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平元年十二月,年終歲尾之際,陶商在金陵城調撥了六萬金陵軍,以趙云為先鋒,徐晃、徐榮為中軍,甘寧、周泰為合後,陳登為軍師,向著豫章郡的首府南昌城進發。
而金陵城本土,則是留下了兩萬後備兵馬守護城池。
表面上看,是這樣。
不過在陶商的六萬人馬,走出了三里之地後,陶商卻悄悄的將兵馬轉了回來,安寨在丹陽郡境內的一處山谷內,並派人仔細打探金陵城的情報和壽春城的東向。
按照陶商和陳登商議的籌謀,袁術在得到了呂布的歸附後,彌補了原先淮南軍缺少騎兵的不足,再加上劉表的掣肘暫時沒有了,以袁術的尿性,他一定會出兵偷襲金陵城。
陶商打算乘著這次機會,再給袁紹一個下馬威。
陶商在臨行前,已經與韓浩商量好了,只等袁術的兵馬一入丹陽境內,自己的這六萬人馬就去而復返,埋伏在袁術軍前往金陵城的有利地勢上,對他進行埋伏殲滅戰。
金陵城的成郭日漸高大,韓浩有兩萬人足可抵禦一時,到時候陶商的大軍在從後方掩殺,就算是有呂布和孫策,倉促之間,陶商也有戰勝袁術的把握。
就這樣,等啊等,等啊等。
但讓陶商和陳登感到疑惑的是,袁術的兵馬,卻是一直沒有出現過。
就在陶商開始懷疑袁術是不是不長記性,又從正面走了濡須塢打算和自己堂堂正正的一決勝負,校事府的探子卻為他帶回了袁術的消息。
袁術在壽春,點齊淮南步兵五萬,並孫策麾下的孫家軍兩萬,另有呂布的三萬并州軍,共計十萬人馬,正浩浩蕩蕩的向著豫章郡的首府南昌進兵。
聽了這個消息,陶商有些不太高興了。
姓袁的混蛋不來金陵城,居然跑去南昌跟自己搶飯吃?
他現在也學奸了,居然懂的不按套路出牌了。
陶商找了陳登,與他商量對策,怎麼對付袁術這十萬人馬。
「上一次擊敗了袁術,金陵城又經過了數年的發展,咱們還受降了吳郡的盛憲軍和嚴白虎軍,按道理我的實力應該比他高,怎麼這回他兵馬還是十萬?憑什麼回回都得是我以少打多?」
陳登苦笑著勸諫道:「沒辦法,徐州本土的兵馬防備曹操和袁紹尚不足夠,金陵城的兵力雖然比原先增多了不少,但袁術這一次有呂布相助,再加上孫策歸來,實力大增,其兵勢比我們要多也是常理之事。」
陶商嗤笑了一聲,道:「呂布估計還惦記著我上次在首陽山擊敗他的仇怨呢,孫策從打第一次見面,對我就不是很友好……這一次江南鏖戰,對付他們三家,說真的,我多少感覺有些吃力。」
陳登亦是深有感觸,道:「不是吃力,著實是很吃力……袁術的步兵操練三載,已非當年的新軍可比,孫策麾下更是久經百戰的孫堅舊部,呂布帳下騎兵極多且猛將如雲,若是要跟他們爭豫章郡,這一仗絕不好打,還需得取巧才是。」
陶商輕輕的敲打著桌案,腦中在飛速的運轉。
袁術,孫策,呂布……三家聯合現在出兵豫章郡,自己要麼放棄要麼鏖戰。
好不容易可以抽出時間平定江南,讓陶商放棄是絕對不可能的。
可若是正面跟他們打……
若是對上他們三方當中的任何一方。陶商都不懼怕,但問題是,眼下三家已經歸附於一處,且以袁術為主導。
敵方要步兵有步兵,要騎兵有騎兵,要戰將有戰將。
呂布,周瑜,劉勛,紀靈,張遼,高順,孫策,程普,黃蓋,韓當……這一個個名字在陶商的腦中來迴轉,這些人哪有一個好對付的?
