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曹操一如既往的展開了攻城大戰,但行至一半,付出了數千條性命後,再次不了了之,黃昏時分,裴行儼和王彥章相約交戰,直至黑夜侵蝕了天地,雙方才勒馬回營,又是平手的局面。
而今夜,曹操仍舊親筆書寫信件,傳給潼關城頭的王彥章,如此反覆三日不變,只是除了第一封書信外,不再提及他人,只論述其私人情感,倒是可謂痴心一片。
王彥章剛剛放下書信,就聽到門前傳來一陣喧譁,短短數息間就有十數人闖了進來,當先一人正是樊稠。
樊稠早在第一次書信來往時就得了消息,但畢竟捉賊捉贓,這才隱忍三日不發,今日召集了十數位潼關的大官員,侯在城樓守株待兔,這不,耳目通報消息,正好逮了個現行。
「王彥章,是你連戰三天卻拿不下那個姓裴的莽漢,原來你暗通敵軍,是否準備將郭將軍這潼關獻於曹操,好謀取富貴。」樊稠直接怒斥,嘴角勾起,帶著冷笑。
王彥章也是暴脾氣,被人指著鼻子更是大怒,蒲扇般的大掌落到桌案上,發出一聲嘎吱聲,顯然桌腿斷了兩根。
「樊稠,我王賢明跟隨郭將軍日久,從來沒有動搖過,休想挑撥離間。」
樊稠這時候有各大官員撐腰,也不怕王彥章的勇猛,莫非他還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殺了自己?想必如此的話,郭汜也不會放過王彥章,自己到底是郭汜的心腹將領。
「來人,速速將王彥章拿下,搜查其住處,如遇反抗,就地格殺。」
樊稠話音一落下,就有好幾人相繼闖了進來,正是早就候命的兵卒衙役。
王彥章毫不畏懼,但畢竟自己作為一軍主將,樊稠如此行徑,已經觸及了他的底線,傳出去他的兵卒會怎麼看他。
「放肆」,王彥章冷哼一聲,出手如電,一息起落,那幾個衙役就倒飛了出去,倒是嚇了那些官員一跳。
樊稠這時候竟不怕王彥章了:「王彥章,別忘了你雖然是主公親的主帥,但我有統管潼關大事務的權利,級別上你也得聽我的。」
「滾。」王彥章毫不客氣,直接讓他滾出去。
樊稠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話:「好好好,王彥章,既然你如此冥頑不靈,那我克日就回長安,主公面前自有分曉。」
完樊稠怒氣不消,將佩劍狠狠扔在地上,就要轉身離去,不過樊稠眼神尖銳,正好看到桌案上斜躺著一封泛黃的信紙,趕緊一把收入懷中,這才轉身離去。
樊稠離開,那些官員也識趣的下去了,只留下王彥章在那裡沉默不語。
這時候知道經過的副將走了進來。
「王將軍,要不我們將樊稠…」著那副將在脖子上一抹,眼中飽含殺意。
「不可,今日如果貿然將樊稠殺了,來日在郭將軍面前那才是百口莫辯。」
副將不甘心的道:「可是樊稠已經收繳了曹操的來信,如果他回返長安,就算將軍你行得正站得直,他也會歪曲事實,無中生有,屆時你與郭將軍一人在潼關一人在長安,才是百口難辨啊。」
「好了。」王彥章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那副將砸吧了下嘴皮,終究沒有在勸。
樊稠的離去似乎沒有任何影響,這一日下起了大雨,倒是讓雙方暫時收起了兵戈,獲得了喘息的機會。
雨幕中,一行兩騎飛馬傳訊。
「報…武關傳來捷報,宛城朝廷遣呂布為先鋒,王守仁為軍師,經過長達四月的攻堅戰,終於在兩日前將其拿下,守將楊定被呂布斬於陣前,算算時日此刻朝廷的大軍恐怕已經在華山南面駐紮,隨時會對春泥隘口發動進攻。」
