽。
就連那些自詡對漢室忠誠的大臣們,除了趁著酒宴的機會彼此互相哭泣外,似乎也沒有其他什麼辦法。如今見董卓對鄭泰心生殺意,站在鄭泰旁邊的大臣們更是不自覺的退後兩步,把鄭泰給暴露了出來。
然而面對著董卓的怒氣,鄭泰卻依舊神色鎮定,仿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用平和的語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認為關東諸侯並不值得出動大軍討伐。您在西州崛起,年輕時就出任將帥,熟飛軍事,而袁紹是個公卿子弟,生長在京城,張邈是東平郡的忠厚長者,坐在堂上,眼睛都不會東張西望,這些人全無軍事才能,臨陣交鋒根本不是您的對手。何況他們的官職都是自己封的,沒有得到朝廷的任命,尊卑沒有次序,如果一張兵多勢強來對陣,這些人各自保存實力,以觀成敗,不肯同心合力,共進共退,則必然會敗於您之手。何況關東地區太平的時間很長,百姓不熟悉作戰,而函谷關以西的地區新近受到過羌人的攻擊,就連婦女也能彎弓作戰,天下人無不畏懼,沒有像對并州、涼州軍隊作為爪牙,作戰起來猶如驅趕老虎猛獸去捉狗羊,鼓起強風去掃除枯葉,誰能抵抗?!無事徵兵會驚動天下,使得怕服兵役的人聚集起來作亂,放棄德政而動用軍隊,更是損害自己的威望...」
不得不說,在怒氣沖沖的董卓面前還能保持這種平靜的人,在這時的朝堂上已經是很少見了。就連一旁的王允看見這一幕也是額頭冒汗,生怕董卓會在惱火之下令人直接把鄭泰給拖了出去。
到是李儒好像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用驚訝的目光看著鄭泰。
讓人出乎意料的是,聽了鄭泰的話,本來正惱火的董卓居然大笑了起來。「鄭尚書所言甚是,確實是老夫過於小題大做了…」
看著董卓大笑的樣子,殿中的眾臣都不由得鬆了口氣。
不得不說,作為這時最大的權臣,董卓的魄力確實可以壓制住殿上的群臣,甚至讓他們連反對的話也不敢說。
鄭泰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悄悄的退回到原位中去,也不理會周圍大臣們關切的目光。其實前面的話里,鄭泰還隱藏了一些東西沒有說。
諸如袁紹、張邈這樣的人,確實不太可能是董卓的對手。碰上的西涼軍,袁紹的渤海兵馬或許還能抵抗一二,張邈或是王匡等人就有些讓人擔憂了。可是除了這些人外,聯軍之中也有很多不好對付的豪傑。比如公孫瓚,人稱白馬將軍,在幽州甚至令胡人也畏懼,是各路諸侯中極少數較為純粹的將領。在比如被稱作江東猛虎的孫堅,作戰勇武至極,還有曾經孤身刺殺過董卓的曹操,跟獨自擊敗過烏桓人的嚴紹...
這些人加在一塊絕對不是那麼輕易就可以對付的,甚至足以威脅到董卓。好在董卓此人好大喜功,吹捧一番到也沒有深究,而是深以為然,覺得自己戎馬這麼多年,怎麼也不可能會輸給關東的那些鼠輩。對鄭泰話里藏著的意思並沒有深究。
旁邊的李儒雖說多少能猜到鄭泰的心思,但也沒有制止,畢竟要是關中亂了起來,後果只怕會比被關東諸侯兵臨城下還要麻煩上許多。
然而在退回原位的時候,鄭泰卻是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沒有人知道,前面的話固然是為了迷惑董卓,可也有一部分是他的心裡話。
作為這個時代的聰明人之一,他心裡對這次的聯軍並不怎麼看好。理由就像他在裡面說過的一樣,聯軍之間並沒有什麼默契,真的遇到事情只想著如何自保。董卓固然暴戾,不得人心,可是至少還是得到了西涼軍的效忠的...
