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軍隊抵達了開陽縣。
與此同時,黃忠和黃召耳去探查了北方的山谷,也趕了回來。
大帳中,黃召耳拱手行禮,語氣肯定的道:「大人,草民和黃將軍去打探了情況,在開陽縣北面的山谷中的確有糧食。這一點,黃將軍可以作證。」
「的確有。」
黃忠言簡意賅的說話,表示贊同。
王炎問道:「你們的行蹤,可否被發現?」
「沒有!」
黃召耳回答,眼神中帶著自信。
旋即,黃召耳迫不及待的道:「大人,既然確定了消息的真假,您打算什麼時候出兵呢?依草民看,這事兒宜早不宜遲。一旦管亥換了糧倉後,這一計策就要失效了。草民建議,今日夜裡便前往襲擊。」
「可以!」王炎直接說道:「今日夜裡,軍隊襲擊山谷,焚燒糧食。」
「大人英明!」
黃召耳臉上流出暖心的笑容,自然而然的鬆了口氣。
王炎手一揮,吩咐道:「黃壯士辛苦了一天,下去休息吧。今日夜裡,你和黃忠一起去襲擊管亥的糧倉。」
「是!」
黃召耳拱手行禮,然後腳步輕快的退下。
營帳中,只剩下王炎和黃忠。
王炎坐直身體,正色道:「情況如何?」
黃忠回答道:「開陽縣北方三面環山的山谷,不是儲存糧食的地點。」
「為什麼?」王炎問道。
黃忠回答道:「理由有三,其一,卑職仔細觀察了山谷外的道路,每一條道路都沒有馬車碾壓的痕跡。如果山谷是存儲糧食的地點,即使隔幾天不補充糧食,也不可能一點車輪碾壓過的痕跡都不留下。」
「其二,管亥讓麾下黃巾賊布置的營地布置不合理。營地中,搭建了草棚堆放麻袋,卻連一點防火的設施和措施都沒有。作為儲存糧食的地點,防火是重中之重。一旦存儲糧食的糧倉分布不合理,沒有預防著火的應對,便容易造成危險。」
「其三,山谷的確三面環山,是一處易守難攻的地點。可事實上,這樣的地方也是山洪匯流的地點。一旦遇到瓢潑大雨,雨水沖刷下來,必定在山谷中匯流。選擇存儲糧食的地點,必定要避免雨水沖刷,防止糧食受潮。這樣的地方,不可能作為儲存糧食的地點。」
「三個原因,卑職斷定山谷中絕對不是糧倉,是管亥布下的埋伏。」
黃忠眼神中,有著無盡的篤定。
王炎說道:「這麼說,可以將計就計了。」
黃忠道:「自然可以!」
王炎點點頭,身子微微前傾,當即就把晚上的計策告知黃忠。
黃忠聽完了計策的安排,搖頭道:「卑職認為應該由您統帥軍隊前往,我負責主攻。您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不容有失。」
王炎說道:「一方面,這樣的攻擊我有經驗,熟悉策略;另一方面,黃召耳是管亥派來的人,他對我們的情況肯定早有了解,知道是你率領軍隊。你如果不前往,黃召耳很可能會起疑心。故此,必須由你率領士兵出征,穩定黃召耳的心,讓管亥率領大部隊去山谷埋伏。」
黃忠心說,您怎麼就有經驗了?
當即,黃忠再一次勸道:「主公這樣做……」
王炎說道:「一個缺少軍隊駐守的營地,一個放鬆了戒備的營地,還有什麼能難得到我的?再說了,我身邊的十八親隨,都是你一手調教出來的。他們武藝精湛,裝備精良,戰鬥力極強,莫非,你對他們沒有信心?」
黃忠被激將一番,只得苦笑。他看出了王炎的激將法,可是見到王炎這麼堅定,知道再勸無用,只得說道:「主公此去,務必要小心。」
王炎道:「我肯定不會有問題,你下去吧。給我盯好黃召耳,他知道了我們出發的時間,肯定會想辦法傳信。一旦他有了異狀,晚上的行動就更有把握了。」
「明白!」
黃忠拱手行禮,便退了下去。
王炎一個人坐在營帳中,仔細思考著這一戰的前後安排。每一次出戰,王炎都會在定下了最終的計策後,再仔細的梳理一遍,避免自己在哪一個環節有疏漏。
入夜後,圓月初升。
戌時一刻,黃忠來到了營帳中,稟報道:「主公,下午未時,黃召耳藉故出去了一趟。看情況,應該是把晚上出發的消息告知了管亥。」
王炎說道:「既然確定了消息,你帶兵出征吧。」
「諾!」
黃忠抱拳應下,轉身退出營帳。
來到軍營,黃忠傳令聚兵,不到一刻鐘,軍中一千士兵全部到齊。黃忠做了簡單的開場白鼓動士氣,便下令出發。軍隊出行,黃召耳跟在黃忠身邊,眼珠子轉動,心中樂開了花。
大軍出動,這一戰不會有懸念了。
之前,即丘、臨沂兩縣的縣令率軍殺來,都被他的這一計策欺騙。
如今,王炎也一樣如此。
「都是一群蠢貨,有這樣的一群蠢貨在朝廷當官,難怪朝廷要分崩離析。難怪這朝廷要天下大亂,難怪百姓沒有活路。」
黃召耳嘴角上揚,心情非常愉悅。
黃忠騎在馬上,見到黃召耳臉上的神態,問道:「似乎,黃壯士頗為高興啊?」
黃召耳表情略微愣了愣,旋即恢復了常態,解釋道:「黃將軍,我想到要剿滅管亥,很快就要見到老母親,心中難以抑制的激動。」
黃忠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淡漠的語氣,以及連續的兩個『那就好』,讓黃召耳生出古怪的感覺。
只是,官兵即將進入埋伏圈,滿腦子的興奮沖淡了這古怪的情緒。黃召耳左看看右瞅瞅,跟著軍隊繼續前進。當軍隊走了半個時辰後,黃召耳突然察覺到了怪異的地方。
趕路的速度從一開始的急行軍,漸漸變慢。
眼下趕路的速度,分明是吃飽飯之後散步的姿態。這樣的速度前進,別說是夜襲,明天中午都不一定能抵達埋伏圈。
「黃將軍,趕路的速度這麼慢,得加快速度啊。」
黃召耳心中焦急,臉上做出關心的樣子
黃忠表情認真,一板一眼的回答道:「我這是執行主公的命令,請黃壯士見諒。出發前,主公下了死命令,如果天亮之前就抵達了埋伏的地點,我不用回去見他,直接原地自裁。主公雖然年輕,卻是火爆脾氣,一言不合就要殺人。為了保命,我只能放緩速度。」
「你,你,……」
聽到這話,黃召耳腦中嗡的一聲就炸開了。
張大嘴,神情驚駭。
中計了!
這一次,被王炎算計了。
黃召耳的眸子中,充滿了擔憂。他目光驟然看向黃忠,眼神不善,意圖動手。可這時候,黃忠臉上掛著笑容,搓了搓手,說道:「我勸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我不能保證你的腦袋能不能繼續留著。」
咧嘴的笑容,宛如魔鬼一般,透著殘忍和冷酷。
銳利的目光,冷厲的聲音,驚得黃召耳一身冷汗。在黃召耳的心中,黃忠是一個憨直的漢子,對事不對人,說話直接。可這一刻,這個不苟言笑憨直漢子,卻給他洪水猛獸的感覺。
騎在馬背上,黃召耳手腳冰冷,身體僵直,臉色變得慘白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