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魯肅在潘璋帶領下,到了府衙西苑中的一處房子中。而潘璋領著魯肅一路,也沒和魯肅上太多的話,魯肅幾番試探,潘璋卻都沒中計,要不就是避重就輕地回答,要不直接便是敷衍,對魯肅的態度頗為冷淡。魯肅見狀,卻也隱隱察覺到了什麼,待他進入房子後,潘璋便領著麾下告退而去。但魯肅卻無大意,待潘璋等人離開有一陣,特意打開一些門縫朝外打探,果然發現外頭有人在暗中把守。魯肅不由心思更亂,也沒了歇息的念想,隨後在房間來回走動,深思起來。
這下不知過了多久,魯肅忽然停住了腳步,皺眉暗暗腹誹道:「不行,眼下這建業城中的氣氛實在太怪異了。恐怕在這半年裡,建業城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若是建業生亂,必將引響整個江東,到時甚至會形成內憂外患的局面,這可如何是好啊!?」魯肅念頭一轉,心裡不由更是焦慮幾分,忽然間腦袋如遭到重擊似的,頭痛欲裂,眼睛一陣迷糊,只覺是天旋地轉,身子搖晃幾下,幾乎昏倒在地。原來早前在軍中時魯肅已然積累了許多壓力,加上身體疲憊,此番又是陸路又是水路的急歸建業,這身體眼下是幾乎到了極限。
「咳咳~~!」突兀,魯肅更覺得一陣刺骨的寒意遊走全身,一口氣從腹中湧上咽喉,卻吐不出來,連連重咳了兩聲,這頭卻是更昏了。魯肅踉蹌幾步,忽然不知撞上了什麼,哇的叫了一聲,便是摔倒在地。
此時,就在外面秘密把守的侍衛聽得房內發出一道怪叫聲,不由都嚇了一跳,連忙趕來看望。不久,只見幾人沖開大門,正見魯肅倒地不起,不由都面色大變。
數日後,魯肅悠悠醒來,卻發現自己正在另外一處房子裡面。卻看這房子修飾華麗,地方闊綽,擺飾也不一般,魯肅看這雅房如此華麗,心想這建業城中恐怕也只有將軍府有這般雅房。忽然卻看房門打開,一身材偉岸,步伐沉而有力,著裝雍華,身上更帶著一股不同凡響氣勢的男子走了進來。魯肅定眼一望,正是孫權,不由嚇了一跳,連忙想要下榻叩見。殊不知,孫權也發覺了魯肅,忙是一舉手道:「魯大人不必多禮,大夫你是連番奔波,體虛神衰,加上早前戰事繁瑣,又歷經幾番惡戰,這日積月累,身體自然虛薄,後來又染上了風寒,卻又沒有得到悉心的照料,使得病情加劇,才會忽然昏厥過去。幸好這幾日,我特意安排城中幾位出名的大夫輪流照顧你,你的病情才得以漸漸好轉。今早幾位大夫都你病情已經好了一半,今夜就會醒來,果真如此。不過你還是需要好好歇息,按時吃藥,起碼過上半月才能完全恢復。」
魯肅聽話,不由面色一驚,道:「主公,肅竟然昏迷了幾日?」
孫權聞言,神色一沉,露出幾分嚴肅之色道:「那不是。當時可把我嚇壞了,子敬可是我江東重臣,此時我江東正是用人之際,若是子敬有什麼了意外,那可教我如何是好!!」
孫權快步走到魯肅身邊,並把他扶起,君主之間看似頗為親密。魯肅受寵若驚,嘆聲道:「承蒙主公如此錯愛,肅感激不盡,日後定將竭力相報。」
「哎,子敬對我是忠心耿耿,我心裡自知。子敬大可記住,只要子敬你不負我,我絕不會負子敬。日後若我大業得成,子敬必是我大業支柱之一!!」孫權聽話,一擺手,然後站了起來,震色而道,碧眼更是射出了兩道絢麗的光芒。魯肅見狀,面色倒是不由沉了起來,忽然道:「主公,有關劉皇叔稱帝之事,不知你有何想法?」
「呵呵。子敬不必多慮。那日你昏倒後,我看你苦勞心誠,便私下細思,也覺得你所是理。有關此事,確實不必操之過急,待大都督攻破倉頭,擒下那曹子孝後,凱旋歸來,我自會與大都督好生商議,再做決定!」孫權聽話,燦然笑道。魯肅聽了,先是一喜,但旋即又心頭一沉,卻是覺得有些怪異,畢竟孫權一開始的態度可是十分抗拒,可如今卻是一副樂然接受的態度,這轉變之大,未免讓人有些憂心。
「怎麼!?子敬莫非不信我?」孫權眼神犀利,似乎看透了魯肅的心思,不由一沉色,道。魯肅聽話,神容一驚,忙是拱手道:「臣下不敢,只是不知主公為何這態度…」