其實不只是他而已,朝中的許多人都是抱著這樣的態度。
只是想到眼下的情況,他們也只能寄望於那萬分之一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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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軍之中,袁紹可謂意氣風發。
誰又能想到就在不久之前,那個人人眼中的紈絝子弟,如今卻成了十八路諸侯的盟主,統領著近二十萬大軍,影響了整個關東地區。
尤其是當曾經的髮小、好友,如今都成了自己的部下,恭敬的站在旁邊聽從著他的號令,這更讓他感到了無比的虛榮。
「若是能夠解決掉董卓逆賊,振興漢室,則我袁家也可以得到無上的榮耀了吧...」
掀開帳篷的帘子,感受著外面吹進來的寒風,袁紹忍不住在心中想到。
之前在台上時,四周的視線讓他有一種使命感,以為自己是能夠挽救漢室的英雄。
沒錯,這就是袁家的宿命...
也是他袁紹的使命..
另一方面,嚴紹卻是正在聯軍的大營裡面百無聊賴的閒逛著,背後跟著太史慈跟管亥二人。
雖說如今聯軍勢大,但是嚴紹也很清楚,所謂的聯軍不過是個看似龐大的烏合之眾而已。
真的要面對面的硬拼,聯軍兵力上確實占據著極大的優勢,可是最後究竟是不是真的能贏得過西涼軍,說實在的,嚴紹還真不是特別的有信心。
這時周圍的袁軍看到嚴紹,都紛紛一禮,絲毫不敢怠慢。
畢竟軍中階級森嚴,對於周圍的小兵們來說,任何一個軍官都是必須慎重對待的,何況如今嚴紹的身份還是一方諸侯,手中兵馬也有近萬,就算是袁紹也不得不禮遇有加,何況他們這些袁紹手底下的小兵來著?
其實就算嚴紹手裡的兵馬並不多,基本上也給是如此。
畢竟對於注重門戶的袁紹來講,對這方面可是極為關心的。就算嚴紹手裡沒有多少兵馬,只要是有一個比較崇高的身份,便會得到袁紹的禮遇,更不可能容許自己手底下以下犯上的事情發生。
最開始的時候,對這種情況嚴紹還真不是特別的習慣。
畢竟作為一個現代人,他早就已經習慣了那種人人平等的態度,這也是為何他很容易籠絡到齊國兵馬跟其他幾個郡國兵馬的緣故——————這年月,上級軍官差不多都是世家出身,可是中下級的軍官,卻還是有可能通過拼搏奮鬥上來的。
只是因為家世的緣故,這些人很難得到自家主公真正的重視,尤其是要是落到了那些只有一張嘴巴的文官手裡面,那結果就...
一方面只怕是再無出頭之日,另一方面,這類主公通常只對那些文事有興趣,對手底下的武將卻...
好不容易遇到個嚴紹這樣的,重視武將,同時有待人謙和的人,那些武將又怎麼可能不心動?何況那時候嚴紹還有大義在身,理所當然的,他們也就選擇了背棄原來的主人,投奔嚴紹。
不過時至今日,嚴紹也算是稍微習慣了一些這個時代的情況,最起碼當其他人惶恐的對自己行禮時,他已經能夠做到可以很平靜的去對待,而不是同樣有些惶恐的去攙扶住對方。
「噫?」
就在嚴紹正暗自感慨著自己也漸漸被這個世界同化時,一直在旁邊護衛著的太史慈忽然驚訝的輕噫了一聲。
嚴紹覺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順著太史慈的目光看了過去,卻正好看到在路邊的位置上,正有一個手持銀槍的小卒看著這邊。
儘管身上穿著最底層士卒才會穿著的札甲,可是挺拔的身姿,俊秀的模樣,再加上那一身英武的氣質,就算是混在數十個士卒的中間,依然很難讓人忽視掉此人…
當然,真正讓人先一眼注意到他的,其實還是手裡的那杆銀槍。
不奇怪,就算是這時聯軍中土豪的袁紹,也不可能每個人都配備特別好的兵刃,尤其是對這種比較基層的士卒更是如此,基本上都有一件簡單些的札甲就已經很不錯了,哪像這個士卒一樣,雖說身上穿著的是普通的札甲,可是手裡面的那杆銀槍怎麼看都不是個普通貨色。
在順著那銀槍看去,就算身上穿的只是最普通的札甲,可是落在旁人的眼裡,卻也很難忽視的了這士卒身上的氣質...
「你是何人?」
看著那士卒,嚴紹忍不住問道。
就算是他也看得出來,此人絕非尋常的路人甲,想到自己很有可能遇到了哪個厲害的人物,他也有些小小的興奮起來。
似乎是沒想到會有人詢問自己,那士卒猶豫了一下,還是抱拳道。
「卑職趙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