這則消息可以讓所有人都精神一震,就連曹操都不能例外,拍手叫好,陰沉的天空下眾人的心情卻像三九艷陽天一般晴朗。
而另外一個人拱手道:「王軍師要求曹侍郎將大營擺開,在華山以北鋪起來,與他們南北合縱,同時攻伐春泥隘口和潼關。」
曹操頭同意,派曹洪和夏侯淵下去安排,自己領著一幫幕僚商議。
而長安城中,樊稠跪倒在郭汜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痛斥王彥章的罪行,並將曹操的來信交給郭汜。
「主公,王彥章表面剛正,實則暗藏禍心,末將不才,只截獲了一封密信,誰又知道他們之間已經來往多久,有著怎樣不可告人的秘密,請主公為末將做主啊。」
郭汜陰沉著臉坐在堂上,良久才道:「你即刻帶我的信件回去潼關,將軍權控制住,主掌一切軍務,至於王彥章就留在軍中待用吧。」
樊稠心中暗喜,趕緊抹了把眼淚,將郭汜的授意收好,只等回了潼關,定要好好整治王彥章一番。
「報…」
樊稠還沒來得及站起,心不在焉的愣在那裡,被突然響起的通報聲嚇了一跳。
「報…武關失守了,守將楊定擅開城門,被呂布伏擊,致使武關易主,城中三萬將士戰死五千餘人,其餘相繼被俘,朝廷大軍沒有停留,直奔春泥隘口而去。」
郭汜本就陰沉的臉色更是布滿了寒霜,屋漏偏逢連夜雨,沒曾想武關這麼快就被拿下了。
「傳令春泥隘口的守將,只要將朝廷大軍拖到十二月時分,賞千金,連升三級。」
樊稠領了郭汜的授意,便去齊兵馬,意氣風發的朝著潼關趕去。
回到潼關,第一件事便是向著城樓跑去。
「來人,將王彥章的印綬下了。」
自有郭汜的親衛衝上去,收繳了王彥章的印綬,由始至終王彥章都閉著雙目,直到樊稠將要離開。
「王將軍,現在我是潼關主將,著令你今夜子時,提兵三千,出關劫營,如有違抗,依照軍法從重處置。」
樊稠完看都不看王彥章,捧著印綬施施然離開了。
「真是人得志。」副將闖進來,一臉的憤憤不平:「王將軍,郭汜聽信讒言,如此猜忌,實在是寒了我等將士之心,何不反了他,擇一好時機,開門獻城,曹侍郎仰慕將軍的威風,定然會留以重用。」
「夠了。」王彥章不耐煩的打斷了副將:「我有幸得郭將軍倚重,添為心腹大將,將軍只是聽信人讒言,才收沒了我的軍權,此話入得我耳,切勿再提。」
副將看著王彥章冰冷的雙目,吞了口唾沫,悶悶不樂的退了下去。
子時,大雨早就停了,但道路卻有些泥濘,不過還好的是並不影響行軍。
郭汜部久居雍州,急缺戰馬,僅有的五千騎兵也在長安城中,乃是李傕送來的戰馬,此時王彥章率部劫營,增加了不少難度。
王彥章行走在最前,也沒有去鼓舞士氣,整支軍隊就顯得死氣沉沉,好不壓抑。
「將軍,再有十里便是曹軍靠近華山的側翼了,有斥候打聽到這裡的夏侯淵軍的大營。」
王彥章頭:「傳令全軍打起精神,聽我號令行事。」
這三千兵卒都是老弱病殘,樊稠本是噁心王彥章的,讓他知難而退,依照軍法論處,好好折磨一下這根鐵打的骨頭,但沒想到王彥章堅韌不饒,硬是懷著赴死之心出城劫營。
「大人不對勁啊。」
「哦?」王彥章看向一個鄉民:「何處不對勁。」
「將軍你看,這大雨過後,石頭上的泥土都會被沖刷乾淨,最終形成泥石分離的狀態,但在這裡。」著那人蹲下了身子,用手將一塊巴掌大的石塊拿起:「這裡的石頭上或多或少都有泥土沾染,有些怪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