「哎!子敬你素來仁義忠善,在江東更是無人不知,我也知道你一心只為江東百姓,此心誠摯。加上你智略過人,學富五車,竟然當日你如此竭力進諫,也肯定有你的道理。當時我也不過是一時氣不過,但後來細想,才恍然大悟過來,幸好有子敬當日一番直諫,否則我幾乎誤了大事啊!!」孫權罷,不由露出了幾分悔色,望向魯肅的眼神又含著幾分慚愧。
「主公能如此深明大義,那實在是最好不過,若然大都督得知,也定會欣慰不已,安心領軍作戰!!」魯肅聽話,不由震色而道,臉上更顯出幾分振奮之色。只不過很快魯肅話鋒一轉,道:「竟然如此,事不宜遲,我這便速速準備,明日便趕回稟報大都督。不過在離開前,肅想與『二張』兩位明公商議一些要事,還望主公能夠安排我前去。」
魯肅此言一出,孫權碧眼猝是射出兩道精光,但很快便一閃而過,隨即恢復剛剛的平和之色,道:「哎,子敬你病情未愈,豈能勉強?你放心,元嘆在我這歇息了兩日,今早已經出發回稟。至於安排你和『二張』兩位明公見面,我倒可以幫忙。不過時候也不早了,你剛醒來,不可太過操勞,此事明日我再做安排,你便好好在這歇息吧。」
「這!」魯肅一聽,不由一驚。這時孫權忽然板起了臉色,道:「怎麼,你對我的安排有何不滿的?」
「臣下不敢。」魯肅見孫權眼神犀利,並且態度堅決,不由心裡一嘆,吶吶答道。
「呵呵,那才對嘛。你儘管放心在這歇息休養,如此明日你才有精力與兩位明公商議要事。如此,我也不打擾子敬你歇息了。」孫權聽話,不由笑了起來,罷,更是身子一轉,邁步離開。
眼看孫權離去,魯肅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心裡那份不安變得更是強烈了。
翌日,魯肅早早起來,吃完侍衛送來的早後,正想請求去見孫權,讓其安排與『二張』見面之事。殊不知,魯肅還未向門外侍衛開口,此時忽然聽得門外響起聲音,旋即不久便見門被打開,只見兩位白髮蒼蒼,但卻儀表堂堂,各是著裝華麗,並各散發著一股威嚴肅穆的氣勢的老者走了進來。魯肅見那兩位老者,卻是連忙收斂神色,快步迎了上去,並畢恭畢敬地拱手道:「魯子敬見過兩位明公!」
卻看那兩人赫然正是江東鼎鼎大名的『二張』,其中左邊那身穿藍錦雲天白鶴袍,白眉上翹,眼神犀利的正是張昭。而在右邊那位身穿黑錦梅花袍,鷹鉤鼻,國字臉的則是張紘。
很快,卻見大門合上,張昭神色一凝,便道:「子敬不必多禮,有關其中細要,老夫已有所聽聞。只不過老夫倒想知道,對於倉頭城的戰事,大都督可有十成的把握?」
「倉頭城如今已被我軍包圍三門,僅有一處東門,大都督也已安排精銳埋伏在外,雖沒有十成把握,但起碼也算是掌控了整個局勢。」張昭和張紘乃是名震天下的名士,德高望重,魯肅不敢怠慢,忙是震色答道。
「呵呵,有關軍事,老夫和子布都算不上很懂,更比不上大都督和子敬。只不過荊州戰事持續已久,為了支持大都督繼續征戰,江東可是損耗甚大。此戰若不能取勝,只怕不單單只是三軍喪氣,恐怕整個江東都會人心紊亂,再其中有三成的錢糧都是由江東各大世家出資,到時這江東各大世家定會對主公和大都督都十分失望!」張紘先是淡淡一笑,不過很快便眼神一凝,變得嚴肅起來。魯肅聽了,面色一變,雖然早前也猜到會有此局面,但經張紘這一提起,心裡不由有些緊張起來。而魯肅也聽出了張紘的言外之意,畢竟統領荊州戰事的可是周瑜,若是周瑜失敗了,作為主公的孫權,雖是要背負用人不當的罪名,但江東上下卻都知道,周瑜掌控軍權,當初更是他竭力要求攻打荊州,孫權當時根本無法拒絕。因此一旦荊州戰事失敗,周瑜肯定要負主要的責任,並且到時候恐怕還會喪失人心。
「若到時主公趁機剝奪大都督的大權,恐怕大都督將會孤立無援啊!」魯肅念頭一轉,不由長嘆一聲,面色更是變得凝重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