這事便著實是有些不好弄了。
正琢磨著呢,突然見帳篷口處,有兩個小腦瓜正在探頭探腦的往裡面瞧。
陶商見狀頓時樂了:「我不是封了你們兩個當參謀的嗎?想進來就進來吧,大家一起議一議。」
諸葛亮和司馬懿頓時一喜,隨即走入帳內向陶商和陳登問安。
陶商讓他們兩個坐下,道:「為師和陳先生這一次對袁術的行動估計略有偏差,這仗怕是不甚好打了。」
兩個小子適才在帳篷外,聽了陶商和陳登的對話,對此事已是知道的八九不離十了。
司馬懿身為師兄,先諫言道:「老師,其實有些事情,也未必像你想的那麼難。」
陶商看著他:「你這話怎麼說?」
司馬懿清了清喉嚨,道:「袁術的兵馬雖眾,但卻勢成三分,所謂破一人難,破兩人易,袁術若是明主,或許可收服孫策和呂布之心,但以學生度之,袁術雖有本領,卻無肚量,孫策和呂布未必服氣於他,久後定是自立,老師可乘隙行分化之策。」
陶商聞言笑了:「你小子挺陰啊……不過事雖然是這麼個事,理也是這麼個理,可離間之計,操作起來卻不容易,至少他們眼下是鐵板一塊,分化之法有時候也得看時機……不過小懿的話,為師是會記住的。」
話音落時,卻見諸葛亮恭恭敬敬的一施禮,道:「老師,此番平定江南,袁術雖然有孫策和呂布相助,看似實力極強,但他們軍中實則也有隱患。」
陶商道:「說說看?」
諸葛亮搖擺著手中的白羽扇,道:「近些年來,袁術連失了南陽郡和汝南郡,其治下人丁和賦稅可謂是銳減過半,但徒兒卻從沒聽說過壽春方面有裁軍減編的舉動,反倒是屢增兵徭,袁術帳下的士卒編制,近些年來一直保持在十萬上下,淮南之地雖然富庶,但帶甲十萬,其治下的百姓怕是負擔不輕……」
陶商聞言,眼眸一亮。
諸葛亮果然是天縱奇才,小小年紀,就能透過現象看本質,抓住事情的重點。
這要是長大了,那還得了?不得成精了!
諸葛亮繼續道:「當今天下能帶甲十萬者,以亮看來,只有五個!河北袁紹占據了天下糧倉的冀州,可也;兗州曹操如今又占據了豫州之境,合中原軍民之力重用棗祗開墾屯田,可也;荊襄七郡豐樂之土,少有戰事,今又得劉表悉心經營,可也;益州天府之土,人丁數百萬計,天府平原沃野千里,可也;金陵和杭州富甲半天下,老師亦可也。」
陶商聞言笑了:「亮亮的意思是,袁術不在這能帶甲十萬的五個勢力中?」
諸葛亮搖了搖頭,道:「若有南陽郡和汝南郡,袁術也可位列其中,但二郡已失也!依照淮南目下的情況,袁術又無富民手段,且橫徵暴斂,行事多跋扈……壽春城帶甲十萬,純粹就是在硬吃老本而已。再加上孫策和呂布的兵將,徒兒認為袁術即使是拿下豫章郡,也堅持不了多久。」
陳登在一旁聽的目瞪口呆。
他驚的倒不是諸葛亮的言論有多麼高深。
這些東西,陳登自己也是一點就透,倒也是不算過於稀奇。
但這分析出自一個少年嘴中,這事可就有待商榷了!
