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擺了擺手「田疇先生,雲此行前來,實不相瞞,正是為出兵烏桓來請先生助我一臂之力,些許薄禮,不成敬意,雲久慕先生大名,還望先生以天下蒼生為念,不吝賜教!」
趙雲言辭懇切,語氣真誠,說話間,起身深施一禮,態度恭敬至極,讓田疇深受感動。
「子龍將軍,你太抬舉了我了,我哪有什麼才能。」
趙雲笑了笑「來此之前,這方圓幾十里,我都走訪過了,先生大名,附近百姓人人稱頌,先生過謙了,烏桓人屢次三番越境侵犯北境百姓,他們燒殺劫掠,無惡不作,百姓深受其害,無不怨聲載道,先生難道就不痛恨這些蠻族異寇嗎?」
田疇沉默了片刻,抬頭問道「子龍將軍,據我所知,幽州刺史劉虞大人,一直極力主場以柔克剛,想用恩信籠絡異族之心,而且頗有成效,可是公孫瓚將軍,卻極力主張以武力肅清塞外,我想請問將軍,你對此怎麼看?莫非也要對烏桓人趕盡殺絕不成?」
方悅聽了後,搶著插言道「那還用說,在我看來,烏桓人也好,鮮卑、匈奴人也罷,天下烏鴉一般黑,都是狼子野心,殘暴不仁之輩,這種人可殺不可留,若不斬盡殺絕,終留後患!」
方悅對外族恨之入骨,不是沒有原因的,一來,昔日在王匡身邊效力,沒少跟異族交手,對異族的所作所為,方悅甚是痛恨;第二,王匡被殺,就是南匈奴的單于於夫羅所為。
方悅的回答,田疇仿佛沒有聽到,他目不轉睛的看著趙雲,想要看他如何作答。
趙雲想了想,回答道「劉虞大人雖然仁義愛民,多番賞賜胡夷,想要安撫異族,但依我之見,此舉並不妥當。」
「什麼?你是說刺史大人做的不對?」
田疇吃了一驚,對趙雲隱隱有一些不滿。
畢竟,劉虞深受萬民擁戴,在北境名望極高,哪個不豎起大拇指稱讚,可是趙雲卻說他做的不對。
田疇非常激動,要不是心裡敬重趙雲,非得當場跟他反駁一番。
趙雲見他反應如此強烈,忙解釋道「田疇先生,你誤會了,我不是說刺史大人做的不對,只是不太妥當,想要永久肅清邊境,光靠籠絡和安撫,並非長久之計,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就算給他們施以再多的恩惠,也無法從根本上令胡夷收心,狼終究是狼,一味安撫,只能讓他們日益跋扈,不把我漢人放在眼裡,這仗必須得打,不僅要打,而且要狠狠的打。」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田疇重複了一遍,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難道說,子龍將軍贊成公孫瓚的做法,要對烏桓人趕盡殺絕?」
趙雲搖了搖頭「那倒不然,把人趕盡殺絕,也非良策,我的看法,打必須要打,適當的安撫也必不可少,兩者結合,恩威並施,方為上策。」
趙雲的做法,跟陸遜討伐山越人差不多,但陸遜的策略,是安撫為主,武力討伐為輔,趙雲則恰恰相反,武力征服為主,安撫招降為輔。
不打的他疼,打的他怕,是絕對不夠的,對待異族,必須要果斷出擊。
狠狠的打,往死里打,免得他們日後妄圖反叛。
田疇細細琢磨了一番,也被趙雲的主張給折服了,田疇答應出山,趙雲喜不自禁,一把拉住田疇的說,笑的十分開懷。
田疇把家小安頓後,便隨著趙雲一起來到了盧龍塞。
轉過天來,田疇就帶人進了山,說是去勘察路況,趙雲非常高興,可一連幾日,田疇都沒有回來。
方悅找到趙雲,納悶的說「子龍,這田疇一走就是好幾天,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不會是偷偷溜了吧?」
趙雲瞪了他一眼「休得胡言,子泰受我相邀,真心實意來幫我們,怎麼可能中途離開呢。」
「你只管繼續練兵,切不可疏忽大意。」
方悅自討沒趣,只好退了出去,趙雲剛要巡查一番軍營,突然有人來報「子龍將軍,劉虞刺史派人求見。」
論起來,劉虞是整個幽州的一把手,是公孫瓚的頂頭上司,趙雲自然也要聽命於劉虞。
「有請!」
趙雲連忙去了會客廳,時間不長,劉虞派來的從事齊周邁步的走進了廳中。
此人中等身材,其貌不揚,卻兩眼閃閃發光,方臉膛,尖下巴,長了一副長髯,一身寶藍色的青衣,走起路來四平八穩,很有幾分神氣。
「子龍將軍,這位就是刺史大人身邊的從事齊周先生。」有人急忙給趙雲介紹。
趙雲笑臉相迎,並沒有輕慢齊周「來啊,給先生賜坐。」
齊周上下打量了趙雲幾眼,心裡微微有些吃驚,趙雲生的儀表堂堂,器宇軒昂,英姿挺拔,氣勢卓然,令人肅然起敬,跟趙雲一比,齊周頓覺自慚形愧,可越是這樣,他越想擺出使臣的架子。
「子龍將軍,我此番前來,是傳達刺史大人的命令,刺史希望你速速撤離盧龍塞,不要出兵烏桓。」
齊周趾高氣昂,嘴撇著,儼然一副訓教的口氣。
因為趙雲年紀輕輕,就已驚震了天下,人又長的出眾,這讓齊周心裡很不是滋味,本來劉虞是讓他勸說趙雲,結果他倒好,直接蠻橫無理的給趙雲下命令,讓趙雲速速退兵。
「退兵?很抱歉,我已經領了軍令,想讓我退兵,除非公孫瓚將軍給我下令。」
「你……這麼說,你眼裡只有公孫瓚,沒有刺史大人?」
齊周霍然站了起來,指著趙雲,氣的渾身發抖。
「這是你說的,我可沒說!」
趙雲笑的很平靜,泰然自若,臉上古井不波,單是這份從容的氣度,就讓齊周自嘆不如。
「既然你來了,我這裡正好有一封書信,煩勞你帶給刺史大人。」
趙雲一直想找機會見一見劉虞,向他當面陳述一下出兵烏桓的必要性,苦於一直忙的無法抽身。
接過書信,齊周哼了一聲,一甩袖子,氣呼呼的走了。
回到薊縣,劉虞忙問道「那趙雲怎麼說?」
「主公,此人甚是飛揚跋扈,根本不把主公放在眼裡!」
齊周自然不會實話實說,而是添油加醋,狠狠的在劉虞面前告了趙雲一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