至少在陳登的印象里,自己十四歲的時候,是絕對說不出這些言論的。
陶商仰頭,閉目仔細思量。
「亮亮的意思就是說,袁術此番南征,糧草未必得濟?」
諸葛亮正色道:「不錯,依亮度之,老師不妨讓一讓袁術,讓他驅兵先進南昌城,而老師則是屯兵在豫章郡邊境,做出待攻之勢!袁術見老師意圖攻豫章,必然會在當地大肆征糧,此人雖也算雄才,卻從不體恤軍民,橫徵暴斂之下,南昌城必有變故。」
陳登轉過頭去,對陶商道:「亮亮說的有道理,眼下要對付袁術,正面相爭確實不是上善之策,不妨以豫章郡為餌,誘敵自入!豫章郡可不比壽春城,到處都是百越閩遺之部,官府平日裡安撫都安撫不過來,袁術若是把他在壽春時的那些驕奢用在豫章郡,百越不服,其結果可想而知。」
陶商環視了三人一眼,笑道:「亮亮之言有理,不過依陶某的脾氣秉性,光是看著袁術自個自掘墳墓,不是我的性格,我喜歡主動一點……我還得想辦法弄他一弄,至少咱們得派些人往豫章郡,煽動那些百越之民,反叛袁術,不能放任他們自行發揮。」
諸葛亮聽了這話,不由得直吐舌頭。
比起老師來,自己的手段著實還……不夠狠厲。
「問題是,派誰去呢?陳某跟士族打交道尚可,但跟百越諸族……」陳登疑惑的道。
陶商笑了。
「要想打入山越內部,還非得派一個能跟他們混到一塊去的人才行……陶某這裡倒是有一個人選。」
「誰?」
「嚴白虎。」
……
嚴白虎自打投降了陶商之後,便和其弟嚴與一同在金陵的中軍當校尉。
陶商對他也算夠意思,給他的俸祿不低,衣食冷暖,處處都能照顧的到。
此次出征,嚴白虎和嚴與也奉命相隨。
聽說陶商召見他,嚴白虎不敢怠慢,急匆匆的來到了陶商的帥帳。
一見嚴白虎,陶商就不由得的想笑。
「德王,金陵軍中,日子可還舒坦?」
嚴白虎聞言嚇了一跳:「太傅又拿我取笑!這、這德王之稱,卻是萬萬叫不得的……屬下當著太傅的面,承此王稱,豈不是找死麼。」
陶商呵呵一笑,道:「逗你呢,你看你急的那個樣子……有件事,我想找你幫忙?」
嚴白虎忙道:「太傅吩咐,刀山火海,萬死不辭,太傅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屬下絕不無從,一定辦到。」
「我想讓你南下去豫章郡,挑選一些重要的百越首領,跟他們搞好關係。」
嚴白虎很直接的搖頭:「這事屬下做不到。」
陶商:「……」
「你剛才不是還說,刀山火海,絕無不從的嗎?」
嚴白虎聞言苦笑道:「太傅,屬下是一個粗人,跟百越從沒有過任何接觸,也無關係門路,您讓我跟他們結交,我、我拿什麼結交啊?」
陶商慢悠悠的道:「你當年在白虎山中,四處招攬山越流民,還自成一王,嘯聚山林,我看你那時候,不是跟山越混的聽明白的麼?」
嚴白虎聞言差點沒哭了。
「太傅啊,山越是山越,百越是百越,吳郡的山越是大多曾是吳地部族流民,或因動亂,或因無田,或因士族兼併而入山,他們再是嘯聚山林,再不講理,再是野蠻,那他們也是漢人!百越那不一樣啊,揚越、東甌、駱越、閩越的遺民混居……特別是武陵蠻,零陵蠻,澧忠蠻,跟他們根本就說不了人話!」
陶商定定的看著他,面露微笑。
「不管你有什麼理由,但這是陶某已經決定就交給你了,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另外我還會派呂岱協助你……德王,這事你要是辦不成,那你今後也別回來了,不妨就在百越諸部自立,他們那應該是缺個大王吧?」